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昭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偷聽兩女間的談話。
“姑姑,不行,我們不能放了他!我還沒審出采花賊的老巢在哪兒呢,那伙賊人不除,我們就不能貿然下山!一切當以姑姑的安危為重。”
“湘蘭,其實那天在山路上,我已親眼看見,他并非賊人,你冤枉他了。你逼問他山賊之事,不過徒勞而已,還是放了他吧。”
杜昭聽了這話,心里大感欣慰。
給徐夫人點了一百個贊。
他本來就是一個過路的而已!
“不行!不能放!姑姑心存良善,自然不知這些賊人善使苦肉之計,我們千萬不能著了他們的道!”
杜昭一邊狂吃海塞,一邊蹙眉,心說這馬湘蘭怎么這么多事啊!然后又看向徐夫人,希望徐夫人能夠堅持己見,最好是立即放了他。
然而。
杜昭失望了。
徐夫人性子柔軟,經馬湘蘭這么一說,她當即就放棄了自己的主見。
杜昭啃著饅頭,看著徐夫人,心里失望之余,又暗暗著急。
只見徐夫人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似乎是默許了馬湘蘭的言行。她性子軟弱,面對“強勢”的馬湘蘭,即便是親眼所見的事實,此刻也不再堅持。
她心里自知有愧,于是搖頭之余,便轉頭看向了杜昭。
“嗯……”
徐夫人頓時小吃一驚,手掩朱唇。
她沒預料到,杜昭竟這么能吃!
于是關切問道:“夠嗎?不夠還有的。”
“咳咳咳……”
這下杜昭真噎住了。
現在是夠不夠的問題嗎?
杜昭相當無語。
“再取一盤饅頭來,對了,加一壺水。”徐夫人側身對丫鬟吩咐。丫鬟口中稱“是”,轉身出門準備去了。
徐夫人又看向馬湘蘭,說道:“湘蘭,你要審問他,我不反對。不過你莫要再虐待他了……”
“知道了。”馬湘蘭不大情愿。
徐夫人又搖了搖頭,不再看杜昭。
轉身,舉步就要離開這里。
杜昭心里著急,想開口求救,但奈何他噎住了,還在“咳咳咳”,臉紅脖子粗的,根本無法開口!
不過,就在這時,剛剛轉身的徐夫人,因為地面干草太多的緣故,她一時不察,腳下一歪,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口中“哎呀”一聲,大叫著仰頭栽倒下去。
馬湘蘭,還有周圍的丫鬟等,都趕緊去扶。然而徐夫人的后背還是摔在了地上。
她那薄如蟬翼的青色紗衫,已然臟了,潮濕及霉斑沾染其上,像是刺繡的花紋。
“完了完了,這下真完了,這破地方沒有皂角,夫人這下都沒有干凈衣服可換了……”一個丫鬟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徐夫人已被馬湘蘭拉起,她抿著嘴,眉梢顫動,眼角瞥著后背的衣服,一臉惡心與嫌棄。她歷來養尊處優,每時每刻,隨時隨地,都要保持光鮮與靚麗。衣服有一點點不干凈她都不穿的。
可是現在,后背整一片都臟了。
徐夫人心里惡心。
恨不得立即將臟了的部分撕掉。
然而就在這時,丫鬟竟脫口而出那樣一句話。
這死丫頭說什么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竟說“夫人都快沒干凈衣服可換了”?
徐夫人感覺自己的隱私被暴露了!
非常羞恥。
因此,徐夫人強忍著心里的惡心,對丫鬟斥道:“你胡說什么!”
丫鬟自知說錯了話,只得緊緊閉上嘴巴。
另外一邊。
杜昭手卡脖子,目睹了方才的一切。
他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一些事。
杜昭被鎖在這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曾隱隱聽得,似乎有人抱怨過,說這荒郊野外的,雖然有吃有喝,但就是沒有皂角、香胰子、澡豆等物。娘娘的衣服也不能漿洗,娘娘沐浴,也洗不干凈,渾身發癢,晚上都睡不著……
杜昭當即楞在原地。
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信息!
從中可以得出兩個結果。
其一,這位徐夫人,恐怕是個潔癖。但偏偏這荒郊野外的,就是沒有澡豆之類的沐浴用品。杜昭心里明白,此處應該是蜀國東部的大山,很是荒涼,不然也不會滋生出山賊。而這個地方,似乎是一個山莊,貌似還是徐夫人娘家的莊子,徐夫人來此,是為了躲避山賊。想必徐夫人出行之時,是帶著有香胰子、澡豆的,但估計在山賊的沖擊之下,它們都掉了……
其二,就是那個“娘娘”的稱呼……此地已是蜀國境內,那徐夫人……該不會是蜀帝后宮中的妃子吧?
杜昭對五代十國的歷史還算熟悉。
此時北方的中原王朝是“后周”,那么蜀國就應該是“后蜀”!而當今的蜀帝,應該叫做孟昶音同“廠”。孟昶的后宮之中,有一位名為“花蕊夫人”的妃子,封“慧妃”,姓徐……
我去!
這位徐夫人,該不會就是花蕊夫人吧!
杜昭還保持著手卡脖子的姿勢,目送徐夫人一行人走出柴房。有關“花蕊夫人”的猜想,只在杜昭心里一閃而逝,他現在更想擺脫身披枷鎖的困境。
他心念電轉。
目前來看,徐夫人有意放了他,但她性子太軟,單憑她的善良,還不足以沖破馬湘蘭的阻礙。
杜昭必須要想個辦法,讓徐夫人的性子“硬”起來,堅持放了他,即便馬湘蘭反對,也不能改變徐夫人的主見才行。
方才杜昭靈光一閃的時候,他心里已有了主意。
既然徐夫人是個潔癖,而這里又沒有香胰子之類的沐浴用品的話,那他就可以從這方面入手,滿足徐夫人的潔癖!
可是怎么滿足呢?
沒錯,就是雪膚膏原來叫“香皂”,后來改文改成了雪膚膏,若后文中出現香皂二字,一定就是還沒來得及改!
杜昭在前世,是個知識類博主,研究過很多領域,手工制作雪膚膏的試驗,他就曾嘗試過,原料、步驟啥的,他都門清,想必應該不難。
計議已定,杜昭心里頓時燃起熊熊斗志。
這時,徐夫人已經走出去老遠,她們的談話聲杜昭都快聽不見了。正巧,堵在他喉嚨里的饅頭,已經咽進了肚子,他不噎了。于是大聲喊道:“徐夫人請留步,徐夫人請留步!在下知道有一物,其效用堪比香胰子。可漿洗衣服,也可用于沐浴……”
杜昭的喊叫聲起了作用。
徐夫人她們果然回來了。
“你說什么?你有香胰子嗎?”徐夫人面帶一絲希冀。
“夫人,不是在下有香胰子。而是在下知道有一物堪比香胰子,在下可以徒手將此物鼓搗出來!”杜昭自信滿滿。
馬湘蘭冷笑道:“姑姑,我們別聽他胡說八道,這些賊子狡猾得很,想必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我們千萬不能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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