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統六年一月十八日。
北方也先與華漢國大戰之時,大明此時也沒有閑著。
自朱祁鎮圣意下達,整個南直隸和浙江等地都調動了起來。
更別說這次大明要對付的是原來的富商劉家及跟著劉家一起的眾多本地商家。
不僅給新年中的南直隸各地新增了許多話題談資。
還讓眾多商戶,商家人人自危,心驚膽戰。
因為劉家及眾多商家這一鬧,讓本就對于商家,商戶抱有敵意的大明朝堂,朝廷可算找到了一個懲治商戶的理由。
新年以來,短短十余日,眾多商戶被以資敵,通敵而抄家滅門,舉族編入奴籍,發配至北方邊地充軍。
家資,家產沒收,清點入庫,以備軍資,佃戶,田地也被士紳,豪族,王族,皇族們兼并。
特別是一些之前和劉家走得特別近的各家,如那南直隸秦家,陳家四家,被懲治得最慘。
不僅全族被發配宣府,甘肅,遼東等地,土地,家產也被抄沒殆盡,可謂連渣都沒有剩下。
四家怕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那劉家,遭受如此變故吧。
一部分商家被懲治,另外一部分商家豈能不心驚肉跳,如履薄冰,小心度日。
除去商戶外,各地衛所和府衙這半個月也沒有閑著。
特別是揚州知府韓宏,松江知府李瑄,蘇州知府況鐘三人及三府各級官員,調運各種物資,征集民夫整修道路,橋梁,以保證大軍后勤運輸。
不過因為舟山三地相去不遠,故而相比于跨省調運,三府以及浙江等地可以就近征集物資,民力。
加上抄沒的商戶,商家所得。
以及之前的存儲。
故而后勤壓力并不算大。
何況眾人都覺得就算那劉建有威力巨大的火器,但如今大明也有,而且他們只有五千人,而大明在南直隸就可以調兵十多萬人。
怎么看都是必勝局。
不僅是各官員,自接到圣旨后,南京留守勛臣,襄城伯李隆便帶著寧遠伯陳禮,平江伯陳豫等人前往吳縣,準備調集大軍,計劃先征討青浦,同時水師由長江出海南下與浙江諸軍一起拿下舟山。
而因為青浦守軍不多,加上李隆得到了五十門神威將軍炮。
故而李隆認為,自己只需要調集三到五萬人就足夠拿下青浦。
至于揚州的江口,青浦拿下,江口的后路也就斷絕,到時候還不是可以輕松拿下了嗎。
身為南京留守勛臣,對于南方諸事,李隆自是了然于心。
之前李隆,包括大明上下,本以為一個鎮海衛足夠了,可是不想那劉建居然有一種威力巨大的火器,打得鎮海衛猝不及防,最終戰敗。
可如今李隆那是信心滿滿。
我大明有備而來,且大軍在此,還怕你個屈屈幾千人嗎。
在吳縣城外整軍備戰的李隆,看著麾下逐漸匯集的各衛所諸軍,右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腰中佩刀。
這是用和兩種將軍炮一樣的鐵制打造的新式寶刀。
得益于胡澄,如今大明很多煉鐵爐都已經開始生產這種被稱為京鐵的新式鐵塊。
不過無論是規模還是質量,都比劉建差遠了。
劉建如今各地新建和舊有煉鋼廠就轉爐吹氧煉鋼已經達到了百萬噸級,達到了一百六十二萬噸。
另外還有二十六萬噸的平爐煉鋼和十二萬噸的電爐煉鋼。
而且劉建計劃,明年初東北,嶺北等地礦產開始開發,鐵礦和煤礦將會最優先開礦,到時候東北工業,工廠也會以煉鋼廠為最早建立的工廠。
加上現有工廠產能,產量持續提高,技術進步。
大練鋼鐵,實現劉建五年達到五百萬噸,十年達到千萬噸的目標,只是時間問題。
而目前大明總體鐵產量也就十五六萬噸,其中大部分都是粘稠的熟鐵而已。
