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經數十年的擴建與修繕,已形成非常大的規模。
它長達數十里,寬也是數十里,活脫脫一個龐然大物。
城內,分為羅城、子城、牙城三個部分,一城套一城,其中羅城最大,子城居中,而且不止一個。最后是牙城,最小,同時也是中吳軍的核心所在地。
若用明清時期的北京城,來做比喻的話,可將羅城比作外城;子城比作皇城;牙城比作紫禁城。牙城因為重要,所以藏得最深,護衛也最嚴密。它相當于一個縣城的縣衙,并非什么人都能隨意出入的。
蘇州城內多水道,多橋梁,而且水道還能繞過城門直通城內。它也被譽為“東方威尼斯”,算是一大特色。
杜昭一行入城后,行了不多時便已來到了子城。
城門這里,不知何故聚集了一大幫閑人,正在那侃大山。
“誒你們聽說了嗎?有人去大帥府找茬了!”
此話引起了杜昭的注意,他立即停步,周庭、李安等也紛紛駐足。
“什么人如此大膽,竟敢去大帥府找茬?他不想活了吧!”有人驚訝。
“還能是誰,自然是杜三郎的大舅哥啊!”
杜三郎,指的是杜昭。
杜昭是杜建徽的獨孫,按理,應該排行第一,但若按宗族來排的話,杜昭就排到第三了。所以人們都喚他為杜三郎,或者三郎。當然也有叫郎君的。
杜昭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聽到“杜三郎”三個字后,他不由揮袖,擦了擦額頭上沒有的汗。
好險!
慶幸沒人叫他為“大郎”……
“我想起來了。上個月初一,三郎迎娶大唐后唐司徒周宗之女,當時接親的隊伍,從牙城排到了羅城,嘖嘖,好生隆重!”
“三郎的大舅哥,為何要上門找茬呢?”
“還能為了什么?想那日洞房花燭之夜,三郎竟逃婚而去。大帥幾乎將整個蘇州挖地三尺,更是派出無數人馬出城去尋,可最后,卻沒有一絲音訊。那三郎只怕……已不在人世了吧。”
“誒……”眾人皆搖頭嘆氣。
這時,跟在杜昭身后的李安,腳步一動,就要上前糾正此人的錯誤。
不過杜昭一個眼神丟過去后,李安立即縮頭不動了。
“正因為如此,那大唐司徒周宗,才遣其子親赴蘇州,旨在接那周小娘子返回大唐,以備重許人家。”
“不過大帥和夫人不答應,因此雙方爭執不下,如今正在牙府門前對峙理論呢。”
杜昭聽到這個消息后,差點不淡定。
那周娥皇,他都還沒有見過呢,怎么可以讓娘家人接走?
雖然,當初在金陵城的大街上,是他無心之下“調戲”了周娥皇,才直接促成了這樁婚事。但新娘子都已經過門了,豈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杜昭心里,頓時對那素未謀面的大舅哥和岳丈沒了好感。
不過話說回來,拋開其他因素,單單只從周娥皇之父,也就是周宗來看的話,他的所作所為也無可厚非。因為這個時期,對女人的束縛還不是那么嚴,改嫁什么的,都稀松平常。比如號稱“花見羞”、“五代第一美女”的王淑妃,她在十六七歲的時候,就嫁給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為妾。但這也沒阻止李嗣源對她的寵愛,還封她為貴妃。王淑妃也為李嗣源生了兩個公主與一個皇子。
女人不能輕易改嫁,還要守節什么的,這種事發生在宋朝以及宋朝之后。
更何況,杜昭并未與周娥皇圓房,洞房花燭之夜,杜昭腦袋不正常竟逃婚了。所以,周娥皇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呢,重新許配人家就更沒有問題了。
“呼!”
杜昭輕舒了一口氣。
現在好了,他回來了。
周娥皇既已是他的娘子,那就別想跑。
杜昭舉步,正打算離開這里趕往牙城之時,忽又聽另外一人說道:“現如今,大帥已年愈古稀,而郎君又下落不明,中吳軍節度使大位,便無人繼承!莫說帥府之中如何,就連這蘇州城內,我都感覺有些不太尋常!”
“我聽說,杭州的‘內牙統軍使’胡景思以胡進思為原型,一直想把湖州分割出去,另立藩鎮!現在牙府出了這樣的事,只怕那胡景思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其時,吳越國的國王名為錢弘俶,是第五代國王。也是“內牙統軍使”胡景思手中的傀儡,吳越國軍政大權,早已被胡景思攬到了手中根據歷史事件改編。
吳越國首都在杭州。
“嘶……原來是這樣,我說怎么最近一個月總感覺怪怪的。”
“對了,若胡景思有此心的話,那么……三郎突發腦疾之事,還有三郎洞房花燭之夜逃婚之案,只怕不簡單!”
“哎呀,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蘇州城豈不是要亂了?”
“是啊,很有可能!”
“你別嚇我。”
“我看還是盡早出城避禍吧!”
“對對,那些當兵的一旦亂起來,被劫財貨事小,丟了小命才不值當。”
“……”
杜昭已經沒有心情聽他們的閑聊了。
他臉色鐵青,雙目銳利,雙拳緊握,怒氣沖沖。
其實,從蜀國回來的路上,杜昭就暗暗擔心。他已經預料到,他那次的逃婚,應該是一場陰謀!有人在其中唆使,不過遺憾的是,杜昭想不起來,到底是何人在其中搞鬼。
杜昭就怕因為他的問題,有人跳出來欺負杜家……卻沒想到,他的擔憂果然成真!
杜昭是杜建徽獨孫,所以中吳軍節度使之位,應該傳給杜昭。但若杜昭不在了呢?恐怕有些原本沒有想法的人,心里也會冒出想法來。
更不用說策劃逃婚之案的幕后主使了!
杜昭之所以突發腦疾,其實是因為他“穿越只穿了一半”的緣故。但沒想到,這就壞事了,讓那些隱在暗處、覬覦中吳軍節度使之位的小人,看到了機會,進而策劃逃婚之案。若杜昭果真死在了外面的話,中吳軍節度使之位,還有整個杜府,只怕都會被吞得渣都不剩。
畢竟,杜建徽已經老了!
“郎君,冷靜!”周庭注意到了杜昭的異常,忙湊近低聲勸道。
杜昭兀自握拳喘氣不止。
他真的氣壞了。
“郎君你想想,周娘子并未被接回娘家,而湖州,也還沒有被分割出去!如今我們回來了,一定能粉碎奸人的陰謀!”周庭又說。
李安也來勸慰。
“胡景思!你這個小人!乘人之危,你不要臉!”杜昭終究當街痛罵起來,面朝杭州的方向,連連點指,“你這個卑鄙陰險的無恥之徒!我*你仙人板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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