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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什么才是神仙

  有些人光憑一個名字就能震懾四方;

  而有些獸,光憑一坨已經變成化石的屎,依舊能夠威嚇野獸!

  這塊屎石具體的來歷,梧桐并不清楚,但她在流浪的時候曾經見人用過,大概知道這玩意的‘真身’以及用法。

  其實真要說起來,這玩意兒在這邊陲小地幾乎算是孤品,別說是清河村里頭那些個村民,就算是在留都城,尋常人也沒見過聽過。

  但在真正的豪紳貴族家中,這玩意兒也就當個蚊香用;

  再講究點的,比如那些個王公貴族或是各頂級宗派世家的嫡系,可能會把這石頭放在茅廁角落,也能省得陰冷潮濕的位置生了蟲,避免貴人看了覺得惡心。

  只不過,南柯不是什么世家嫡子,更不是什么皇子世子,就算是知道了這石頭是個什么,要說真就直接給扔出去不要,還真舍不得。

  猶豫了良久,南柯在附近撿了些落葉,將那石頭給包裹了起來,而后小心地放在了距離自己差不多一米的位置。

  這,算是他在自己的小命和潔癖之間權衡之后,給出地解決方式。

  兩人天當被地當床在在樹林間湊合了一晚,好在這時候才堪堪入秋,這么睡一晚也不會真凍出問題來,也就是床板硬了些。

  但好歹是從清河村出來的,南柯的吃苦能力,特別是在忍耐環境方面算是有了長足進步,因此,眼睛這么一閉,還真就直接睡了過去。

  等到天色大亮的時候,南柯先睜開了眼睛,第一感覺,就是自己的左臂有些發麻。

  低頭一看,梧桐一雙手緊緊地把自己的手臂給抱在了懷里,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能夠互相依伴的對象。

  女孩雙目緊閉,嘴角似乎還有一道弧度,長期的風餐露宿倒是沒讓她的皮膚變得粗糙,或許是這世界擁有靈氣的緣故,這皮膚,要比前世許多同齡女孩還要嫩些。

  南柯看了一會兒,實在是忍受不了手臂的酸麻,動了動手臂。

  梧桐瞬間睜開了眼,第一反應是把懷里的胳膊往外一推,隨后整個人在地上一滾,拉開了一段距離之后,抬起頭便看見了南柯的臉。

  頓時,緊繃地身體稍微松懈了下來,低著腦袋,看不清具體是個什么表情。

  南柯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這自愈能力,在這種時候似乎是發揮不了效果。

  這發現倒是讓南柯有些失望,畢竟這么一來,自己想象中有些事兒,就辦不到了。

  “睡的可還行?”南柯笑著問道。

  “嗯。”梧桐顯得有些局促。

  其實她這么些年來,雖說跟其他人也有不少接觸,但這種接觸都僅限于簡單的交流,這種兩個人一起逃難出來,再同睡一晚的經歷,是真沒有。

  因此,雖說是對南柯有些好奇,但要是真到了交流相處,她還真有些不適應。

  當然,如果南柯能在此時變成一條狗,她倒是能自如起來。

  此時的南柯,顯然是不知道對面小姑娘的心理活動,且就算是知道了,估計也就是笑笑而已。

  畢竟,后世雖說科技發達,但這種發達,也在一定程度地加劇了社會人的社交恐懼和社交障礙,后世類似梧桐這種的,真不算少。

  南柯站起來,活動活動了手腕腰身,走到不遠處的峭壁邊緣,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山下不遠處的廢墟,“想去看看嗎?”

  “你是想找那老頭?”梧桐依稀記得,昨晚南柯好像提過一個老頭。

  雖說她并不覺得那老頭能在那種場面下活下來,但南柯堅持要去,她也不好多說些什么,畢竟,兩人現在的關系真要計較起來,就是個‘合伙人’而已。

  “嗯。”南柯頷首,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順便看看還剩下了什么,真要出山林,也得先吃飽肚子,再說要進城,手頭有些銀子心里也不慌。”

  說到底,還是想去看看那老頭到底怎么回事兒;

  畢竟是承了人家的情,昨晚身體狀況不允許,環境也不允許,要是今天還不過去看看,南柯自己心里頭就過不去這一道關卡。

  自己雖說做不得其他,

  但最起碼也可以立個石碑不是?

