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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九章 拾世の卷

  再次用力甩甩腦袋,才終于完全擺脫那種腦子中的眩暈感。

  但此時敬次郎一時間,的確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畢竟前一刻,他還在南部梨的幻境之中,一度以為自己又再次死去了。

  此時此刻,敬次郎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發現還是之前的裝束,再加上面前的這些人,過了好一會,才終于理清了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看來自己,是被綁架了啊。

  不過還有一點,既然現在彌左還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且敬次郎也終于回想起彌左危機的時候喊出的那個名字——南部梨。

  所以說,南部梨和彌左一樣,應該也擁有詭異的能力,而且在一開始敬次郎與彌左戰斗的時候,這個昔日的女孩,就一直潛藏在了周圍。

  另外,內川桂馬和中條哲在這里,就說明這里是本家,而非之前的分家了。

  再看看周圍的環境,最終地點是內川家本家的地牢無疑了。

  所以說,此前一直在旁邊觀戰的南部梨,出手從自己刀下救下了彌左,然后將自己制服打暈之后,捆綁著來到了內川家·本家的地牢。

  所有的事情,終于全部串成了一條線。

  “喲,好久不見啊。”看著面前的幾個人,敬次郎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而且說著說著,嘴角竟然已經開始翹起。

  只不過,對于中條哲等人,無法分清這個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像是苦笑,又像真的久別重逢的欣慰笑容。

  “是啊,或許對于你來說,的確是好久沒見了,但實際上,我們只是一天沒有見到。”那位內川家分家的家主·內川平,將手攏在袖子中,他想來想去,覺得敬次郎這句話應該還是對自己所說,所以便回答了一句。

  “哈哈!”敬次郎看看內川平,又看看彌左、南部梨,最后視線停在內川桂馬以及中條哲身上,然后直接哈哈大笑,甚至眼淚都笑了出來。

  他此時也不想解釋,說他說的“好久不見”,其實是對著中條哲以及內川桂馬說的。

  而是需要說明的是,敬次郎在看見兩人的第一眼,就直接認出了對方。

  要知道,敬次郎此前對南部梨和彌左表現出不熟悉,那是因為三人在成為下忍之后,其實就根本沒有交集。

  當時的第三世的繪理子,成為下忍之后,就一直都在伊賀郡中不斷執行任務,而南部梨與彌左兩人,則因為某些原因,直接被派到外地駐守。

  畢竟當時大家都是小孩子,而如今,不說女大十八變還是男大十八變,反正和當初相比,彌左和南部梨的外貌氣質變化其實都非常地大。

  而與之相反的,九年之前,內川桂馬和中條哲就是中年人,氣質外貌幾乎都被定型,所以即便相隔九年過去,敬次郎還是一眼能夠認出兩人。

  當然,這其中還有更加重要的原因。

  首先,中條哲其實稱得上是繪理子她忍術的師傅,并且在繪理子成為下忍之后,因為每一次的任務,幾乎全部都是中條哲來安排,所以算是一直以來的直屬上司。

  至于內川桂馬,作為內川家的當家人,自然會嚴格掌控著家中每一個忍者,時常就會在忍者面前亮一亮相。

  因此作為繪理子的絕對效忠對象,又怎么可能感到不熟悉呢。

  “說一說吧,你究竟是誰?到底是不是敬次郎本人?早點說出來的話,就免得受一些皮肉之苦了。”

  中條哲從幾人中走到敬次郎身前,盯著敬次郎的眼睛,雙手直接拿起一塊烙鐵,看也不看地放在身前的一個鐵鍋。

  鐵鍋上,有煤炭堆積而起的爐火正在灼燒。

  “想嚇我?”敬次郎的視線從那一塊烙鐵上移開,看著面前的老熟人似笑非笑,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絕非歲月滄桑的感嘆。

  而是那種以前所經歷的人人事事,驟然間跨越時空而來,一個個都猙獰著追趕敬次郎他。

  “哦,看來你一點都不怕死,是個硬骨頭。”中條哲繞著敬次郎半了半圈,似乎在打量著他的身板,“不過我就喜歡硬骨頭,畢竟在他們說出一些東西之前,我還能好好爽一爽。”

  說著,他看了鐵鍋中的烙鐵,眉頭皺了一下,因為此時的烙鐵并未完全燒得深紅。

  “可惜,既然無法請你吃鐵板燒,那就試試別的更加帶勁的東西。”中條哲說著,看也不看敬次郎,直接就將手伸向后背。

  “想扎我幾個窟窿?來吧,反正,我最不怕的就是疼了。”敬次郎看見中條哲的動作,有些輕松地說著。

  伸向后背的手頓了一下,中條哲有些疑惑地看著敬次郎,“你怎么知道我要在你身上扎窟窿的?你……對我的審訊似乎十分熟悉?”

