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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小年夜

  臘月二十四,小年。

  田鎮大部分村子都是這天過小年,也有二十三過的,跟早年留下的民俗傳統有關。

  傳聞“官三民四”,也就是說家里有當官的就是二十三過小年,普通老百姓二十四。

  寧安村在整個田鎮算是經濟水準靠后的,所以大部分都是二十四。

  韓小冉家以前是外來戶,從他太爺爺那輩來的田鎮,所以他們家一直是臘月二十三,也是陳家嶺村為數不多這天過小年的人家。

  韓東海曾經想隨大流,改到二十四,但被李建民竭力勸住,說老一輩人流傳下來的規矩不能說改就改,韓東海想想也是,就沒再提這回事。

  冬天黑天早,一過五點就開始發暗,用不了半小時伸手不見五指。

  過小年的傳統兩樣:吃餃子、放鞭炮。

  李建民從李揚大姑家的表哥那拿了兩掛“滿地紅”鞭炮,這玩意用紅紙包著,放完絕對滿地紅,滿地的紅紙屑,掃都不好掃,全靠大風吹!

  這也是后世禁鞭炮的主要原因,污染環境。

  不過沒有鞭炮聲,年味確實少了不少。

  天一黑,寧安村就開始傳出鞭炮聲,此起彼伏,能延續到吃餃子。

  久違了的聲音,李揚覺得親切。

  “李揚,小心點!”

  幫媽煮餃子的李玲安從正屋出來,帶著棉帽子把自己包裹地很暖和。

  小時候李揚的確很害怕鞭炮,因為有一次玩手擦炮,還沒來得及扔出去就在手里響了,還好沒出什么意外。

  現在不然,他可不怕這玩意,而且還朝老姐招招手,讓他過來點鞭炮。

  “要死啊你,害你老姐。”李玲安提前捂著耳朵道。

  正在灶臺煮餃子的羅彩云埋怨閨女,臨年不該說“死”,不吉利。

  李玲安吐了吐舌頭,走進院子靠過來蹲著看。

  李揚打趣道,“姐,你靠這么近一會點著了可跑不了。”

  李玲安不服氣,說年齡差不多憑啥她跑不掉。

  這時李建民給灶王爺點上三路香后,又拿了一根出來給李揚。

  兒子女兒大了,是時候把這些活傳承給下一代了。

  看著一兒一女在天井,李建民覺得心里一暖,這么多年的辛苦算是沒白費。

  今年李玲安考的也不錯,級部前二十,在高一一班名列第七。

  看著那串火紅的鞭炮,李建民出神。

  今年是個豐收年,開了超市不說,兒女學習成績讓兩口子臉上增光。

  在廠里上班時成了明星員工,同事們前呼后擁地問怎么教育出了倆尖子生。

  實際上李建民也不知道咋回事,一切好運似乎都是從十月開始的,蒸蒸日上。

  為此李建民兩口子對這個年格外重視,家里新換了軸子,上面祖輩的名字都是他一筆一畫恭恭敬敬寫上去的。

  隨著第一掛鞭炮點燃,噼里啪啦的光亮照映著整個院子。

  李玲安原本跟李揚一樣蹲在地上,結果點著后李揚一個彈跳先閃了,李玲安反應慢半拍,眼睜睜看著排頭炮炸裂,隨后一個接一個如同多米諾骨牌般迅速點燃。

  她起身往屋里跑,邊跑邊叫,嚇的眼眶通紅!

  李揚看了直樂,果然是女生,被這玩意嚇成這樣?

  不到半分鐘,這串鞭炮就噼里啪啦全部響完,院子里滿地紅紙,很喜慶。

  按照這邊的傳統是不用掃地的,直到出了正月十五再收拾,紅紅火火是對來年美好祝愿的象征。

  每到這時候,整個田鎮隨處可見鞭炮皮,紙屑堆里時不時還會響幾下。

  放完鞭炮,李玲安追著李揚要打,說為什么不通知她再點。

  “我以為你知道呀,明明親眼看著我點著的,不跑等著挨崩呢!”李揚笑呵呵回應。

  其實鞭炮燃燒時崩到臉上還是很疼的,尤其是皮膚細嫩的女生,當然也有被燙傷的可能,不過就那么瞬間疼一下,很快就好了。

  李玲安不依不饒,非要找他討個說法,看來是真被嚇到了。

  李揚無奈,只好許諾今晚電腦讓給她玩,自己看書。

  這才有了笑臉,老姐計劃得逞了。小大倆人都想搶電腦玩,但家里只有一臺,明爭暗斗必然存在。

  不過重活一回的李揚很愿意遷就老姐,畢竟他們身上留著同樣的血液,血濃于水。

  只是傷感的一點,老姐早晚有一天要嫁人,從親人變成親戚。那個過程上世李揚體會過,當時因為自己沒心沒肺一心撲在律師事業上沒什么感覺。

  現在變得感性了許多,不再是個冷冰冰的法律機器也就更能看透這些事物。

  即使重生也無法改變時間流逝,再親近的人早晚有一天也會離開,這就是生命的無奈吧!

  不去想這些,想了也沒用,徒增煩惱。

  熱氣騰騰的餃子出鍋,整個屋子里都是熱氣。

  白菜肉,是他們家最常吃的餡。羅彩云二十幾年練就的手藝都說好。

  他們一家也不敢說不好吃,拍挨打。

  炕上一家四口看著新聞聯播吃熱乎飯,此時新聞聯播的主持人還是羅京。

  按照上世,這位播音功底極佳的主持人還有兩年半左右的時光,距離確診也只有一年多。

  想想有些可惜也在情理之中,高強度的工作必然要拿身體做代價,這個世界對待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李建民就喜歡羅京,說他很穩當,也曾經幫李揚立下要當央視主持人的人生目標。

  顯而易見,李揚對那份工作不感興趣,他更喜歡自由散漫的環境,而不是每天高度緊張。

  上世律師就很好地滿足了這一點,經常見識不同性格背景的人,對李揚而言也更能豐富自己的閱歷。

  今年小年,除了餃子之外老媽還做了幾個菜,都很有沿海城市特色。

  涼拌海蜇頭、八帶拌蔥還有盤切烤腸,老爸開了瓶五糧液,說過年喝點好酒,來年加把勁掙大錢。

  羅彩云始終喜滋滋的,兩口子其樂融融,要知道這種情況以前可不多見。往年他們家過年十有八九要出亂子,不是老爸犯糊涂就是老媽發脾氣。

  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放在李家很應景。

  李揚姐弟倆也害怕過年,還不如平時。

  從今年起“過年吵架”恐怕要成為歷史,日子越過越好也就沒了吵架的理由。

  這一切李揚都看在眼里,自己的重生正在潛移默化影響著家人,也改變了一大家子的命運。

  燃燒吧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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