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郎君和周都使夸贊。”郭大勇忍著渾身的痛,硬是彎腰作揖行禮。
盡管疼得他臉上浮腫的肌肉都在顫抖,但他行禮的動作依然一絲不茍。
“嗯。”杜昭點了點頭。
然后離開這里,翻身上馬,回頭又盯了郭大勇一眼,調轉馬頭疾馳而去。
眨眼間,上百牙兵,也跟著他走了個干干凈凈。
郭大勇忍著渾身的痛,慢慢走到羅元的墓碑前,用手扶著墓碑,哈哈笑道:“羅……兄,你好好的瞧著吧,我們一定能將王傳平父子繩之於法,待事成之后,你在下面就可以瞑目了!”
話說杜昭騎馬離開羅元的埋骨之地后,很快就回到之前停留的地方,他們的馬車就停在這里。
杜昭、周庭和李安三人下馬,鉆入馬車,立即回城。
一路上,杜昭都在調整自己的心緒。
王傳平父子干的事,太聳人聽聞了,給杜昭帶來了一些負面的影響。
不多時,馬車已停在牙宅那道隱蔽的側門前。
杜昭下車,將剩下的事,丟給周庭和李安去善后,他則舉步趕往湘妃苑。
此時的天色,已經不早了。
太陽早早的就隱在了云霧之中。
牙宅各處廊道、樓閣、亭臺之上,懸掛的燈樓,都已被點亮,播撒著光線。
從側門通往湘妃苑,中間還有很長的路。
杜昭一邊踱步欣賞夜景,一邊往前走。
沿途不停遇到府中的丫鬟和下人,他們都停下來行禮,杜昭則不停點頭。
待走到湘妃苑的院門前時,杜昭已將緊繃的心情調整了過來。
嘴角掛上了一絲笑容。
步入湘妃苑,道旁的斑竹依舊繁茂。
“郎君。”
“郎君。”
“……”
杜昭走在湘妃苑中,也是不停點頭。
待走到后廳門前時,忽見周娥皇迎面走來,臉上掛著喜色,問道:“郎君回來啦。”
“夫人在家中可好?”周娥皇高髻纖裳,一襲鵝黃色的襦裙拖地,走過來時,帶著一股香風。
杜昭怎么看她,都覺得好看。
“妾在家很好。”周娥皇笑吟吟,走到杜昭近前站定,問道:“郎君是想先沐浴,還是先用飯?”
“先吃飯吧。”
“嗯。”
在后廳用過了飯,回到內宅。
沐浴洗漱。
又去臥房左邊的小耳房中,看了臥病的紅娘,然后就上塌休息去了。
同一個夜晚。
以牙城為起點,往北,越過子城的城墻,來到羅城的范圍,再往北行得數里,就是“虎嘯軍”與“虎威軍”的軍營所在地。
此營俗稱“兩軍軍營”,或者“兩軍大營”。
兩軍軍營,就在城中,緊靠羅城北側城墻,軍營的范圍非常寬廣。
馬步軍都指揮使王傳平,就居住在兩軍大營中。
雖說是軍營,但實際上,與尋常的街市區別不大,只不過普通將士的居住之所,還是帳篷、草棚一類,十分簡陋。
王傳平地位非凡,他的居所自然是一座很大的府邸。
此時,在府邸的議事廳中,王傳平、王膽量父子,還沒有休息,依舊細細的秘議著什么。
這議事廳中,并沒有燈籠、油燈,或者蠟燭之類,而是安置了五六個大火盆,分散在廳中各處。
火盆中火焰跳躍,將此廳照得雪亮一片。
不得不說,火盆的布置,使得此廳竟頗有軍營的味道。
王傳平父子所秘議之事,赫然就是今日發生在寒山寺附近的那件事。
“父親大人,那杜三郎一定是察覺到了什么,不然他為何要去羅元的墳頭開棺驗尸呢?他一定是想調查羅元真正的死因!”
王膽量壓低了聲音。
一臉凝重。
“我想應該不是!”
王傳平那顆發須花白的腦袋,搖了搖。
“我了解三郎的性格,三郎只喜歡刀劍與練武,他是不會去翻查羅元暴病而亡的舊案的。”
“再說了,我們后來派人去查看,那羅元的墳頭不是又大了一圈么,而且墓碑前的祭品,都快擺不下了。”
“若說三郎是去開棺驗尸的,他準備那么多祭品做什么?沒事不要瞎想,你這純屬自己嚇唬自己。”
王傳平十分鎮定。
“父親大人,不是這樣的,那羅元的好友郭大勇,不是也去了么?而且還被揍得鼻青臉腫,差點走路都走不穩。”
“孩兒想來,一定是那杜三郎想開棺驗尸,但郭大勇阻止,杜三郎惱怒之下,便命人揍了郭大勇。”
“至于羅元墳頭加厚,以及墓碑前的貢品,應該都是郭大勇帶去的!”
王膽量越分析,越覺得自己的說辭非常合理。
然而,王傳平看了他一眼,還是不信。
并說道:“三郎不是那種性格!我從小看著他長大,他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要拉……總之,對三郎來說,我豈能看走眼?”
“父親大人……”
“別說了,此事就此打住。而且就算三郎開棺驗尸了,他也查不到什么!”
“呃……父親大人說得也是,可是……”
“嗯?”
王膽量立即住嘴。
接下來,兩父子又秘議起了其他的事。
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
只隱約聽見了“衣糧”、“中間人”、“十多天”,以及“利錢”等關鍵詞。
第二天。
上午。
杜昭照例來到牙堂,開始一天的忙碌。
對于這些日常事務,其實,杜昭只是一個“橡皮章”。
意思就是,杜昭對幕僚們送來的文書,他只會蓋章,極少提出反駁的意見。
杜昭此舉,并不是說明他沒有能力。
而是出于藏拙的需要。
他不能讓王傳平和幕僚們認為,他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些,都是杜昭和周庭商議的計劃中的一環。
后面,還有杜昭“武癡的毛病復發”的戲碼……
好在,這些幕僚經驗豐富,處理政事絲毫不亂。
加之后面又有杜建徽的威嚴鎮壓著,幕僚們也不敢過于糊弄……
眨眼間,時間來到了巳時早上9點至11點。
李安忽然來求見。
并帶來一條消息:“公子,郭隊正剛才來找過屬下了,據他所說,他昨天晚上已與陳頂天談好,今天下午,晚些時候,就可以與陳頂天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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