  的確,他方才是想將后背的懷劍取出來,但沒有想到會被敬次郎一語點破,因為對于尋常人來說,根本就想不到他會將懷劍藏在后背。

  而且,敬次郎剛才所說的話,就好像對自己十分熟悉。

  恍若久別重逢的故人一般。

  “中條哲大人,這個詭怪占據敬次郎身體后,也繼承了敬次郎作為忍者的記憶,所以,對于他來說,知道一些審訊的方式并不奇怪。”內川平這時候補充道。

  “呵——”敬次郎輕笑了一聲,沒有再多說話。

  又望了敬次郎好幾眼的中條哲,努力將心中的不適感驅除,這才慢慢從后背中掏出自己的懷劍:“不過你就算知道又如何?受刑可不是知道就能完全忍受過去的!嗯!”

  隨著最后一個“嗯”,中條哲從腰間掏出的懷劍,快速地扎在敬次郎的右大腿之上!

  還沒有等敬次郎適應痛苦,中條哲就將懷劍拔出,帶著鮮血飛濺!然后他轉瞬之間調轉刀刃,又刺在敬次郎左大腿上!

  這一次,中條哲沒有將懷劍拔出,而是松手,慢慢看著面前的敬次郎額頭一點點滲出冷汗。

  “其實你不說,我也已經從內川平那里得知了一些你的信息,所以之前我只是試探一下你,但沒想你這么不乖,也這么和我心意,能夠讓我爽一下。”

  掏出絹布,一點點擦拭著手上鮮血的中條哲,又緩步走向鐵鍋那邊,將已經發出刺眼嫣紅的烙鐵取出。

  其實中條哲也沒有欺騙敬次郎,他的確已經從彌左和內川平那里知曉了一些事情。而且,雖然敬次郎的事情的確透露著有些古怪,但其實上來說,他也不算太過震驚。畢竟這兩年,內川因為地牢青年的原因,他已經震驚過太多次。也正是因此,他對這類奇詭的事情終于有了一些抗性。

  中條哲還在吹著烙鐵上的灰塵,就聽見身邊傳來了敬次郎虛弱的聲音:

  “我是誰?哈哈,我也想知道呢,而且,剛剛那兩刀很爽,要不你再試著刺我兩刀,說不定到時候我因為疼痛而想起來,或許就能告訴你。”

  “還在死撐?”中條哲臉上已經沒有方才的那股輕松之意,敬次郎給他的感覺,與以前抓捕到的其它家族的死士忍者很像。

  一樣悍不畏死。

  這讓他有些惱怒,畢竟身邊還有家主等人在場,自己竟然連敬次郎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撬出來。

  如果敬次郎是詭怪還好說,但如果真的是人類的話,那無疑就是打中條哲的臉了。

  因此,中條哲臉上全是一種叫作陰狠的表情,準備好好懲戒一下面前的敬次郎。

  “等一下。”

  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家主,怎么了?”中條哲不解地回身,看著身后的內川桂馬,“我很快就能審出一些東西的,只要……”

  “閉嘴!”內川桂馬臉上沒有表情,但語氣之間一點客氣的意味都沒有,他緩慢邁步向著敬次郎走來。

  被綁在刑架上的敬次郎,抬眼看著越來越近的內川貴馬。

  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始終不茍言笑、高深莫測的內川家家主,此刻兩鬢已經花白。想到九年前對方便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似乎情況也的確如此才對。

  內川桂馬,已經到知天命的年紀了啊。

  “現到如今,中條哲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嗎?見過如此之多的神跡,手下有著南部梨這樣的詭異忍者,卻還在固步自封,只會守著如此無用的審訊術?”

