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瞳孔微縮,他一直注意著朱赤的一舉一動。
在他剛剛拔槍的一瞬間,就要躲開。
但槍口中噴出的子彈并非單獨的一顆,而是漫天散開的霰彈。
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沖出,擋在白晝的面前。
居然是嚴霜松!!
砰嗖嗖!
雪豹被槍聲驚嚇,但下一刻就回過神來,咆哮一聲,兩只前爪死死按住朱赤的雙臂,不讓他有第二次開槍的機會。
它抑制住了血脈中的嗜血的本能。
白晝面露不可思議,但身形不停,直接沖到朱赤身邊,一腳踩到他手腕,俯身將第二把槍奪走。
他拿槍指著一臉瘋狂,無所畏懼的朱赤,手臂微微顫抖。
“切!”
他將沒有子彈的槍甩開,一拳狠狠砸在朱赤面上。
朱赤頓時頭冒金星,臉上拳印鮮明,鼻血直流,幾乎失去意識。
正在幫助衛月解開繩子的溫泉下了一跳,又加快手中速度。
依然被白狼按在雪地中的夏季言微微松了口氣,眼睛微瞇。
他意識到,自己似乎被朱赤騙了。
后面的第二把槍,屬于單彈燧發槍,只有一顆子彈,但不用上膛。
是偷襲的利器,朱赤明顯早有預謀。
‘是誰?里城的某一位?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情?!’
嚴霜松身前被鮮血完全染紅,呼吸微弱,面色蒼白。
他仰天躺在雪地中,突然笑了起來。
“咳咳,白晝,其實,我一直都對不起你。”
“我很后悔,挪走了你的名額。我在自己參加了探險隊后,才明白這是多么珍貴。”
“那一天,我的隊友將生機讓給我,要我將功勛活著帶回去,給他的家人時,我才懂得了......”
“我在失去了所有家人后,已經忘記了那種感情。咳咳!”
白晝面沉如水:“衛醫生!”
衛月快步走來:“別說話,也別動了。”
她將嚴霜松染血的衣襟剪開,眼神掃過里面血肉模糊,坑坑洼洼的左臂。
神色微松,但立馬又嚴峻起來。
嚴霜松在那一瞬間是側面擋在白晝前面,霰彈幾乎全打在他的左臂上。
讓他的左臂如同一塊破布,在一瞬間完全殘廢,絕對保不住了。
但鮮紅的熱血在流出體表的那一刻就凝固,卻起到止血的作用。
“一個好消息,他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我必須馬上手術,不然就不只是左手保不住,而是整個人都有生命危險。”
我身上還有麻藥,先給他打一針,最多持續一個小時,但我們返回最少也要一個半小時。
時間還剩一小時整。
白晝拳頭緊握,他也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將能量核心放回去,不然,即使回到小鎮,醫護所里的設備也不能開啟。
他一個人如果用全力奔跑,可能只用四十分鐘就能跑回去。
但背著一個人,就至少要一個小時。
而且,只背一個人,又有什么意義。
手術需要醫生和患者同時在場才可以。
“嗷!”
白狼嗷叫一聲,藏在森林中寂靜無聲的動物們紛紛現身,瞬間熱鬧起來。
白晝耳朵微動,目光轉向一個還在一顆大樹后,只露出半邊白絨絨身體的白熊。
他心中靈機一動。
“小白,將白熊叫出來,我有重要事情要它幫忙!”
“嗷!”
白狼對著樹后嗷道。
樹后的白熊一步一步,像個嬌羞的小女孩,嘴中嗚嗚,滿是不情不愿。
但它膀粗腰圓的身軀,卻可以一巴掌拍翻一只橫沖直撞的麝牛。
白晝凝神回憶起前世雪橇車。
既然雪橇三傻能拉,那熊也能拉,而且這頭熊在森林出生,熟悉地勢,簡直是個完美的拉車對象。
至于車,那個載著兩個人大小的動力爐的平板車,就是最好的雪橇車。
十五分鐘后,白晝看著眼前嶄新出廠的熊力雪橇車,略顯滿意的點了點頭。
白熊在前面不自然的扭動著身體。
它身后的平板車上,擠著楊岳,衛月和已經昏迷的嚴霜松,外加一匹充作指揮的白狼。
“白晝,那你怎么辦?要不還是你坐?”
車板已經擠滿,不可能再多加一個人。
白晝搖搖頭,將鉛盒拿起:“我會在前面等你們!”
“夏長官,希望你不要再做錯選擇!”
他其實并不原因將溫泉和牧梓蕾留下,但實在是位置不夠。
不過有這么多虎視眈眈的食肉動物盯著夏季言和朱赤,應該不會再出什么問題。
時間只剩四十五分鐘,安裝啟動能量核心,也需要五分鐘,已經相當緊迫。
“我先走一步了!”
