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面前上演的自導自演的戲碼;
南柯心里有些錯愕和驚訝。
但很快,這份錯愕和驚訝便歸于了平淡,實在是來這世界沒多久的時間內,經歷了太多太多這種把戲,先是清河村里的內斗,現在是面前的權錢交易。
這世界的民風民俗,南柯算是有了清醒的認知和了解,‘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這句話,算是被這世界的原住民給徹底地貫徹到了做人做事種。
那位年紀最小的捕快挨了一刀,悶哼了一聲,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傷口位置,另一只手則是抬起了刀,指向了南柯咬著牙說道:
“大膽刁民,竟敢襲擊官差!”
“......“南柯翻了翻白眼,又攤了攤手。
這時候,自己還能說什么呢?
說一句,您演技真不錯?
小捕快倒是沒注意南柯的反應,而是鐵青著臉給自己簡單包扎了一下,轉頭看向了周捕頭,“捕頭,這人留給我可好?”
莫名其妙被挨了一刀,這心頭沒點氣,是不可能的,但這氣肯定不能朝出手的那位發,怎么辦呢,只能挑軟柿子捏唄。
周捕頭聞言拍了拍小捕快的肩膀,叮囑道:“手腳干凈些,到時候現場別搞得太亂。”
手底下人受了氣,這氣,肯定得發泄出來,但在發泄時也得注意個分寸,特別是這種年輕人,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搞出紕漏。
就算是要殺,也得將就個干凈利落,要是殺之前還折磨一番,難免會落個口舌,要是碰到其他有心人要害你,你還真逃不得干系。
畢竟,他們身上這制服給了他們權利,但同時也給了他們限制,周捕頭能夠在這一行混跡這么些年,這些個細節方面的處理顯然很是老道。
年輕捕快“嗯”了一聲。
周捕頭見狀點點頭,抬手招呼身后其他兄弟跟上,包括后頭那位鄧大公子,一起走進了里面的院子內。
相較于南柯這個’意外‘,里面才是今晚真正的重頭戲,一個不巧出現在這里的流民,還真不值當浪費精力去做過多的處理。
晚風輕輕地在街道上吹拂,南柯抖了抖身子,抬頭望了一眼對面的年輕捕快,這捕快看起來跟自己年紀差不多,但身材看起來比自己要壯碩許多。
自己這身子骨雖說是有了些加強,但這種加強像是發生自內里,從外面看,就身材方面來說,跟自己前世其實變化倒是不大。
至于面前這捕快,到底是仙俠世界,別說是動物植物,就連這世界的人,在身材上也比南柯前世要普遍強壯得多,或許,這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南柯的位置其實距離李家大門不遠,他此時能夠隱約聽見里頭熱鬧了起來,那兩位黑衣人對于忽然出現的捕快似乎比自己還要驚訝;
兩個黑衣人的聲音接連響起,先是驚喜,后是錯愕;
隨后便是一哭二鬧,現在應該算是進入了強行執法的環節。
聽到這里,南柯倒是有些慶幸,還好自己剛剛腿腳麻利,這在門里面被遇上,和在門外面被遇上,在待遇上,顯然是兩個等級。
還好還好,還好自己機靈,起碼自己現在只需要面對一個捕快,也不是在里面玩什么混戰的把戲。
南柯抿了抿嘴唇,有些破爛的衣服四處漏風,讓他全身的雞皮疙瘩似乎都立了起來兩只眼睛盯住了年輕捕快,心里頭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
畢竟這應該算是自己第一次正兒八經的跟人單挑,前面在清河村里面那兩次,更多像是一種絕地反擊,容不得自己有什么反應和發揮空間。
但這次兒,算是正兒八經的正面單挑。
對面那位年輕捕快也沒著急動手,而是站在原地,似乎是在傾聽里面有什么動靜兒,等到里面大概是塵埃落定之后,小捕快抬起頭,眼眸里,透露出了一絲絲地興奮。
其整個人的氣質,跟之前在那位周捕快面前,像是完全變了個人,在南柯看來,反倒是有些像前世電視劇里面那些個龍套反派的感覺。
“里頭差不離定了論,現在,我們倆好好嘮嘮。”
小捕快獰笑了一下,在確定里面應該是沒什么問題之后,他直接扔掉了刀鞘,兩只眼睛瞪了起來,邁開腿大步朝南柯走了過來。
到底是身上有制服的,雖說整個人的氣質有些別扭,但要是普通百姓看到這架勢,說不得就心里頭就得慫上一截,這沒動,先怯了三分。
但南柯不是一般百姓,南柯印象中的制服,也不是眼前這樣式,這心頭里除了些許的緊張,其深層次里面,反倒是有些躍躍欲試。
在年輕捕快有動作的時候,南柯也動了起來,他沒有去嘗試找回那塊板磚,畢竟黑燈瞎火下面,說不得剛轉過身后頭就直接給你來一刀。
況且就算自己手上有板磚,也決計干不過這種受過基本訓練,能挨一刀不吭聲的漢子,自己想要贏,就得取巧,就得出其不意。
至于怎么出其不意......
