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中。
中條哲倒在地上,在背部巨大的傷痛之下,他的嘴中只能連連抽著氣,甚至連嗚咽之聲都沒有氣力發出。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放棄認命,一只手抓著那柄懷劍,另一只手則配合著雙腿像要站起來,嘴中喊著:
“秋守瞳,我不會放過……”
而在中條哲僅僅只隔了幾步的距離之外,秋守瞳的身形稍稍凝實一些,然后就上前走動幾步,直接一腳踩在中條哲的后頸,將試圖起身的中條哲又踩回地面。
中條哲放出一半的狠話,直接就被堵在喉嚨之中,最后化成殷紅的鮮血噴出。
“秋守瞳,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要知道,現在你可是在內川家的地牢之中,等到地面上其它的詭異忍者來到這里的話,你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的!”惠美恨恨地說道。
惠美的身邊,颶依舊在凝結更多的風刃,所有的風刃全部匯集起來,竟然已經有上百道之多!
然而對于惠美的話,秋守瞳連回頭都懶得回,對于他來說,或許內川桂馬說話還有心思理會一下,但惠美完全就是一個后輩,根本就沒有對話的價值。
“中條哲大人,看來你的學生,有些舍不得您死啊,不過,我還是決定送您一程。”秋守瞳腳下愈加用力,幾乎將中條哲的腦袋都踩進了泥土之中,然后她握著那柄肋差,手腕擰轉,直接其后心刺去!
這個時候,秋守瞳的身形幾乎全部凝實起來,一點都看不到虛幻的跡象。
“颶!”始終面無表情的內川桂馬,沖那名身邊凝聚風刃的女忍說道。
內川貴馬的話一出口,女忍身邊的風刃立即又有數十道激射而去!
激起凄厲的破風聲!
從始至終,內川桂馬等人都在等待這一機會,等秋守瞳為了殺死中條哲而完全退出虛幻的狀態。
因為處于虛幻狀態的秋守瞳,幾乎是無敵的,但秋守瞳為了殺人,就一定會慢慢從虛幻之中退出,否則就無法造成實質的傷害性。
至于內川桂馬等人,為何如此熟悉秋守瞳的特點,那是因為在秋守瞳叛變內川家之后,內川桂馬就一直在思考,究竟如何才能殺死這名內川家曾經的最強者。
而這種得出的結論便是:只有在秋守瞳身體完全退出虛幻狀態,對其進行致命性的攻擊,如此,才能最大可能地殺死她。
“家主,救我!”重傷狀態下的中條哲,回頭看到了秋守瞳揮舞而來的刀刃,久違地感受了死亡的恐懼,最后這種恐懼感化為強大的力量,使得本來已經無法出聲的他,再次叫喊起來。
“惠美!”內川桂馬連看都沒有看中條哲一眼,只是喊了一聲惠美的名字。
惠美接收到了內川桂馬的命令之后,連忙開始雙手結印,然后空氣驟然開始出現呢喃聲。
伴隨著著呢喃聲的,還有模糊的波紋!
這波紋以惠美的身體為中心,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四周蔓延出去!
此時,另外一邊秋守瞳,已經將手中的肋差直接刺進了中條哲的后背皮膚,接著穿過皮肉,最后準確無誤地刺進了心臟!
這個過程十分地迅速,中條哲的表情從一下變得驚恐,然后瞬間呆滯起來,最后的畫面停留在遠處從兩名女忍身邊激射而來的風刃,以及猶如湖面投石一般的波紋!
秋守瞳握著肋差的手,大力翻轉,然后那柄刀刃徹底將中條哲的心臟攪碎!
耳邊一下傳來尖嘯之聲,秋守瞳沒有回頭,便明白是那名叫作颶的女忍,對著自己發射的風刃。
面對著后背的攻擊,秋守瞳肋差都沒有拔下,就又一次施展自己的詭異能力,整個人瞬間就如煙霧一般開始虛幻起來!
然而,如果攻擊只有風刃的話,秋守瞳或許能夠在風刃到達之前,完成對身體的徹底虛化,但這一次,比颶的風刃速度更加快的,是惠美發出的波紋!
