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麗抽出一張椅子,僅靠在椅子靠背上,抬頭看向會議室昏沉的天花板,長嘆了一口氣。
“所以你們救我是安排好了的?”藍宇繼續追問。
“可以這么說,但也因為你需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貿然出手。”
“那五年前為何不?”
“我們需要時間確認,那時候蘇慕晴不在,藍震也不在。你只是一個叫藍宇的人,誰知道是哪個藍宇。”艾麗麗像是在闡述一次買賣一樣,精打細算著。
“所以,當我有了價值,你們才救了我?”
問出這個話后,藍宇心理對于艾麗麗等人的感激之情已經消去大半。即使面前的人,是當時把自己從監獄里拉出來,是把從異獸手里,把自己拉出來的人。
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了利益之上,那么他的恩情就顯得很可笑了。
艾麗麗深吸一口,雙手食指相扣,放在桌子上,“可以這么理解。但相信我們,救你不是刻意的,是你需要我們,我們才伸出援手,而非有計劃的安排。”
藍宇表情一定,思索了一會。當初異獸要追擊自己,也確實是需要他們的幫助,他當時也可以拒接他們,然后跟著方禮或者楊崇回到局里,一樣安全。
可......這種被處境逼迫走到一條被人鑿好的陷進里,總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你不單單是在幫助一個人,你甚至實在拯救我們的文明。或許,這也是你母親當初留下影像,指引我們的原因。”艾麗麗繼續勸誡道。
“能不能把那段影像給我看一看?”藍宇語氣軟了幾分,低下個頭,問道。
“被銷毀了,那是一段壁畫影像,顯露完它就自動銷毀了。”
“那是畫師的手段,把一個場景,或者需要表達的事情畫入圖畫里,當某些人觸發特定的開關后,它就會顯示出來。”艾麗麗遺憾地搖了搖頭,似乎對于這件事十分可惜,若是那段影像能夠保留,其中畫師所蘊含的畫技、意志都能被人學習,就好似觀摩大師畫作一樣,從中體會她的能力,也是一件造福群人的事。
“你剛才提到我母親的種族,所以他不是地元界的人?”
“是,也不是。這個我不清楚,其實對于當初的影像,看過的人也是將信將疑。”
“比如我,你上次提到的杜世廉都是相信,認為可以一試的。而另外的百絕他們覺得,就是浪費基地的資源。”艾麗麗聳了聳肩說道。
“那處遺跡我能去看看?”
“當然,不過那處遺跡......在1號基地附近,所以......”
“可以,我可以去。我的血對于我來說......不多的話,無關緊要。若是能助人,損失的也不多。但救所謂的一個文明,我不認為我的這么強大的能力,我也不是那么偉大的人。”
艾麗麗輕抿一笑,點了點頭。
“那么,抓緊吧,你先隨仇叔先去,我隨后就來。”
“仇叔?”對于這個名字,藍宇其實是很熟悉的,但他不確定是不是他腦海中的那個人。
當初他來往貧民窟與城內的那段時間,仇叔作為23號接壤點的安保人員,經常會在自己等的車的時候跟他嘮嗑,聊些仇叔以前的生活,以前的故事。
作為一個無處傾泄苦悶的人,藍宇被人當作唯一的傾聽者時,反而得到了莫名的舒壓。
或許,當時的他太過于需要一個認可,一份親近,這也是前身的他會莫名瘋狂的原因之一吧。
“到時候你見到了就知道了。”艾麗麗微笑,留下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也離開了會議室。
佳佳和張大力好似得到了釋放一般,立馬跟上艾麗麗去了。
走到會議室門口處時,艾麗麗突然頓了下來,停住了腳步。
“噢,對了。我給你做了套武器,作為百藝師,是唯一一類可以將原生武器與靈質武器相融合的職業,好生利用!”
“謝謝。”藍宇沒有起身,只是很平淡地道了聲謝。
他現在想著另一件事情——自己的身世。
它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簡單,本以為,自己只是有了事業心重,重女輕男,對兒子不管不顧的父親,還有一個天賦絕倫,日常在外打拼事也的姐姐。
沒想到,記憶里唯一確實的重要親人——母親,居然給自己留下了這么一個大深坑。
而且,按照艾麗麗所說,不光是自己的血,恐怕姐姐的血也能救助體變異的人。但有一點卻是奇怪的,那就是異獸為什么會追殺自己,如果也是因為自己的血,那姐姐呢?
還是人家太強了,所以把自己放在名單上,姐姐上榜的話,代價太大?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著來這里之后,等姐姐處理完就能跟她相見了,結果發生了那么多奇怪的事。”藍宇依舊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小聲地說著。
“或許請姐姐幫幫忙,倒是能知道,但......”藍宇抬起左手,看了眼上面的手貼,有些無奈。
當初艾麗麗似乎也是拜托其他人制作手貼的,那這個手貼艾麗麗看起來也是無能為力,重回撥回去也用。
闖進城內,更是無稽之談。
“或許去遺跡看看,也能知道些什么東西,能幫些人就幫些人吧。”
相通了之后,藍宇也就不在苦惱自己,也走了出去。
————
下午的時候,工廠空地外,
仇叔出現在了藍宇的面前。
二人相見,沒有因為年齡有代溝,反而像多年未見,遠隔天邊的老友一般,相擁了上去。
“沒想到真是您,仇叔!”
“哈哈哈,你小子,我也沒想到他們要找的是你。”仇叔拍了拍藍宇的后背,把頭貼著藍宇,發白的扎人胡髯蹭的藍宇一陣不適。
藍宇趕忙一把推開,兩個大男人貼在一起,膩膩歪歪的,再加上他之前光腚的事,真會被人說閑話的。
“你小子,還害羞了起來,娘得,咱兩那么久沒見了,連抱兩下都矯情了?”仇叔佯裝怒道。
“主要是,您不理胡子,扎啊!”
“你這個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說著,仇叔就從腰間的褲帶上,抽出一個儲物布,從里面拿出一根漆黑色鐵棍,朝藍宇一棒揮去。
“嘿嘿,我躲。”
這兩人的相處模式,仿佛本該如此一般,只要一見面,沒出打兩局,不是嗆嘴,就是動手。
站在工廠樓頂的艾麗麗,褪去銀藍色的裝甲,背著陽光,盯著地下二人的打鬧。
意味深長地留下了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一切遠沒有想地那么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