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
蘇晴明轉身看去，發現說話的人是趙翠蓮。
蘇晴明聞言愣住，下意識問，“我哪里錯了，連李紅梅自己承認了！”
趙翠蓮說，“因為人是我殺的，那些胰島素也是我親手注射的。”
蘇晴明瞬間懵了。
不僅是他，其他三位乘務員也都懵了。
“為什么？你沒有殺他的動機啊？”
趙翠蓮，這個活了80年，頭發全白的老太太，滿臉都是歲月留下的皺紋。
她看上去太過蒼老，走路時腳步瞞珊，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
但是在這一刻，她的眼睛卻無比清明。
她緩緩說道，“這一切都怪我，如果當年不是我親手將他招進公司，也不會有后來的事情。我這么做都是為了贖罪！”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犯的錯贖罪！”
蘇晴明并不相信，只好說，“如果你只是這樣說，沒法讓我相信殺人的是你，你年紀這么大，怎么保證能夠準確的將胰島素注射進去？
況且，你沒有糖尿病，你怎么知道胰島素注射多少可以殺人！”
“如果你是想替李紅梅認罪，我建議你不要，你連我都說服不了，怎么說服警察。
而且就算你騙的警察，到時候只要一查胰島素筆上的指紋，也知道你是說謊。”
趙翠蓮搖頭道，“小伙子，你不用懷疑我騙你。而且就算警察查指紋，也沒關系。
只有我一個人碰過胰島素筆，所以筆上面只有我一個人的指紋。”
蘇晴明還是不愿相信，“你年紀這么大，拿東西都不穩當，又怎么能給趙澤東注射胰島素呢？
你如果動作大了，或者扎的地方不對，趙澤東就算睡得再沉，也應該會醒吧？”
趙翠蓮笑了，“他不會醒的。趙澤東睡眠不好，睡覺前一定會吃安眠藥。所以不論我怎么扎他，他都不會醒。”
蘇晴明嘆了口氣，“好吧，我相信你，但有件事我想不通，李紅梅為什么要殺趙澤東？真正原因是什么？”
趙翠蓮哽咽道，“有件事他們沒告訴你，紅梅的女兒曉曼那時候已經有了身孕，連婚期都已經商量好了。
小馨為了搶走曉曼的男朋友，就對曉曼男朋友說孩子不是他的，曉曼男朋友不放心去做了親子鑒定。
她又找人讓醫院做了一份假的親子鑒定結果！
曉曼的男朋友看到假的親子鑒定結果后，大發雷霆，婚也不結了，連孩子都逼著曉曼打掉了。”
蘇晴明還是不解，“就算這樣，也是小馨的錯，你們為什么要殺趙澤東？”
也許是趙翠蓮的話又勾起了李紅梅的傷心事。
此時她默默流著眼淚。
趙翠蓮也眼眶通紅，并未回答。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何玉國開口了。
“趙澤東他做事不擇手段就算了，現在女兒想做小三，破壞別人感情，他不但不阻止，還教唆小馨怎么做！他就是個人渣！這樣的人渣就不配活著！”
看著何玉國咬牙切齒的痛恨模樣，蘇晴明毫不懷疑，如果趙澤東沒死，現在還在他面前，何玉國絕對會上去咬他的肉，喝他的血。。
“我一點也不后悔殺了他，我后悔的是沒早一點殺了他！他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何翠蓮的語氣堅定。
“哎，為了趙澤東那樣的人，賠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啊！”
蘇晴明嘆了口氣。
趙澤東的死的確可以說死有余辜，他做了太多錯事了，但是趙翠蓮殺了他，她會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太傻了！
趙翠蓮聞言笑了，“小伙子，我已經活了83歲了，已經活夠了，沒有什么值不值得。而且老婆子我本來也活不了多久了。”
蘇晴明一愣，“你說自己活不了多久，是得了什么病嗎？”
“是啊，”趙翠蓮倒是挺看得開，笑著說，“我得了肺癌，檢查出來已經是晚期，我年紀大了也沒辦法做手術，與其在醫院待著每天靠藥物拖著，不如早點解脫……
趙澤東當年是我親手招進公司的，現在到頭來我卻要給他賠命，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蘇晴明沉默了。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
殺死趙澤東的人，起碼動手的人一定是李紅梅。
至于趙翠蓮說的留在胰島素筆上的指紋，只是她為了替李紅梅頂罪故意留下的罷了。
趙翠蓮本來也活不長了，替李紅梅頂罪，她也心甘情愿。
蘇晴明雖然知道真相，但又能如何呢？
難道向警察舉報嗎？
也許讓身患肺癌的趙翠蓮替李紅梅頂罪，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因為趙翠蓮咬定是她殺死趙澤東，蘇晴明只能將她留下，準備列車到站后交給警方。
蘇晴明讓鄭絲雨和童發一將趙翠蓮帶到乘務員室里，看管起來。
趙翠蓮跟鄭絲雨走之前，特地對李紅梅說了句，“紅梅，曉曼年紀還小，還需要你照顧，你可千萬別想不開，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一定要分得清！”
李紅梅哽咽著點頭。
抓到了兇手，可她們殺死的趙澤東和夏強輝是好人嗎？
趙澤東不好給結論，可夏強輝一定不是。
可是就算這樣，他們倆就應該死嗎？
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看著自己親手抓住的兩名兇手，蘇晴明并無開心的情緒。
相反，心頭始終沉甸甸的。
但不管如何。
兩件殺人案，到此也基本告一段落。
蘇晴明將結果匯報給列車長。
既無夸贊，也無批評，一切就好像這樣過去了。
放下無線通話機，電影《死亡列車》第三幕結束。
蘇晴明長舒一口氣，將壓抑胸中的那股悶氣吐出。
趁著電影第四幕劇本還沒到，蘇晴明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一夜無眠又連續調查兩件殺人案。
盡管一切都是按照劇本行動，還是讓他精力消耗頗大。
乘務員室的門無聲的打開。
緊接著林曉曉走了進來。
看見蘇晴明靠在椅子上休息，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蘇晴明睜開眼看見是林曉曉，笑了一下，“沒事，有點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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