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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另一段記憶

  時間從來不會因為誰停下,車輪就這么一刻不松地朝前碾。

  即使是重生者,改變的也僅僅是自己的人生軌跡,考慮上所有的蝴蝶效應,對整個宇宙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

  回到7月7號深夜,更確切點說是8號的凌晨三點半。

  當李揚看著韓露從自己身邊爬過后,他疲憊地閉上了雙眼,此時大腦已經幾乎要失去意識。

  幾秒鐘后,當李揚雙耳發出持續性的轟鳴時,他知道這是瀕臨死亡的征兆。

  又過了幾秒,視線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但看不清臥室,出現的是另外一副畫面,過往生活的一幕幕如電影般浮現,沒有聲音,像在看默劇。

  此時此刻李揚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似乎意識脫離了軀體,還有種上升感,像是自己的思想漂浮在空中。

  最先出來的一幕是前幾天自己拄著拐杖跟韓露嬉戲打鬧的畫面,韓露故意加快腳步讓他在后面追,得意洋洋。

  后面是大學三年目前為止的零星片段,這讓李揚有些安慰,他認為自己已經經歷的時光算不上波瀾壯闊,但也可以讓他覺得沒什么遺憾。

  除了不能陪父母老去,跟韓露牽手走下去。

  隨著“電影”畫面播放,他有種從未有過的舒適感,即使覺得要跟韓露永別也沒有難過。

  時間似乎被壓縮了,短短兩秒的時間里他經歷了八個鏡頭,那代表著過去一整年時光。

  大概七八秒的時間,畫面到了他重生那天。

  李揚認為似乎該結束了,因為視線周圍變得暗淡。

  但突然又明亮起來,他以為這會是重生前的畫面,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就像是一場夢。

  他夢里看到自己正跟韓露面對面坐在一家名為“雨巷”的咖啡館里,兩人穿的很正式。

  隨著記憶不斷涌入,李揚知道這是兩人一場陰差陽錯的相親。

  此時身為明星檢察官的韓露28歲,被譽為政法界的“溫柔刀”,而27歲的李揚已經在琴城律師界聲名大噪。

  韓露因為工作忙一直沒有時間談戀愛,到了結婚年齡就只能接受相親,進了這間咖啡館卻陰差陽錯地遇上了李揚。

  只不過此時李揚生活中不缺女人,身價千萬的他經常流連夜場,有時候甚至可以一次帶兩個女孩回家。

  這次決定相親只不過想再多一次獵艷的機會而已,換換口味。

  因為都早到了半小時,兩人誤以為對方就是彼此的相親對象。

  “怎么是你?”

  韓露平靜的表情變得怒氣沖沖,她可是知道李揚的劣跡斑斑。

  也有業界傳聞說,目前擁有傲人不敗戰績的天才律師早晚會被送上“溫柔刀”的案板。

  就在韓露準備起身離開時,李揚壞笑著一把拉住了她,“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吃完飯再走,否則太早回家不好交代。”

  不知為什么,韓露居然就這么重新坐了下來。

  吃飯過程并不友好,空氣中甚至彌漫著火藥味,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天的烏龍飯局之后,兩人都對彼此有了牽掛。

  后來,一個陌生女孩和一個陌生男孩先后走進了餐廳,他們才意識到是一場烏龍。

  也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從那之后李揚對韓露有了好感,她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冷若冰霜,也會有可愛的一面。

  韓露發現李揚盡管私生活混亂,但除了這點之外其他方面幾乎無可挑剔。

  于是兩人開始約會,看電影、唱歌,并且在一個雨夜韓露把第一次給了他。

  半年后兩人步入了婚姻殿堂,成為這個繁忙世界的平凡一對。

  看到這里,漂浮在半空的李揚突然有一絲感動。

  他不知道這些畫面來自哪里,但感覺真真正正發生過的。

  剛才發生的所有也不過用了八秒鐘時候,一晃而過卻如此漫長。

  畫面繼續,婚后的小半年里很甜蜜,韓露認為自己找到了能夠陪伴終身的那個人。

  結果李揚出軌了,他受到了婚姻的束縛,回歸以前的浪蕩生活,重新擁抱了那片被他短暫放棄的森林。

  這時候真實的李揚心如刀割,即使這些畫面是假的,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接著便是快速閃回鏡頭,描述“自己”如何留戀夜場,跟不同女孩去酒店,甚至在韓露加班期間帶她們回家。

  李揚很想抽“自己”一頓,也為畫面里的韓露感到不值。

  悲劇發生了,面對“自己”的頻繁出軌,秉承完美主義的韓露不允許自己的感情中出現瑕疵,無法忍受別的女人在自己的床上翻云覆雨。

  一個雨夜,韓露回家路上直接開車沖出了護欄掉入汪洋大海,當人們發現后車上有一條圍巾,那是求婚時“自己”曾經織給她的。

  為了顯得特別,顯得“自己”與眾不同,他求婚時送了一條親手織的圍巾,而不是鉆戒。

  李揚赫然發現畫面里的那條圍巾跟自己之前送給韓露的“定情信物”完全一樣,甚至上面的卡通圖案也絲毫不差。

  第二天下午,“自己”回到家中時發現了韓露的絕筆,她忍受不了生活中的不完美,對“自己”失望透頂,在美好的年紀結束了一生。

  同時發現的還有一本日記,第一頁是從兩人的烏龍相親開始的,也就是說從那天起韓露便開始記日記。

  最后一天是臨出事前半個小時,也就是那封絕筆信,被撕了下來。

  飄在空中的李揚能感受到整本日記的情緒變化,從忐忑到甜蜜再到失望,也不過短短兩年時間而已。

  畫面里的“自己”像是經歷了晴天霹靂,對著那本日記看了很久。里面夾著幾張照片,有兩人的婚紗照,還有談戀愛時接她下班的偷拍。

  日記前半部分充滿甜蜜,字里行間透露著一個小女人的幸福。但后面則成了一個幽怨的婚后女人,她整夜的哭,結果“自己”卻在夜店日夜笙歌。

  那句“如果可以重來,我選擇從來沒有出現過”深深刺痛了李揚和“自己”。

  當畫面中的“自己”猛然抬頭看向窗外時,李揚的目光也隨之看了過去。

  那是一道半透明的天,最遠處是被太陽照亮大半的烏云,鑲著金邊,天空深邃且越發著迷,如同一個玻璃罩籠罩大地,讓人無法呼吸。

  畫面中的“自己”寫下一段話:如果哪天我把愛的人弄丟了,那我就化成紫色的蝙蝠飛入地獄把她找回來。

  隨后便從十五層樓跳了下去。

  李揚看了眼“自己”寫下的日期,2020年10月8號。

  這段虛幻畫面到此為止,總共用時十一秒鐘,比前面所有的加在一起都要長。

  再后來有一閃而過的小段畫面,是他重生后從課桌前醒來。

  在那之后眼前又重新昏暗起來,漸漸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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