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的城墻上,代表著而天子的龍旗迎風飄揚起來。
在城垛上,則擺放了一張桌案。
桌案上有著八月季節才有的梨和當地的野果八月炸,還有這一壺上好的美酒。
這都是董承之前按照劉邪的要求準備的。
此時此刻,
劉邪依然還是緊緊的抓著董嬌嬌的手腕。
他的臉色帶著一絲絲的蒼白,眼神的最深處,有著一抹恐懼存在。
空城計!
空城計有好幾個說法。
一說空城計本就是曹操玩出來的東西,被三國演義給轉移到了孔明的頭上去了。
二說,孔明的空城計之所以能成功,不是司馬懿真的被騙到了,而是司馬懿要養寇自重,所以故意被騙到,故意放了孔明一馬。
不管是哪個說法,這空城計的風險都是超乎想象的巨大!
是贏了可以逼退曹操,而后從容南下,可一旦輸了,那就歷史回到正軌,劉邪代替劉邪去許都當個只會蓋章的工具人,最終在被迫禪讓皇位之后,死在曹丕的賜酒之下。
甚至有可能,會因為讓曹操覺得難以掌控,而提前被曹操干掉,然后換一個皇室宗親來當那個傀儡皇帝……
董嬌嬌感覺右手很痛很痛!
但她也同樣能感受到陛下的心很不安穩。
她默默的承受著,表面上甚至看不出來絲毫。
她是真的喜歡劉邪的。
從劉邪還是陳留王的時候,她就很喜歡盯著他看,一直到現在。
一直到原始空中的她,在成為了貴人之后,聯系她的父親董承,謀劃了一出衣帶詔的計劃,去為他奪取權力!
所以,此刻右手手腕的痛,似乎算不上什么。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突兀的,劉邪看向董嬌嬌,問道:“你怕嗎?”
董嬌嬌搖頭:“有陛下在,奴家什么都不怕!”
劉邪點了點頭,卻是抓起酒壺狠狠的來了一口,然后,辛辣傳遍喉嚨和肺腑。
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連眼淚都嗆了出來。
哪個龜兒子專家說的,古代的酒度數還不如啤酒的?這特么分明是二鍋頭的度數。
但大概是因為這是釀造酒的緣故,在辛辣之上,確實不如后世的蒸餾酒來得勁爆。
董嬌嬌迅速幫著劉邪擦拭著。
劉邪腦海中再度思考起來。
空城計的可行性,其實也并不是沒有。
至少,現在的時代,還沒有空城計出現。
再者,曹操生性多疑!
而空城計,就是針對多疑之人設置的計策。
可行性很大!
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大!
但空城計最重要的,還是在于表演。
孔明用空城計的時候,司馬懿十萬大軍就在眼前,可孔明的琴聲卻沒有絲毫的波折。
這,才是空城計成功的關鍵!
也就是心理素質!
心理素質要過硬,空城計才能成功!
不能喝酒了!
劉邪將酒壺放到了桌案上,拿起小刀和梨,開始削皮。
也是同時,
北邊山崗盡頭處,塵土飛揚起來。
黃色的煙塵,沖起老高。
剎那之后,黑壓壓的一片騎兵,齊刷刷的從山崗官道之上,朝著安縣縣城沖過來。
劉邪有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他的身體都開始忍不住的有著顫抖出現。
千軍萬馬!
這在二十一世紀,就是一個虛假的概念,但在此刻……那種鋪天蓋地而來的血腥……
劉邪直接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一巴掌過后,劉邪微微笑著站了起來,同時淡然道:“不要怕!念書!但凡你有絲毫害怕導致念錯了,那朕與你,便黃泉作伴了!”
董嬌嬌頓住。
她迅速的調整自己的情緒,而后:“喏!”
再然后,
春秋的語句,一句一句的從這城頭上響徹起來。
“大聲點!”
“喏!”
董嬌嬌的聲音加大了起來,雖然依然不夠響亮,但卻已經很響了。
而劉邪,則拿著小刀,開始給梨削皮。
與之同時,死死的注意這這邊的養由乘五人,則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天子這是在干什么?
五人面面相覷,不太明白。
而養由乘則直接引箭拉弓,死死的朝著北邊靠近的騎兵瞄準過去。
擒賊先擒王!
只要能先一箭射死這群騎兵的首領,就有機會救下天子,就不負天子知遇之恩!不負大漢皇恩!
也是同時,
那如奔雷一般,攜帶著煙塵而來的騎兵,卻是驟然間在距離安縣城墻還有約莫三百步的時候,勒馬。
曹仁疑惑的看向曹操:“主公!安縣城門打開,天子旗幟就在那里啊!為何為何讓我等勒馬?”
曹操微微閉上了眼睛:“安靜!”
曹仁不明所以的將目光轉向了荀彧。
荀彧也閉上了眼睛:“仔細聽!”
曹仁也嘗試著閉上眼睛。
而后,在騎兵這邊的聲響漸漸消失的時候,有著一個如泉水叮咚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
“莊公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三月,紀伯姬卒。夏,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紀侯大去其國。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秋七月。冬,公及齊人狩于禚……”
曹操睜開雙眼:“這是春秋!”
荀彧和曹仁也睜開了雙眼。
曹操死死的看著安縣那洞開的城門,看著那城頭飄揚的天子龍旗,看著那天子龍旗之下,悠然讀書的一位仕女,以及那仕女身旁著玄色龍袍之人!
天子就在那里!
曹操轉頭看向荀彧:“文若,你以為呢?”
荀彧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城門洞開,天子龍旗飄揚,天子就在城墻之上削梨……怕是有詐!”
曹操沉默。
曹仁卻是反駁到:“那天子手都抖了!怎么可能有詐?”
曹操卻是開口道:“我這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天子,傳說其人懦弱……可,那仕女的念書聲,卻是平靜至極!”
“若是沒有任何憑仗,應該是天子故作泰然,而仕女驚慌失措才對!可此刻卻是完全相反……”
“這代表什么?”
“這代表城中必有大軍潛伏,天子手抖,不外乎是想誤導我等入城,倒是那仕女,心平氣和,卻是真的因為有所依仗!”
荀彧也開口道:“還有,城墻之下,車轍印記深刻,卻有狐尾掃雪的跡象,若我猜得不錯,應該是大軍入城時留下的痕跡,然后清理得并不是很干凈留下的……”
曹仁呆愣在原地,他仔細的看過去,發現還真的全都如同文若先生以及兄長所說的一樣。
難道這城中真的有大軍埋伏?
“那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
城墻之上,
劉邪陡然起身,上前幾步,直接趴在了城垛之上,朝著騎兵那邊嘶吼:“可是兗州太守曹操曹阿瞞到了?”
“見到朕,還不速來參拜嗎?”
本來還猶豫不定的曹操,此刻卻是帶著一絲驚慌,迅速開口道:“撤!即刻撤兵!”
曹仁:“喏!”
荀彧卻是開口道:“主公!奉天子!”
曹操臉色閃過一抹蒼白,看著荀彧道:“文若!定是那張濟叔侄挾持了天子!”
“但張濟有西涼兵八萬!奉天子之事,還需徐徐圖謀!”
“撤!”
曹操一鞭子揚起,馬兒轉頭便跑。
荀彧頓住,但最終也是調轉馬頭,跟著曹操北去了。
剎那間,三五千騎兵又帶著滾滾煙塵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