當年輕捕快舉起刀的時候,南柯的手也朝后面伸了過去。
年輕捕頭眼眸一凝,剛準備把刀砍下去,忽然看見面前的流民并沒從后面掏出來什么武器,反倒是拿出來了一只紅色的錢袋。
錢袋用紅色絲綢編織,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里面銀錢只多不少。
年輕捕快的刀停在了空中,他看了一眼錢袋,眼珠轉了轉,壓低聲音道:
“哪里來的臟物!”
說完,年輕捕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內,見其里面似乎還有隱隱約約地交談聲,頓時放下了心。
南柯裝作被嚇虎得不行,哆哆嗦嗦地把錢袋抬高了些,同樣低聲道:“李家院子里偷得哩,大人放我一馬,這錢袋我給您。
那李家管家當時發現了小的,倒是沒抓小的去報官,反而是跟小的說,要小的幫他一個忙,事成了之后,再給小的一筆銀錢。”
年輕捕快稍微思忖了一會兒,把刀收了回去,一把搶過錢袋拿在手里掂了掂,眼眸里閃過一絲不加掩飾地竊喜,隨即又抬起頭面色肅然地看向了南柯。
“你可知,偷盜乃是大罪?”
“這......”南柯抬起頭一臉不知所措,“那李家管家說,不報官,這民不報官不究......”
年輕捕快直接打斷了南柯,道:
“但念在你是初犯,本官也不跟你計較,這錢,本官收繳了回頭還給失主,至于你......”年輕捕快勾了勾手指頭,示意南柯再靠近。
“大人,這事兒要不揭過去?”南柯低眉順眼地湊了過去,兩只手縮在了胸前。
然而還沒等南柯湊過去,年輕捕快忽然右手猛地往外一送,一道白光在南柯眼皮子底下閃過,下一刻,胸口的粗布麻衣便見了紅。
“這...這這...”
南柯只感覺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也不知有多少刀刃在剛剛刺穿進了自己胸口,整個人疼得不由自主地躬起了腰,眼眶被血絲填滿。
先前就是在清河村被砍的那斧頭,也不過是劈在了肩膀位置,有骨頭幫忙擋了一擋,這么直接被利器給刺到自己的肉里頭,還真是頭一次。
這痛楚,就算是南柯前面已經有了心里準備,此時還是忍不住低聲嘶吼了起來。
“啊啊......疼。”
“嘿嘿...”
年輕捕快輕輕一笑,彎下腰用力往前一挺,讓更多刀刃刺進南柯的胸腔,同時在南柯耳邊輕聲道:
“這錢,你就別操心了,本捕快自會幫給它找個歸處,至于你,嘿嘿,一介流民,早死了也少遭些罪,說不得下輩子投了個好胎,還得謝謝我哩。”
年輕捕快一只手捂住了南柯嘴巴,防止他在最后關頭叫出來,同時握住刀的手慢慢往前使勁,相當于以刀為媒介,把南柯架到了墻邊上。
這要是放了這流民,說不得這流民轉頭就會把今天這事兒給說出去,都說眾樂樂不如獨樂樂,今天自各挨了刀,自然得獨享這份外快。
倒是這流民身手竟然裝有這么多錢財,倒是讓年輕捕快有些驚喜,似乎,就連身上的刀傷都沒有那么疼痛難忍了。
“我...”南柯兩只手握住了捕快的手腕,嘴里有血沫止不住地往外冒疼,“我...我要死了?”