  雖說一場大火能夠燒去幾十上百年鐫刻下來的痕跡,但有些東西,是燒不完的,特別是對于這群生在山里長在山里的村民而言。

  從山崖邊到村莊其實并不遠,要是真遠,昨晚梧桐一個人也不可能拖著南柯過來,也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兩個人就已經來到了廢墟的面前。

  南柯一腳踩在了已經燒得發黑的土地上,之前就覺得站在這村莊里的小瓦房間,要比前世站在都市中要敞亮舒坦地多,畢竟抬起頭就能看見藍天。

  而現在,別說是高樓大廈了,剩下的殘垣斷壁中最高的,也就是一處恰恰超過南柯頭頂的石墻,且這石墻也已經被煙火熏得漆黑。

  至于人,更是只剩下灰燼,偶爾能見著像是燒焦的人形黑炭躺在廢墟中,但南柯也就是瞥了一眼,或許對于這些人而言,最好的下場就是在火焰中被燒死。

  要是真有人腦子一動想要跑到什么地下室里面躲起來,那下場,其實無非就是從被火燒死轉換成被活活困死而已。

  梧桐跟在南柯后面,望了一眼面前的廢墟,表情有些淡漠,道:“那老人,肯定是沒了。”

  別說是人,就連三人合抱的參天大樹,都給燒成了碳,就算那老頭身子再硬朗,頂多也就是多幾兩灰而已。

  “你平時就這幅表情?”南柯看了一眼梧桐。

  這小姑娘除了少數時候表現地像是個小孩,在更多時候,都是這幅仿佛看淡了人生的模樣。

  “怎么?”梧桐抬頭問道。

  “沒什么。”南柯默默地咬了咬嘴唇,默然地嘆了口氣,“可能,對他來講,這算是一種解脫吧。”

  梧桐看了一眼南柯,淡漠的臉上有了表情,小嘴嘟了嘟,“他叫什么?”

  “不知道。”

  南柯搖了搖頭,他曾問過老頭的姓名,但老頭沒說。

  南柯往后走了兩步。

  這里,應該是自己昨天逃出去的位置,如果那老頭沒有在自己逃出去后,又到處溜達的話,那么他,應該是死在這里的。

  南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似乎是想要找到那熟悉的身影,但看了半天,人沒看到,倒是找到一塊勉強算是長條形的石塊。

  把那長條石塊立在焦黑的土壤上,南柯手里捏著一塊被燒焦的木炭,抬起手,本來想在上面寫一串悼詞,但最終,只寫了一個‘奠’字。

  畢竟,

  連人姓名都不知道,事跡也不了解,要是硬寫,似乎也沒什么意思。

  或許,

  對于那老頭來說,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消失,倒是一個體面的結局。

  南柯立完了碑,開始往廢墟里走。

  “找找看,我記得那老頭說過,這村子里每到秋冬季有儲藏食物的習慣,現在差不多也算是進了秋天,我們找找看有沒有地下室之類的還能打開。”

  “哦。”

  梧桐應了一聲,小跟屁蟲似的跟了上去,經過了一個晚上,她對于南柯似乎更親密了些,到底還是一個孩子,雖說平時能夠裝作堅強,

  但如果可以軟弱,

  誰愿意去堅強?

  “其實,我們在森林里就能找到食物。”梧桐跟在后面說道。

  “什么食物?”南柯沒回頭地問。

  “蘑菇,還有一些草,都是可以填飽肚子的。”

  她的野外生存知識都是跟真正的野生動物學的,放在后世,說不得也能去開一個戶外求生的節目。

  南柯聞言停了下來,回頭仔細看了一眼梧桐。

  “又怎么了?”梧桐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南柯嘆了口氣,走了過去,抬手準備在梧桐腦袋上拍一拍,但手抬起來一半察覺到小姑娘的眼神,頓時,又自覺地放了下去。

  “你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是有條件,就多吃點好的,光吃草不行,起碼得來點肉,要不然這個頭......”

  南柯說一半沒繼續下去,而是揉了揉自己的臉,才繼續道:

  “之前是沒條件,只能在清河村吃些豬食,但你要知道,這人不能為了活著而活著,有條件,就得享受,沒有條件,就要創造條件去享受!”

  這苦日子,南柯是過夠了。

  之前是沒辦法,但現在既然自己出了這村,往后的日子,當然得紅紅火火的過起來!

