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我們先回去吧。”杜昭說道。
杜建徽點了點頭。
于是杜昭將之送回將軍臺,不一會兒,陳雪梅趕到,給他開了一張狗皮膏藥,貼在腮幫子上,并叮囑道:“以后不能再大張著嘴哈哈大笑了。”
杜建徽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話說杜昭送杜建徽返回將軍臺后,周庭便領著侯仁矩回到了“行軍司馬值房”。
周庭指著那三十多個木箱,給侯仁矩講解了它們的來歷。
然后又說了如何整理這些木箱中的賬簿、契約等,十分詳盡。
侯仁矩聽罷,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兒。
這是一件“小事情”?
周庭說得十分清楚,這些木箱中的資料必須盡快整理出來,因為中吳軍下轄所有州縣,正全部處于封城的狀態之中。
只有整理清楚了這些資料,并派人查抄商、吏、民之后,封鎖的州縣才能解封!
侯仁矩自然清楚,全部州縣長時間封鎖,將對民生造成極大的影響。更不用說其他的商旅、作坊等,對它們的傷害更大。
長期封鎖城池,中吳軍的損失將不小。
但是,杜昭竟說這是一件“小事情”……
接著,侯仁矩又聽說了“周庭頭暈目眩”,以及“牙府中所有幕僚都被擼掉”的事。
侯仁矩不是蠢人,他結合這些事,敏銳的覺察到:牙府中已經沒有合適的人才來做整理木箱的事了!
他在此時投奔蘇州,實際上是給杜昭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侯仁矩再一一回思,杜昭接見他的種種表現,而后他不由搖頭笑了。
心道:“郎君真是有趣,明明急需我來處理這些事,卻表現出那么一副冷峻的模樣,還說此事是為了考驗我的才能……”
盡管侯仁矩搞明白了杜昭的把戲,但他心里并沒有“被耍后的憤怒”。
相反,侯仁矩已經認識到了這件“小事情”的重要性,他在心里暗暗做出決定,一定要又快又好的辦完這件“小事情”。
方才,那長長的牛車運糧隊、被塞得滿滿當當的糧倉,還有那位牙兵所稟報的話,侯仁矩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明白,跟著杜昭干前途光明!
所以這點無傷大雅的小事,他并不會放在心里。
侯仁矩上手很快,神色非常認真,整理的速度比周庭快出幾個數量級。
周庭見此,長舒一口氣,然后瀟灑的離開了“行軍司馬值房”。
他,終于解脫了。
杭州。
思政堂。
“內牙統軍使”胡景思,以及一幫幕僚正在其中處理軍政大事。
胡景思已經是六十多歲年紀的人了,身體不比年輕之時,他久坐之后,感覺腰和脖子有些不適,于是便起身邊走邊活動四肢。
思政堂下面,左邊是“內牙左都指揮使”胡圖,胡圖是胡景思獨子。
右邊是“內牙右都指揮使”斜滔,斜滔是胡景思的心腹。
胡圖與斜滔的后面,還有一些幕僚等,正伏案寫寫畫畫。
思政堂中很安靜,除了紙張翻過的聲音外,就只有胡景思走動的腳步聲。
“報——”
忽然,思政堂外傳來一個拖著長長尾音的聲音。
正活動四肢的胡景思愣了一下,一邊吩咐:“進來”,一邊回到座位上坐下。
話音一落,一位牙將進入思政堂,走到中間長揖道:“啟稟統軍使,據蘇州的探子回報,說蘇州城在昨夜發生了大亂!”
“什么,蘇州城昨夜發生了大亂!?”
此話瞬間打亂了思政堂中眾人的節奏。
剛坐下的胡景思、左邊的胡圖、右邊的斜滔,還有其余幕僚等,全都停下所有活計,扭頭看著那位稟報的牙將。
“快說,蘇州城昨夜如何大亂了?”胡圖嘴角扯起笑容催促。
那牙將面向胡圖,正準備稟報。
可這時,胡景思發話:“你仔細道來,昨夜蘇州城是如何大亂的,不可錯漏一句。”
相比于胡圖,自然是胡景思地位更顯尊貴,于是牙將又面朝胡景思,保持作揖的姿勢,將昨夜蘇州城發生的事一一道出。
從城北兩軍大營之亂,到王傳平父子被抓捕。
眾人聽了這一段故事,頓時面色各異。
不過幾乎都是一臉憤慨、失望之色。
“誒,好不容易盼到蘇州大亂一回,可是結果……結果他們竟平定了叛亂,還將王傳平父子捉了回去,誒!”
胡圖連連搖頭。
胡景思的面色也不好看,方才聽說蘇州城大亂,他下意識就認為可以發兵北上,跑去蘇州撿便宜了呢。
結果卻是……
眾人搖頭嘆氣之余,那牙將又將“陳頂天許諾三倍衣糧”之事講出。
“你是說,他們為了平叛,曾許諾所有將士三倍的衣糧賞賜?!”胡圖瞪大了兩眼。
“正是如此!”
“如此重要之事,你方才為何不早說!”胡圖大怒,拍桌而起。
“屬下……”牙將嚇得后退數步。
“罷了。”胡景思擺手,問道:“還探聽到其他消息嗎?”
“啟稟統軍使,沒了,后半夜時,因中吳軍封鎖了所有官道、水路,我們的探子暫時不能傳回任何消息。”
“嗯,退下吧。”
那牙將忙不迭退出思政堂。
胡圖并不以為意,一張臉已經露出奸笑,道:
“三倍衣糧,那可是三倍衣糧啊!就算他中吳軍的府庫可以支撐,但也必定元氣大傷,說不定還會有數月的窟窿!”
“嘿嘿,中吳軍此次雖然平定了叛亂,但卻也給自己挖了一個巨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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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景思聞言點了點頭,道:“中吳軍雖然封路,探聽不到后面的消息。但胡圖說得不錯,這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父親大人英明!”胡圖忙恭維。
“無論他們賞賜三倍衣糧,還是不賞賜,將士們終究都是要再次造反的,只不過是個時間先后的問題罷了。”
“父親大人,這是一個天大的機會,我們可以趁蘇州大亂之際,一舉滅了中吳軍,奪回蘇、湖、秀三州之地!”
胡圖越說越興奮,連比帶劃,面色激動中帶著濃濃的陰險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