白晝深呼吸一口氣,眼神一凝,后腳狠狠將雪地踏出一個深深的腳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沖出。
溫泉目瞪口呆,牧梓蕾眼神微動,低頭在隨筆中翻閱著什么。
半個小時后。
白晝氣喘吁吁沖進小鎮,沒有半點停留,如一陣風般直奔蒸汽能量塔。
將能量核心重新裝入轉輪之中。
檢測到鉉元素輻射能濃度超過玩家健康界限,是否吸收 白晝長出一口氣,才發覺自己頭頂蒸騰起白霧,就像個人形蒸汽塔。
在門口的差分機上調閱一番信息,白晝的心終于放下。
‘設計成三個小時的緩沖,居然是為了偶爾的檢修,連這個都考慮到了嗎!’
白晝在心中佩服道。
將鋼鐵大門關上,白晝回到地面,來到醫護所,將暖氣管道打開,并將所有的醫療器械消毒一遍,等待著熊力雪橇車的到來。
白熊四掌著地,每一次躍起,落地,都會濺起一大蓬雪屑。
白狼興奮嚎叫,仿佛推開新世界的大門。
楊岳在盡力與衛月一起將嚴霜松身形穩定。
如果不是為了盡快回到小鎮,一定不會選擇這種可能造成二次傷害的速度。
也幸好衛月帶了麻藥,不然像碰碰車一樣的熊力雪橇,恐怕能讓嚴霜松活活疼暈。
熊車穩穩停在小鎮外圍,跟黑狼一樣,白熊也不愿踏進小鎮一步。
白晝早聽到聲音,出來等待,與楊岳一同將嚴霜松抬進醫護所。
“留一個人幫忙,另一個出去。”
衛月頭也不抬,正在配藥。
“我先溜了,就在門口,有事叫我!”
不等白晝說話,楊岳搶先道,他對于這種鮮血淋漓的畫面不太能接受。
白晝嘴角猛的抽搐一下,狠狠瞪了楊岳一眼。
看著衛月在哪里給切割機的鋒利刀片消毒,他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會是何等驚悚的畫面。
等到溫泉一行人慢吞吞回到小鎮時,看到的就是面色蒼白,幾乎自閉的兩人在醫護所外抱頭蹲下。
“怎么了?”
溫泉好奇問道。
白晝搖頭不語,指了指自己的左臂,變指為刀,狠狠一劃。
“切了?!”
溫泉打了個寒顫。
“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休息一夜,明天再走吧!”
白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將幾乎涌到吼尖的嘔吐物壓下去,才開口道。
“嗯,這人怎么處理?”
溫泉指了指低垂著腦袋,像個囚徒般的朱赤。
夏季言連忙張開道:“白晝,雖然他觸犯了法令,但判決還得法庭裁決。”
“嗯,我知道。”
嚴霜松性命無憂,白晝只是淡淡掃了一兩人。
說到底,嚴霜松雖然沖出來,幫他擋了子彈,但他對于原主的傷害也是真實無虛。
白晝對他也一直是持有戒心。
當時一剎那,白晝回想起來,發覺嚴霜松沖出的一瞬間,自己的想法是不能被按住當活靶子。
所以啟動加速后,第一反應是閃到了嚴霜松身后,把他當作肉盾,擋住這一噴。
如若不然,他甚至可以抓住嚴霜松一同躲開彈幕。
“你們三個去整理資料,這些都可以帶走。”
白晝對溫泉與楊岳還有牧梓蕾道。
物質遺產不能帶走,但精神傳承一定要帶回去!
“我就先進去幫忙了!”
雖然他也有些不適,但接下來是安裝仿生義肢,也沒有多少的帶血畫面。
更關鍵的是,他看到系統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技能。
仿生技術1級 3/100
......
夜晚,白晝是住的林森的小屋。
白狼對環境很熟悉,趴在床邊,睡得很香。
但白晝躺在床上,有些輾轉反側。
多少個日夜,林森是不是也像這般,為了明天思前想后,唯恐明早一起,遇到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小鎮毀于一旦。
‘咦,如果這時候有了靈感,會怎么辦呢?’
白晝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他環視整潔空曠的房間,最后目光聚集在枕頭下。
白晝抓起枕頭,下面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沒有,不對,我應該不是莫名其妙冒出這個想法。可能是靈感互通!’
他揉了揉枕頭,里面除了柔軟的絮狀纖維,什么也沒有。
‘只有最后一個地方了。’
白晝眼睛微瞇,對著兩手各呵了一口熱氣,如同在進行一個神秘的摸獎儀式。
“哈!”
他一把掀開被子,枕頭下面的床板上,赫然有一個明顯的活動板。
‘果然,天才的想法都是共通的!’
白晝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將小暗格打開。
里面是一個本子,封面已經被畫滿,可以想象得到。
某天夜晚,靈感突然泉涌之時,林森一把掀起被子,連打開本子的時間都不愿意浪費,在封面上急急忙忙將稍縱即逝的靈感給記錄下來。
這么重要的東西,一定要洗手凈身焚香后,再細細閱讀。
好吧,其實是困得不行了!
所以白晝確定暗格中只有這一個本子后,將靈感隨筆鄭重裝入系統空間中,然后在被驚起的白狼懵逼的眼神中,心滿意足躺下睡覺。
“嗷!!!”(讓不讓狼睡覺了!)
“睡覺,別瞎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