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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我們終究都要成為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

  吃飯期間李建民連連敬酒,說要感謝老韓一家平時的幫忙。

  韓東海擺手,說這都是舉手之勞,他還有點嫉妒李家,幾個月時間就脫離工人基層步入資本家的行列,每天超市顧客爆滿。

  “老李,我都想辭職跟著你干。當這個車間主任我得處處受氣,生怕得罪什么人,你現在不一樣了,超市門一開拿板凳往那一坐,錢就自己送上門了!”韓東海舉著酒杯說。

  李建民聽著心里舒坦,他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揚眉吐氣的一天,一直以為能在廠子里干一輩子。

  “老韓你可別這么說,我看你用不了幾年就能干上廠長。廠子里別的人我看不上,就佩服你!”

  酒過三巡,四個大人越聊越開。

  另一邊李揚吃的肚子滾圓,怕不是又要長幾斤肉。

  小冉跟小強倆人也是鬧騰的歡,搶著喝飲料,看得出他們平時在家關系最親。

  韓露跟李玲安聊的熱乎,除了分享學校趣事外還聊到了吳遠。青春期的女生一提到男生就來勁,平時一副禁欲臉的韓露也不例外。

  李揚百無聊賴,就跟自己是個多余的。

  不想跟小冉姐弟打鬧,也不想跟倆花癡女竊竊私語,干脆起身去外面走走,看看生意火爆的海月天酒樓,沒準能得到些賺錢的靈感。

  他印象里這家酒樓一直開到了后世,老板的座駕也一路升級,體型也越來越橫向發展。

  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在努力活著,不管以哪種方式,為了明天過得更好努力。

  李揚準備下樓去外面看會雪,一路經過走廊兩側的包間,里面成年人們正在興頭,喝的容光煥發。

  酒是種神奇的東西,能讓人忘掉煩惱的同時也忘了本性。

  他瞥見靠走廊的包間里掛著同學會字樣的橫幅,里面身材發福的中年人們推杯換盞,情到深處還有男女摟在一起摸著手回憶學生時代的。

  李揚多停留了一會,假裝低頭找東西。

  年輕人的同學會大多是相互攀比,那些上學時被擠兌的人發跡后就會尋找心理平衡。

  而中年人的同學會則是給以前因為某些原因沒能在一起的死鴛鴦機會,他們則借機勾肩搭背親嘴,開房的都有。

  包間里走出一位濃妝艷抹的中年女人,身材豐滿,燙小卷,穿著皮褲,肉絲,大腿緊實,前凸后翹很迷人。

  李揚閃到一邊給她讓出位置,看得出這個女人喝了不少酒但酒量很大,思維什么的依舊能跟上雙腿。

  前后腳踉踉蹌蹌走出一位瞇縫眼男士,類似演員林永健。

  這位小眼男士走路不穩,直接伸手抓了女人的肩膀,搞得女人嬌.喘一聲,最后兩人就在走廊里拉扯起來,你情我愿的那種,女人也是半推半就被男的抱在懷里。

  或許見李揚是個小孩,就當他不存在。

  李揚看的辣眼睛,海月天酒樓上面有房間,直接開房打一炮一解相思苦多好,非要在走廊里親熱,還怪冷的。

  下到酒樓大堂,他找了個沙發坐著休息,不動聲色觀察來來往往的人群。

  海月天酒樓位于田鎮西片區,意味著他們家的琴山啤酒以后將由李揚家供貨,這可是個大買賣,趕上生意好的時候一天晚上就能干掉好幾百瓶。

  實際上酒樓老板有實力競標經銷權,只是人的精力有限,光是酒樓生意就讓他忙的團團轉,無暇顧及別的。

  話說回來,倘若一個商人大包大攬把錢全掙了不給別人留路,那他的好日子一定不會太好。

  上世束俊良落網的主要原因除了京城下令掃黑除惡外,就是他的商業帝國觸手伸的太遠,動了某些大人物的奶酪導致全軍覆滅,自己也吃了花生米。

  這就是殘酷的社會現實,人心不足蛇吞象。

  酒能讓人忘乎所以,釋放本性,我們終將都會變成自己討厭的人。

  當然那些“沒有變成自己討厭的人”的人都成功了,他們努力克服自我,實現升華。

  也有極個別案例,比如學生時代對金錢嗤之以鼻的家伙最后成了房地產開發商,他們整天都在跟自己作斗爭,因為他們實在是太討厭錢了。

  而李揚在十幾歲出頭的時候最討厭自己的老爸,因為他被老媽定義為失敗者,沒啥本事還有脾氣。

  實際上李揚潛移默化中成了另一個李建民,即使他曾是琴城首屈一指的明星律師。

  還好上世重生前并未婚娶,否則這個世界上十有八九又會誕生一個羅彩云,集嘮叨與抱怨于一身的家庭婦女,也就是李揚的親媽。

  這一世他認為自己不會再犯那種錯誤,起碼要極力避免,于是從此時此刻起就開始討厭金錢,這樣一來它們就會變著法子往李揚錢包里鉆。

  “你果然是個猥瑣男。”

  正在沉思,一句調侃味十足的話入耳,是個女聲。

  他起身回頭發現身穿阿迪達斯黑衛衣的趙丹娜正不懷好意地靠過來。

  “喲,這不趙老板家的千金大小姐么,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李揚掃了一眼,首先看到的自然是那雙穿靴子的大長腿,肉色打底褲顯得大腿很緊致有型。

  還戴著那頂黑色女式貝雷帽,怎么看都不像初中生。

  “你他馬也太猥瑣了,剛才故意假裝撿東西,在包間外面看人親嘴,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趙丹娜開場方式別具一格。

  李揚習慣了這姑娘的脾氣,也沒什么太好的辦法,總不能天天給她普及社會主義道德觀吧。

  不等他回應,趙丹娜又說:“不過那些四十來歲的婦女也太沒節操了,孩子老大還跟人抱著啃,要不就是故意穿的很騷,等著讓人搟!”

  李揚瀑布汗,她知道的還不少。

  也容易理解,天天在酒樓里熏染,身上有些江湖氣也符合常理。

  李揚摸了摸后腦勺,皺著眉說:“你咋不回家,你媽呢?”

  “我媽跟人跑了,家沒人,冷冰冰的不想回去,還不如在這熱鬧,看看猥瑣男。”趙丹娜也沒什么顧及,好像在說別人。

  “原來這樣,我不是有意提的。”李揚表情很真,他不想去觸碰趙丹娜內心柔軟的深處。

  但趙丹娜滿不在乎,搖著頭一屁股坐到了沙發的軟扶手上。

  被打底褲包裹的右腿甚至碰到了李揚的手,他下意識往回縮,結果被趙丹娜譏笑,說他不是個男人,真娘。

  “就你還跳河救人,咋沒把你淹死!”

  “猥瑣男。”

  趙丹娜說話每句都在嗆,好在李揚不往心里去。

  兩人隔的很近,又是在大堂,服務員跟進進出出的客人都能看到。

  為了不引起誤會,李揚之好起身跟她保持距離。

  趙丹娜一屁股坐進了沙發,開始擺弄自己的頭發,口上依舊咄咄逼人。

  后來李揚才知道,趙丹娜的媽媽不是跟人跑了,而是死了,幾年前被氣死的,因為她老爸在外亂搞還有個私生子。

  趙丹娜就是在那個時候秉性大變,活的沒心沒肺。她老爸也無暇顧及,更管不了女兒的學業,只知道塞給她花不完的零花錢。

  出乎意料的是,趙丹娜對同父異母的弟弟很好,或許是一種精神寄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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