  “哦。”

  梧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小腦袋,又跟上了南柯的步伐。

  南柯一邊走一邊打量周圍的情況,之前緊湊地房屋此時大多都已經坍塌了下來,堆砌成了一個又一個石堆,院子更是已經沒了痕跡。

  存放食物的位置其實很多,但能夠在這種火勢下殘存下來的,應該只有地窖之類的位置,但從現在這種情況來看,就算是有地窖,他們也下不去。

  南柯在一塊半塌陷的石壁旁邊停了下來,彎腰嘗試抬了抬石壁,手臂上青筋都顯了出來,石壁卻紋絲不動,甚至還有一點往下繼續滑落的趨勢。

  “呼...”

  南柯松開手,吐出了一口氣。

  “南柯!”

  這時,另一側的梧桐叫了起來。

  “怎么?”

  南柯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小姑娘站在一片漆黑的廢墟中間,就如同在泥濘中開放的白蓮,要是被文人騷客看見,說不得就是一首‘出淤泥而不染’的詩篇。

  說實在的,梧桐雖說年紀看起來小了些,但長相確實還行,此時站在一塊燒得發黑的石塊上揮舞著手臂,讓南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你在傻笑什么,快過來!”

  梧桐皺了皺小眉毛,動作收斂了一些,催促道:

  “過來看。”

  南柯依言走了過去,只見梧桐旁邊有一塊空地,大概也就十幾個平米,地面雖說被燒得面目全非,但依稀能夠看出這是當初村里的那條鋪就了石板的平臺。

  南柯偏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有一塊人形雕塑散落在地上,似乎是在大火中從中間被燒得裂開,而在這裂開的雕塑下方,隱約能夠看到一些些痕跡。

  “這是什么?”

  南柯蹲下來,也不嫌臟,直接用手清理地面上的塵土,梧桐在旁邊幫忙,兩個人大概忙了得有十幾分鐘,地上的紋路終于變得清晰了些。

  “這...好像是符箓?”

  南柯瞇著眼,結合自己前世的影視知識推測道。

  “這應該是那些神仙用的。”梧桐在旁邊道。

  “你見過?”南柯問。

  梧桐點了點小腦袋,“見過街上不少算命先生的招牌上有類似的圖案,聽他們講,這是神仙用來測算未來或是篡改命格的法子。”

  “呵......”南柯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雕塑,“都是些哄人的東西罷了,你瞧這,這神仙要是真靈,這村子也不會成了現在這樣。

  再說,要是這神仙真厲害,也不至于留坨屎給這群人當寶!”

  說到‘屎’,南柯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那塊‘屎’現在還在他身上,當然,已經被他用幾片樹葉給包了起來。

  “那也只能說這里的神仙是哄人的。”梧桐反駁,“我可是見過有人能從嘴里吐出火來,那可是真本事。”

  “你是不是還見過有人胸口碎大石?”

  “你怎么知道?”梧桐驚呼一聲,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表情管理。

  南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那按你這么說,你能跟狼講話,是不是也是個小神仙?”

  “我......”梧桐猶豫了一會兒,“我這不算,但是真有神仙的!”

  “神仙當然是有,但神仙到底有多大本事,我們就不知道了。”南柯抬手準備摸一摸梧桐的腦袋,卻被小姑娘一巴掌拍了下去,只能繼續道:

  “我心目中的神仙,應該是能移山填海,開山裂石,甚至能夠駕云騰挪,長生不老那種。但這世界的神仙到底有什么本事,我就不清楚了。

  要是他們只能夠畫畫符,算算命,或者是能來個飛檐走壁之類,可算不得神仙。”

  梧桐聞言哼了一聲,從懷里掏出了李家家主給的地圖,拍了拍南柯的腿,“我覺得你去了城里適合干一件事。”

  “當城主?”南柯開玩笑道。

  “當說書先生。”梧桐一邊打開地圖一邊道:“就連酒館的說書先生都沒你能吹,還駕云騰挪呢,你快找找糧食吧,我們就算是走近道,去城里也得兩天!”

  “你還別說,要是到萬不得已,這還真是一個門路。”

  南柯不以為意地抬了抬下巴,趁梧桐不注意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而后大步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卻沒注意到,在他離開的瞬間。

  他懷中的玉佩以及地面上的符箓以相同的頻率閃爍了兩下,而后便是徹底暗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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