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杜昭所料,徐夫人并未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只含糊其辭說,她是蜀國成都府某商賈的妾室,年前回娘家省親,因眼見天下局勢又將動蕩,夫家擔心她的安危,便派人來催。徐夫人得了信,當日就打點行裝啟程。誰知,剛走過渝州城,在這荒郊野外,竟遇上了山賊。那山賊曾揚言,不僅要劫徐夫人的財貨,還要抓她上山做壓寨夫人……
接下來的事杜昭都知道了。
而且,杜昭還被誤會成山賊中的一員。
徐夫人一行,雖然遭遇山賊,但幸運的是,她的娘家在這里有一座莊園……
“杜公子果真是少年英才。”徐夫人岔開話題,笑道:“香胰子已是佳品,而杜公子的雪膚膏,則堪稱極品。卻不知杜公子……是如何鼓搗出雪膚膏這等奇物的呢?”
這下輪到杜昭含糊其辭了。
只推說,是從某個煉丹的道士那兒受到的啟發。
既然說到雪膚膏,杜昭當即便臉色一正。
毫不客氣表明他的來意——
那幾塊雪膚膏她可以拿去,但是雪膚膏的秘方絕對不能拱手相送!
徐夫人一聽,臉色當即又紅了一絲。
這件事的確是她思慮不周,但是……杜昭就不能看在她不顧丫鬟的勸阻來見他,并且,她還是一個……大美人兒的份上,就不能稍稍客氣一下嗎?
竟這樣直接。
絲毫不加遮掩。
讓徐夫人好沒面子。
人家好歹也是個女子,臉皮比紙薄,你作為一個大男人,就不能稍微照顧一下人家嗎?
杜昭偏就這樣干了。
因為在他看來,這是原則問題。也是他以后要重點革除的舊弊,所以在這一點上,杜昭絕不會讓步。
哪怕對方是個千嬌百媚的弱女子。
實際上,杜昭自己認為,他已經足夠“心平氣和”了。
“杜公子……”徐夫人微低著腦袋起身,面朝著他,“此事是我思慮不周,其實我并無謀奪秘方之意,這是誤會,請杜公子不要介意。”
說著,徐夫人便是一拜。
表示賠罪。
“夫人快快請起。”杜昭見此,忙起身去扶。
并下意識抓住了徐夫人兩臂。
徐夫人嬌軀一震。
杜昭則立即松開。
“呃……那個……夫人切莫如此。我來此求見夫人,并不是為了指責夫人,也不是為了夫人的道歉而來……”杜昭后退一步。
徐夫人聞言,抬眸看著他。
什么意思?
不是為了指責她,也不是為了她的道歉,那杜昭來見她所為何事?
難道是為了……摸她一下嗎?
徐夫人心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不過這個念頭太荒唐,她立即就將之抹殺。
“那杜公子是為了什么呢?”徐夫人深吸口氣,壓下心里的各種雜念。
“合作!”
“合作?”
“對,就是合作!”
“……”
徐夫人一臉不解,秀眉微蹙,眼中閃爍著一種茫然的光芒。
看起來……有些傻!
對,就是那種“我很傻,快來拐我吧”的那種傻。
她本就具有傾城傾國之姿,加之又化了妝,經過了精心打扮,所以,她這張吹彈可破的臉蛋,已經足以魅惑眾生。但是現在,在她這張魅惑眾生的臉蛋上,又融入了“一臉不解”的表情,這就……
杜昭稍微錯開視線。
“夫人,我就明說了吧。我決定明日一早就啟程返回吳越,正所謂‘窮家富路’,所以我需要……一些盤纏。”杜昭一本正經。
“哦,原來如此。”
徐夫人點了點頭,心里松了口氣,她本來就想著要怎么補償杜昭一下呢。于是抿嘴一笑,問道:“那具體如何合作呢?”
“簡單,夫人只需給我兩百兩銀子即可,那雪膚膏秘方夫人就可以隨意使用。不過有一點,還請夫人莫要將秘方泄露出去。”
“一萬兩!”徐夫人緩緩豎起一根手指。
“呃……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一萬兩太重……”
“那就八千兩?”
“……”
八千兩難道不重?
杜昭吐槽。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敲定“黃金十兩,白銀三百兩”的價格。
三百兩銀子,算下來也就二十多斤,攜帶起來非常方便。多了的話,就太重了。當然,銅錢更不在考慮的范圍之內。
杜昭得到了足夠的盤纏,心里也挺高興,當即便長揖一禮道:“多謝夫人!”
徐夫人就站在他對面不遠,見杜昭施禮,她心里頓生惶恐。
因她本就覺得,只給黃金十兩、白銀三百兩的話,真的太少了!畢竟,雪膚膏是一件遠超香胰子的奇物,而一塊香胰子的售價已是不菲……
“杜公子切莫如此多禮。”因此,徐夫人下意識上前去扶。
兩手拖住了杜昭的兩個手腕。
杜昭穿的衣服挺厚,其實感覺不到什么。唯一讓人覺得稍顯曖昧的是,徐夫人湊近之時,帶來的那股香風……
杜昭眉頭微動,剛準備后退一步拉開距離。
可就在這時,客廳門外,忽然炸響一聲爆喝:“采花賊!你……你還不住手!”
杜昭一怔。
他認得這個聲音,像是被爆炒過的辣椒似的,十分嗆人。
必定是馬湘蘭無疑了!
馬湘蘭總叫他“采花賊”,杜昭其實無所謂。
但是,她話中的“住手”是什么意思?
要住手的話,也應該是徐夫人住手啊!
杜昭心下一沉,保持揖禮的姿勢未變,轉動腦袋,往馬湘蘭處看去。
只見那馬湘蘭正飛奔過來,她氣急敗壞,一臉怒容。現在的她,就好像一個護花之人,而她所保護的花朵,已被人摘走,這個摘花之人,就是杜昭!
“果然啊,果然!我才離開一會兒,你這采花賊就……”
馬湘蘭沖進客廳,然而,她的話剛說一半,就發現不對,情況似乎并非她想象的那樣。
很明顯,是徐夫人的兩手托著杜昭的手腕。
這是一個“扶起”的動作。
這與馬湘蘭預料之中的“調戲”或者“采花”相去甚遠。
“總之,你不能出現在這里!”馬湘蘭一把推開杜昭,順勢護在徐夫人身前,張開雙手,并逐步后退。
“湘蘭……”徐夫人情急之下,想分辨一句,但一時又不知該說什么。
“姑姑你沒事吧?這采花賊沒有把你怎么樣吧?”馬湘蘭側頭看著徐夫人。
“我……我沒事的……”
“姑姑你莫怕,我回來了他就不敢再亂來!”
“湘蘭,那個……”
“姑姑啊,剛才你就不該放了這個采花賊的。你看,我才離開一會兒,他就來找姑姑你了,他鐵定是貪圖姑姑你的美貌,他想……想……”
“湘蘭!”徐夫人深吸口氣,臉色一正,“你誤會了,杜公子來此,并非是為了……”
說到這里,徐夫人也卡殼。
這讓她怎么說?
難道說“并非是為了來采我”嗎。
因此一時間囁嚅不能言。
臉頰通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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