那些波紋搶先一步抵抗秋守瞳的身邊,然后層層疊疊的波紋,如同繩索一樣,一圈圈地將秋守瞳禁錮起來!
在波紋接觸刀秋守瞳的時候,被捆住的秋守瞳瞬間就覺得呼吸受到阻礙,然后整個人的虛化一下停止下來,最后處于一種半虛化半實體的尷尬狀態!
感受到危機的那一瞬,秋守瞳的后頸上密密匝匝的眼睛一下撐開皮膚,然后所有的瞳孔同時開始高速率地轉動起來!
下一刻,捆縛的波紋就像被剪刀剪短的繩索一般,一根根開始斷裂!
接著,先前停滯下來的虛化過程也再次重啟!
秋守瞳和惠美之間的交鋒,雖然在極短的時間就已經完成了,但這樣的阻滯效果,顯然已經達到了惠美的心理期望。
在秋守瞳尚未完全進入虛化狀態時,數十道風刃就直接呼嘯而來!然后再一次穿透了秋守瞳的身體,飛如黑暗的通道之中。
然而,幾息之后,秋守瞳臉色一下煞白起來,接著嘴角流淌下殷紅的鮮血!
由于受到攻擊的時候,身體沒有進入虛化狀態,所以風刃帶來的傷害,依舊有一分部奏效了!
“秋守瞳,這一次你逃不了的,沒想到藤林羽泉如此之蠢,竟然將你派到地牢之中送死!不過今日我就遂了他的愿!”內川桂馬再次看向兩名女忍,下達著命令,“惠美,颶,將他給我干掉!”
惠美和颶剛剛想要頷首,就聽到了另外一邊的秋守瞳冷笑幾聲:
“呵呵,與其想著殺我,倒還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安危吧,難道,你真的以為潛入內川家的只有我一人嗎?”
“什么意思?”內川桂馬皺著眉頭問道,他不相信秋守瞳會好心地提醒自己。
然而,這一次秋守瞳卻沒有再說下去。
“家主,秋守瞳很有可能再故弄玄虛……”
颶的話還沒有說話,另一邊的惠美卻開口說道:
“家主,秋守瞳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
說到這里,惠美也沒有繼續說話,但內川桂馬就已經想了什么,然后目眥欲裂地盯著秋守瞳:
“秋守瞳,如果你落在我的手中,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這一番話說出口后,內川桂馬臉色已經稱得上難看至極!
要知道,僅僅是今日一天,他就接連損失自己的兩大心腹——秋守明和中條哲,眼前的中條哲,顯然已經是活不下去了,而此時被秋守瞳占據的秋守明,其本身的狀態恐怕也與死亡沒有什么兩樣。
“家主,我們快走吧!秋守瞳所說的,極度有可能是真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您的安危啊,如果您真的很想要殺死秋守瞳的話,那只要等上去和其它的忍者匯合,然后集中全部人馬,到時候再下來活捉他們勝算不更大嗎。”內川桂馬的身邊,惠美低聲地說道。
然而,作為此時決策者的內川桂馬,卻在思考著另外一件事情。
“不!我們不上去!你們兩人給我堵住這邊通道!還有你們,馬上去后面看看地牢之中的情況,給我好好看住那里,到時候,如果敬次郎出事的話,我就將你們兩人千刀萬剮!”
內川貴馬最終還是沒有采納惠美的建議,而是回頭看了一眼過道處的兩名袴服子弟,命令對方趕去保護敬次郎安危。
而至于那兩名袴服子弟,自從戰斗開始,就一直沒有敢出聲,直到內川桂馬開始對兩人下達命令。
這個時候,持槍子弟和持刀子弟,對著內川桂馬連連頷首,然后立馬拿起武器,跑過地道之中的拐角,沖敬次郎的牢房之中所去!