胸口的劇痛,
肺部的堵塞,
血液的流失,
種種跡象似乎是在告訴南柯,自己的生命正在走向消亡。
偏偏他的意識卻是無比的清醒,且在這種狀態下,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正在強有力的跳動撞擊。
自己,
終究是賭對了!
就是,
好疼!
是真疼,
鉆心的疼!
疼的南柯在此時,甚至有些想哭,但,真哭是不可能的,南柯兩個眼睛盯住了年輕捕快,恨不得生啃了這人。
雖說自己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可以想見,自己現在的模樣,應該跟厲鬼有的一拼。
眼瞧著腳底下積蓄了一層血灘,年輕捕快打量了一眼南柯的臉色,見這流民已經進氣沒出氣多,頓時放下了心,松開了握住刀柄的手。
“呵,對,你死了,這眼兒倒是瞪挺大,可惜可惜,白瞎了這副皮囊。”
說完,
年輕捕快急不可耐地站起來轉了個圈,走了兩步到月光稍亮的位置,把剛剛的紅色錢袋拿了出來,解開錢袋的細繩,里面頓時銀閃閃一片。
“嘶...”
年輕捕快倒抽一口氣,腦子一下子有些泛暈。
“好家伙,這不得夠我一個人瀟灑七八年?”
光這一錢袋,幾乎能夠抵得上他一個人上十年的銀響,幾乎是下意識地,年輕捕快趕忙把錢袋收進了自己的衣服,還伸手整理了一下;
但捕快制服將就干練,本就比較貼身,怎么擺,都覺得有些顯眼,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頓時,年輕捕快撓了撓腦袋,回頭準備看看身后周頭還有多久才完事兒,要是時間還早,自己或許還能先找個角落給藏起來,后半夜再回來取。
誰知剛一轉頭,年輕捕快頓時冷汗一炸。
只見自己背后那’尸體‘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了起來,且自己把嵌在胸口的刀給拔了出來,彼此間的距離幾乎已經要貼到自己的身上來。
“嘿...”
‘尸體’忽然裂開嘴笑了笑,配合頸脖上掙扎起來的青筋,活像是在演示喪尸出籠。
“我騙你的,我沒死。”南柯幾乎是咬著牙說了一句話。
說完,
南柯毫不猶豫地抬起刀朝年輕捕快的腦袋上砍了過去。
“噗...”
年輕捕快在緊要關頭偏了偏腦袋,刀刃直接擦著他的面皮砍了下去,沒進了肩膀位置。
“嘶!!”
年輕捕快倒抽一口氣,強忍著沒讓自己叫出來,生怕自己這邊的動靜會惹得里面人的注意,到時候讓自己手里的一袋錢給充了公。
“你小子找死!”
年輕捕快低聲咒罵了一聲,抬起頭瞪著眼剛準備再說些什么。
誰知,
南柯卻是不理會他想要干什么。
‘嘩’一聲直接把刀從肉里面抽出來,兩只手攥緊了刀柄,也不顧身上還沒愈合的傷口在外面滲血,掄起手臂就準備繼續砍下去。
身上的疼痛在此時,倒是充當了最好的燃料,算是把自己這具身體的極限給發揮了出來,這一刀,比上一刀要更狠、更穩也更快。
年輕捕頭甚至根本沒有反應,這腰腹位置被砍了一刀。
“......”
年輕捕快軟倒了下去,倒是真應了那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是接連被南柯砍了兩刀,他依舊忍住了沒能叫出來。
要是南柯此時沒那么上頭,倒是能夠在這里夸贊一句‘好漢子’。
南柯現在是沒心情去管這人是不是什么好漢子的;
滿腦子現在就一個念頭,
砍死他,
砍死他!
不僅要砍死,
而且還不能讓他利落的死。
“噗!”
南柯一刀劈在了年輕捕快的胸口,同時一腳踩在了年輕捕快的嘴上,算是杜絕了這年輕捕快求援的可能性。
而后,南柯微微彎下腰,湊到了年輕捕快的跟前,胸口的血一滴滴地落在了年輕捕快的臉上。
“嘿,
記得你剛剛說的;
這要是下輩子投了個好胎,
記得感謝我喲!”
說完,
又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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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廖尼瑪、祝各位平安一生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