  內川桂馬轉過頭,看著身邊明顯有些神色黯然的中條哲,“舊時代的忍術已經過時了,在我們內川家的帶領下,伊賀的忍術必須要換代了。你為什么就不學學秋守明呢?他就比你聰明地多。”

  說到這里,他再也不看中條哲,而是沖后面喊了一聲:“南部梨!”

  “屬下在。”依舊穿著一身小袖的南部梨,應聲上前。

  另一邊,內川平看著一邊欲言又止的中條哲,心中稍稍嘆著氣。

  眼前看似是內川桂馬不滿中條哲,其實更深層次來說,應該是內川家的新舊忍術之間的對抗。

  舊忍術,當然指的便是傳統忍者世家所修行和傳承的忍術。

  而至于新忍術,則是從彌左、南部梨這種詭異忍者出現時才開始在內川家的名詞。

  “按照以前試過的辦法,直接撬開他的嘴,”內川桂馬指著敬次郎,“我要馬上知道他身上的一切。”

  “哦?想知道我的一切?”敬次郎強忍著兩腿的傷口疼痛,看看內川貴馬,又看看其身邊的的南部梨,勉強露出一絲笑,“難道你要對我用美人計?來吧,說不定我還真的吃這招呢。”

  接受了命令的南部梨,碎布走到了敬次郎身前,面對敬次郎的調戲,她沒有任何的回擊,而是就這樣看著對方。

  “搞什么?四目相對?”敬次郎嘴上笑意不減,但心中警惕之心就已經大起,他可沒有忘記,之前與彌左一戰中,自己就已經著過了南部梨的道。

  與彌左兩種能力不同,南部梨的能力似乎完全無解,此前自己幾乎就是一瞬間就失去了意識,然后墮入了幻境之中。

  其實剛才醒來,敬次郎明白南部梨的詭異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著接下去究竟應該如何應對幻境。

  不過左思右想之后,依舊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想法。

  此時,被南部梨盯著的敬次郎,只能做出了最后的抵抗——他直接閉上了眼睛,然后心中不斷念誦九字真言。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希望借助密宗箴言,能夠在對方將自己拉入幻境之前,搶先催眠自己。

  不過,效果似乎并不大。

  幾乎就在敬次郎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南部梨的眼睛中,忽然有如墨汁一般緩緩轉動。

  先是順時針緩緩轉動,然后逆時針加速轉動。

  即便是心中不斷默念九字的敬次郎,也依舊聽到了四周中不斷傳來的呢喃聲!

  充滿著鋪天蓋地般的惡意的呢喃!

  宛若魔音貫耳!

  敬次郎心中明白,詭異又來了!

  雖然九字真言的確有一些作用,但顯然還是不夠,敬次郎眉心緊緊皺著,思緒慢慢變得混亂和模糊起來。

  最后在意識即將墮入幻境的前一刻,敬次郎忽然抬起自己的右腿,然后朝著左腿撥去!撞向到依舊在大腿上插著的懷劍!

  懷劍被撞動,刀刃隨著開始在大腿上的血肉里攪拌起來!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宛若鋼針刺入心臟。

  “啊——”即便是忍耐力極強的敬次郎,此時也不禁大聲地叫喊出來,但同時借助著這股疼痛,他也從差點墮入幻境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幻術失效!

  緊接著,南部梨驟然間臉色慘白,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直接噴在敬次郎臉上。

  感受臉上一陣濕潤的敬次郎,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的笑意一點點顯露出來,此刻他終于明白,原來南部梨的幻術并非無敵,如果遭到強烈的抵抗,終究還是受到反噬的!

  “南部梨!”內川貴馬此時關切地看向南部梨,“你怎么樣了?”

  不過不要誤會,這絕非內川桂馬對南部梨有著什么特殊的情感,而是因為在沙紀和秋守瞳叛變之后,南部梨就成為了內川家的最高戰力。

  因此,將所有忍者視作自己財產的內川桂馬,此時看到自己最珍視的一件財寶,忽然間嘔血重傷的樣子,當然顯得有些驚慌了。

  “沒事,家主。”南部梨說著話,緊接著,又一口血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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