甚至被朱祁鎮引以為豪的新式煉鐵法,也不過是在原有的技術上,稍加改進而已,而且同樣不能冶煉出鐵水。
更別說新式煉鐵法對于煤炭的需求太過嚴苛,需要先選煤,而且這必須要經驗老道的老鐵匠進行。
這也限制了如今京鐵的煉制,如今京鐵產量,連一萬噸都沒有。
且大部分都用來打造火炮和火器了,用于打造冷兵器的并不多。
而如今李隆需要和劉建交戰,且李隆在南京留守的位置上也算勞苦功高,故而朱祁鎮才將這把新式寶刀命人送給了李隆。
李隆自是感激涕零,誓要拿下舟山三地。
看著眼前眾軍,背靠強大的大明,又有了強大的火器,火炮。
李隆自信,劉建根本不值一提。
畢竟如今打死李隆也不會相信,劉建比大明更強。
“稟軍門,魏國公到了”
正在李隆躊躇滿志之時,平江伯陳豫上前拜道。
“哦,走,隨我出迎”
李隆大喜,與陳豫一起往營門而去。
而魏國公徐顯宗,此時正立于營門前,四下觀望著,不時還點頭捋須笑著。
“拜見魏國公”
李隆出營后,向徐顯宗拜道。
隨著如今南京留守勛臣是李隆,掌握南京周圍軍隊的也是李隆,但是因為魏國公府世居南京,所以實際上如今南京內很多事,暗中都是魏國公府負責。
何況到下一任魏國公徐俌之時起,南京留守之職開始由魏國公府世襲,直至末代魏國公徐文爵方止。
“進去再說吧”
看了一眼李隆和陳豫,徐顯宗揮了揮手,便一路走進了軍營。
來到大營內,眾人分主次坐定,李隆便上前一拜。
“不知魏國公到訪,所謂何事”
李隆說道。
“那劉建和劉信我想你們也聽過,如今他們為禍,又公然抗擊,斬殺我大明將士,我等自當發雷霆之怒,讓其不敢正視我大明也,只不過大戰之前,我得到了一些情報,想與你說明一番”
徐顯宗看了一眼李隆,說道。
“哦,是何情報,盡讓魏國公親來相告”
李隆一聽,臉色一沉,徐顯宗親至,就說明這些情報必然非同小可,干系重大,否則徐顯宗最多也就是派個人前來告知即可,何必親至。
而徐顯宗也不說話,只是命人拿出了一個長木盒,放在了李隆身前桌案上。
“這,這是何物”
李隆看了看木盒,問道。
“打開看看”
徐顯宗淡然的說道。
李隆抬頭看了一眼徐顯宗,伸開了木盒,大驚。
只見這木盒之中是一匹絲綢,摸著非常絲滑,柔軟,一看就是上等貨色,價值不菲。
“這,魏國公拿這一匹絲綢過來為何”
李隆細細看了看,又向徐顯宗問道。
“這是我的人從南洲暹羅,老撾那邊購得,是那劉建在南洲所販賣的商品之一”
徐顯宗臉色蒼白,面色凝重的說道。
“這,這是那劉建的商品,他劉建居然自己織布,紡紗,果然惡賊矣”
李隆一聽大怒,憤憤的說道。
“關鍵不在此,你猜猜這一匹布價值幾何”
徐顯宗又一臉淡然的說道。
“看這材質,質地,肯定是上等貨色,只有織造府的皇家貢品及皇家,公侯之家才有,沒個百八十兩,甚至數百兩,根本買不到這么一匹,何況這些都是由織造府定制,外人自制那就是死罪,抄家滅門,發配充軍,都是輕的”
李隆放下了絲綢說道。
而徐顯宗確搖了搖頭,又是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絲綢。
“這一匹絲綢,價值永興幣八錢一匹,也就是八錢銀一匹,這還不是最便宜的,聽說他們販賣的最便宜的一種絲布,連五分都不到”
徐顯宗拖著顫顫巍巍的聲線,哀嘆道。
而李隆早已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徐顯宗,又看了看桌上的絲綢。
這怎會如此便宜。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