內川桂馬看著兩名袴服子弟的身影,內心之中稍稍安心一些,當然相對于戰力弱小的袴服子弟,其實他更想身邊的兩名女忍派去保護敬次郎。
然而,這就陷入了一個悖論,兩名女忍要保護他內川桂馬的安危,因此他根本就不敢將護身的兩名女忍派出去。
最好的方法,還是將秋守瞳堵在這里,然后下令袴服子弟去守著敬次郎。
地牢中。
此時的敬次郎,還在抱著自己兩度受傷的大腿躺在床鋪之上。
此時的他,雖然無法看見外面戰斗的場景,但隔著一個拐角,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清晰的打斗之聲,以及中條哲呼喊之聲,他也明白內川家似乎出現了一些緊急情況。
然而,敬次郎其實對大致的情況還不了解,雖然他繼承了敬次郎原主的記憶,明白一些藤林家與內川家的恩怨。
這個世界真瘋狂啊……敬次郎靠在床鋪上,用著從床單上撕扯下來的布條開始包扎自己的傷口。
畢竟,這種的程度既不能造成立刻自盡,也無論達到失血而死的效果,最后說不定只是傷口感染遭罪,還被內川家用醫術救回。
想想就有些受罪!
敬次郎后仰靠在墻壁上,盯著頭頂上清晰可見的天花板,思緒慢慢飄飛起來:
如今,最關鍵的一件事情,就是原本纏繞在自己心中那種枷鎖,似乎因為一些不知道的原因,慢慢開始削弱下去,照著這種態勢,甚至在可以預見的不久,心靈枷鎖將徹底消失不見。
然而,隨著心靈枷鎖的異常情況,重新取回自殺權力的敬次郎,再一次陷入了兩難境地。
首先,他不知道內川家是否發現了自己身上枷鎖失效的事情,又或者,他不知道內川家是否又能力發現自己心靈枷鎖失效的狀況。
其次則是,他還有沒有完成的事情——與那名英國青年見上一面,或許就一面就好。
正是因為以上兩點,敬次郎在自殺與繼續茍活下去之間徘徊不定。
然而,這并非說他很留戀這一世,之所以想活,完完全全就是因為那位英國青年的緣故。
如果直接莽撞地進入下一世的話,首先,那名英國青年究竟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難說,而且,以日本的動蕩,重生之后的敬次郎也不一定能回得了伊賀。
所以說不定,如此一別之后,同為難兄難弟的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面的希望。
但是另外一方面。
自殺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因為倘若這個時候直接自盡,不擔能夠免受內川家之后無窮無盡的折磨,更關鍵的是,之前的那名男性忍者,說不定什么時候又會回來。
再次用心靈枷鎖束縛住自己!
一想到這種結果,敬次郎就覺得掉進了無盡的深淵當中。
當另外一方面,與英國青年見面的強烈欲望,又使得敬次郎遲遲下不了決心。
“啊,這種糾結的狀態,似乎好久都沒有體會過了啊。”
敬次郎低聲自語,抓起身邊的木棍,然后又陷入思索之中,外界的干擾全部被他屏蔽掉,包括不遠處地道之中發生的打斗!
一刻鐘之后。
要不,先試著偽裝一下,看看內川家的反應在決定后續行動。
如果到時候,自己的情況真被內川家看出來的話,那內川桂馬絕對會再一次派男性忍者前來,施展那種詭異的能力。
而有了防備的自己,只需要到時候搶在其施展詭異能力之前自盡就行。
敬次郎想到這里,心中有了決斷,于是將身邊那根木棍放了下來。
但就在此刻,柵欄外面傳來跑動的聲音。
敬次郎一下又將木棍拿起,接著轉頭,就看見那兩名袴服子弟慌忙朝著這里跑來。
持槍子弟和刺刀子弟一前一后抓住柵欄。
持槍子弟喘著氣,確認面前的敬次郎并未出事之外,大大松了一口氣。
對于他而言,方才內川桂馬的威脅,似乎還在耳邊回蕩。
“前輩,這個妖魔……”持槍子弟看向持刀子弟。
然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
另一邊的持刀子弟將打刀出鞘,一下怕劈在持槍子弟的后腦上!
頓時,紅的,白的混雜在一起的液體飆濺出來。
牢房之中,敬次郎看著這一幕有些疑惑。
持刀子弟用手摸了一下臉皮,然后將一整張臉皮撕扯下來,露出一個臉部線條柔和的面孔。
“沙紀。”敬次郎看著那張略顯熟悉的臉,也有些疑惑跨越九年之后,自己依舊能一眼分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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