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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五章:給朕放禮炮

  袁應泰一腔熱血,以必死之心赴遼,依舊讓建州達子所部逍遙至今!

  解經邦名聲可大,但是連去都不敢去,寧可辭官不做將自己搞成白丁,也不敢上遼東一步。

  王在晉告訴崇禎,若是他不能總攬朝局,朝事可一言而決,依舊搞不定遼東,上一次的經略之行,已經讓王在晉看明白了,并非是遼東建州勢大,而是朝中勢力太甚,不能滅了遼東來給朝廷培養一下一個九頭鳥張居正出來!

  王在晉告訴崇禎先帝天啟二年的時候,廣寧失陷,兩百八十萬人遼民逃亡,在山海關前與八里鋪之間避難,蒙古三衛不時地搶掠與潰兵的殺搶,讓遼民上天無路,叫關無門!

  對于這場災難,崇禎紅著眼睛問究竟有多慘!

  王在晉沉思許久,久到崇禎都以為這個老閣部已經睡著的時候,王在晉再次吐出了四個字:“殺搶!”

  再次沉思之后,王在晉告訴崇禎,當時雖然諸官進退失據,甚至賊兵未來先行逃竄者比比皆是,但是熊廷弼終究不負他的名聲,在朝廷已經有了風聲停他的職位的時候,熊廷弼依舊不曾進了山海關,他獨自一人,收攏潰兵,安頓災民……

  崇禎唯有淚目長嘆。

  王在晉卻是破口大罵了熊廷弼起來,等崇禎詫異的追問的時候,王在晉又講了一件事情。

  熊廷弼回籍聽勘的時候,薊遼總督王象乾在沒有申報朝廷的前提下,亦然決定開關放遼民進關!

  就是這個被人詬病的王象乾,堵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打開關門,放兩百八十萬遼民進關躲避!

  崇禎長嘆!

  山海關是什么地方,可以說他這個皇帝心知肚明,莫說是難民了,就算是正常人想要進出山海關也必須持有勘合(明朝的身份證,寫有相貌特征,籍貫何處,因為什么去往何地的消息),可是就是這樣,就是這一旦有人奪關,王象乾必然是人頭落地的局面,他亦然打開了關門,并且讓關門四天四夜都不曾關閉!

  直到所有的遼民都進了關之后,王象乾才關上了關門。

  他是兩百八十萬遼民的萬家生佛!

  崇禎唯有嘆息!

  王在晉悠悠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他平靜的對著皇帝再次講了一個故事。

  劉渠是宣府東路的參將,在遼東這個總兵不如狗的地方,那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個小吏!

  天啟元年山海關需要軍鎮充實,于是提拔劉渠為總兵,然后出援遼東。

  二年的那一場大戰,熊廷弼差王榮手持一個長柄牌匾,上面寫著總兵官與將官不上陣者與千把總同斬,千把總不上陣者與軍兵同斬,一個不上陣者一隊斬,一隊不上陣一哨斬。

  又讓人抄了一份發給劉渠。

  劉渠正是總兵官,王榮可是一點面子也沒有給劉渠。

  劉渠見后面色鐵青如鐵,但是什么話也沒有說,立即上馬督戰。

  劉渠的前面正是孫得功與祖大壽(本名祖天壽,因為避諱天啟年號,改名為祖大壽),這兩人當即就左右逃走,劉渠后面的兵馬也逃了,甚至還有兩個總兵戰死。

  但是劉渠只是將自己的官印交給了家丁黃雄賚,黃雄賚抱著劉渠的馬腿,哭嚎道:‘愿與總兵同死’!

  劉渠告訴黃雄賚說:‘將朝廷給予的官印拿回去,一樣是你的功勞!’

  黃雄賚逃出重圍之后,回頭去看,卻見劉渠已經落了馬,被幾十個達子圍在了中間,被亂刀砍死!

  崇禎已經止不住的淚流滿面。

  王在晉卻是告訴他,戰場上沒有什么‘我一人足以守住這里’,這樣的口號,一個男人,上了戰場唯有默默的上馬,默默的被敵人包圍,默默的死去!

  一個男人,一個背負著國家使命的男人,留下的話語也就是:“全朝廷印亦是汝功”!

  王在晉告訴崇禎,他是一個犟驢子的河南人,自身臭毛病很多,脾氣躁,粗魯,話語多得罪人,喜歡抬杠,甚至脾氣上來了還要揍人,但是該他死了,他就默默的去死,沒有吶喊,沒有壯志豪言……

  天色已經通亮的時候,王在晉用一句話結束了兩人的對話:“余為經略,秋祭從前陣沒文武官員,分廠設位排列,不可勝紀,慘不忍視。嗚呼!遼禍之烈,一至是哉!”

  崇禎已經知道王在晉的打算,他準備用自己的退隱,來取消朝臣對于河南派系將領的敵視,他在用自身的行動,告訴崇禎——國家的未來,不在朝臣這里,不在堂廟之上,而在江湖之中!

  自古無視了底層的朝廷,焉有長存的道理!

  自古道路以目,讓人民不敢議論朝事者,何見于后人歌頌?

  崇禎正是因為知道了王在晉的打算,是以才會在這廝離開的前夕,給與他無盡的寵榮!

  同時,崇禎也是希望借著這樣的手段,告訴王在晉即將去的地方——朕的心中,還有這個老臣,他雖然退隱了,但是依舊簡在帝心!

  王在晉在小將的帶領下去了城門樓,崇禎已經在等著他了,見到王在晉到來,崇禎竟然拍著自己身邊的空位:

  “老閣部,快來與朕一并觀看兒郎們的軍容!”

  跟著王在晉的屁股后面,上了城門樓的眾臣面色一變,這個老匹夫,何時不知不覺的就在此獲得了陛下的恩寵?

  只是崇禎開了口,這可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們自然是不敢開口斥責。

  卻見城下的士卒,這一次竟然三部聯合了起來,滿桂營在右側、白桿兵營在左側,正中間的鄖陽營士卒竟然前出了十幾丈,儼然是一副鄖陽營擔任主攻手的陣列!

  “張書堂的軍陣竟然如此犀利!”崇禎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巴!

  北風肆虐,灌了崇禎一口的冷風,卻不曾讓他的心臟冷了少許!

  “劉文耀!給朕鳴放空炮!預祝朕的將士旗開得勝!”

  “遵旨!”

  一邊的劉文耀也是心中激動莫名!

  這個當初在金水河畔,自己一時欣賞,一力保下的小弟,竟然成長到了這個境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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