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之中,幾道影子以極快的速度掠過。
它們跳起,輕盈的落到雪地上,沒有動靜。
到了附近,領頭的影子低嘯一聲,似在提醒,讓它們動作輕一點。
幾只野獸趴伏身軀,居然一步一步爬著前進,向著前面的光源與熱源。
白晝耳朵微動,他已經聽出外面的是什么動物了。
‘居然是狼?好聰明。’
他讓楊岳多弄些火光,不是想嚇怕狼群。
世界都變了這么多,誰也不知道之前的經驗是否還有用。
他將周圍照亮,其實更利于他們自己。
如果沒有在外的篝火,恐怕現在就被狼群直接襲擊進來。
‘大意了啊!’
理所當然就相信了書上說的,外面已經是一片死寂的冰霜。
在看到雪松林的一刻,就應該警覺的。
生命奇跡的韌性,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會找到出路。
哲學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先想辦法將狼群驅趕或消滅。
白晝目光中閃過一絲冷芒。
在篝火正好照不到的環腰大小的圓木后。
五頭小牛犢般的黑狼匍匐在一只在它們面前顯得嬌小的白狼面前,哈著舌頭,一臉討好。
白狼昂著頭,輕嚎幾聲。
五只黑狼不斷點頭。
邁著傲然步子,白狼單獨從樹后走出,走向門口放了兩堆篝火的營地。
站在篝火前,白狼嗷嘯兩聲,示意自己的到來。
里面的白晝臉上浮現一抹古怪神情。
它這意思,是要談話?
“喂,白晝,這就是你說的猛獸?我看挺好看的啊!”楊岳瞧見白狼挺立的身子,轉頭道。
“是啊,我也覺得他挺好看的!”
在篝火光輝下的白狼,柔順如白雪的皮毛披上一抹亮黃。
它靜靜立在篝火前,眼中有一抹享受,但姿態依然高,仿佛與他們平等交流。
白晝無可奈何。
楊岳他們幾人是真可謂,只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
人就算再奢侈,也不會給動物供暖。
所以畜牧是養在外圍,蓋上一間棚屋隔絕寒冷就夠了。
絕大部分的冰汽城居民都沒機會吃上豬肉,吃上肉的,也沒見過。
所以他們也不懂猛獸的可怕。
但外面的那匹狼似乎確實不一樣。
“你們就在里面,聽我指揮。”
到了外面的世界,白晝總有一種當了保姆的錯覺。
就連牧梓蕾,雖然知道狼的習性,也被白狼俊朗的外表迷惑,一眨不眨盯著它看。
白晝也終于明白它要同伴躲起來的目的。
不對,它對人這么熟悉,難道這里還有活人不成?
白晝想到關鍵問題,態度也慎重了幾分。
他慢慢走出,手里沒有拿任何武器,以他的反應,就算白狼突然襲擊他,他也完全能躲過。
一人一狼隔著兩團篝火,相互對視。
“嗷!”
“什么?”白晝皺眉。
“嗷!”白狼又嗷了一聲,白晝聽出了不屑,似乎在嘲笑他連話都聽不懂。
他嘴角抽了抽,這狼,成精了吧!
白狼搖搖頭,自顧自湊近了兩步,根本沒把篝火放在眼里。
白晝身體一緊,隨時準備后撤。
走了兩步,白狼就停下,鼻子微動,抬起右爪,指了指營地里面。
“你想進來?”
白狼點頭。
“你不怕我們?”
白狼又不屑了。
身后傳來了一陣笑聲。
白晝甚至有點想翻個白眼,我可是在冒著生命危險和一匹狼面對面交流,能不能別這樣。
白狼頭動了動,鼻子向前伸,爪子指著某個位置。
白晝順著它爪子的方向看過去。
是他們之前做飯的位置。
“你聞到氣味過來的!想要吃的?”
這狼絕對成精了吧!
......
最終,白晝還是沒有放它進來。
為了其他人的安全著想。
牧梓蕾對此表示很可惜,她對于生活在這里的動物的存活條件很感興趣,但白晝還是拒絕了。
要研究動物習性可以有其他途徑,觀察就夠了,不用近距離接觸。
將嘴邊的肉干精準的吃下六分之一,白狼嗷了一聲。
五匹黑狼爭先恐后從樹樁后鉆出,最領先的一匹直接沖到白狼跟前,一口將肉塊全部咬住,滋溜舔一遍,才戀戀不舍咬下六分之一,遞給后面的狼。
第二匹狼如此。
最后一匹狼的肉中已經摻雜了前面所有好兄弟的口水。
“他們這是在做什么?”
白晝嘴角抽了抽:“大概,是感情好的象征吧!”
牧梓蕾若有所思,提筆記下了這個特征。
狼,喜食口水。
“嗷嗷”
等五兄弟吃完后,白狼又叫喚一聲。
“你是叫,我們跟著你走?”
楊岳不確定的道。
白狼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嗷嗷道 “好。”
楊岳道:“它叫我們跟它走,去一個地方。”
“在..在哪個方向?”
白狼揚起頭,鼻尖指向一個方向。
白晝眼睛微瞇,它指的方向也是紅點所在位置?
半個小時后,帳篷被拆解壓縮。
溫泉偷偷問到:“我們真的要跟著一只狼走。”
白晝兩手一攤:“你還有什么別的辦法嗎?”
“沒...”
“那還不如找一個原住民帶路,要比自己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好得多。”
五狼開路。
幽深寂靜的深林突然就熱烈起來。
此起彼伏的嗷嘯聲,清楚的說明這里生活了多少種動物。
只是,每一個地盤的動物都被狼群震懾,沒有一個敢跳出來襲擊。
白狼高昂著頭,跟在五黑狼后面,就好像是它御使著五個手下,巡查地盤一樣。
簡直是森林惡霸啊。
白晝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又快刷新一下了。
“好可愛,想研究一下。”牧梓蕾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白狼。
除他倆之外,幾人走在身后,都有些戰戰兢兢。
森林隱秘雪坡下的雪洞中不斷傳出叫聲。
藏在樹干后的龐大影子緩緩扭動,發出腳掌指甲刮摩樹皮的聲音。
聲調各異的叫聲仿佛在進行一場動物間的加密通話。
這樣詭異幽暗的環境下,喚醒了沉睡在人的基因中的恐怖。
“它們在說什么啊?”
白晝落后兩步,與楊岳并肩。
楊岳嚇了一跳:“我怎么知道?”
“等等。”他仔細聽了一會,用不確定的語氣道:“它們似乎在怕我們,讓白狼將我們帶走。”
“哦,是嗎?”
“它們怕人?”
朱赤問道。
“應該是怕人的!”楊岳肯定道。
白晝愈發確認,這里就是一個野生動物園,曾經可能還有人投喂食物。
但現在,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