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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楚國國師

  自古以來,身份地位越是尊崇的人,就越是喜愛追求一種其他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歷代皇帝如此,上行下效,下面這些個豪紳貴族也都紛紛開始效仿,久而久之,這似乎就成了一種風向和趨勢,其影響也開始逐漸擴張;

  這種影響力不僅僅是體現在行為、言談以及稱謂上,在吃喝玩樂、衣食住行,甚至是城鎮的建設規劃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體現。

  至于這種影響的方向和具體表現,根據不同地方的習慣和理解,其實展現出來的結果也是不一樣的。這種差異,也算是低地域差異的一種體現形式。

  就比如楚國北方人,更喜歡追求身份地位的’高’;

  而在楚國南方,人們更喜歡追求金錢方面的‘高’。

  至于在留都城,這‘高’就體現地方式就更加直接了些,它直接體現在了建筑高度上,這碧林閣作為城內銷金魁首,這高度自然就冠絕全城的。

  特別是碧林閣第六層,層高幾乎是其他樓層的兩倍,這更廣闊的空間,自然也給予其能夠在裝潢和布置上更多的施展空間,也賦予了更多神秘感。

  此時雖是午時將至,但天色灰蒙蒙地,光線略顯暗淡,許多條件好的人家都燃起了蠟燭,街道上比前一天清冷了些,隨處可見捕快打扮地人在晃蕩。

  消息閉塞的或許還沒接到消息,但凡是消息靈通,或是愛好八卦的留都城人,都已經曉得了昨晚發生在仟景街的慘案,因此,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惶恐。

  但雖說如此,外頭的風,似乎也就在外頭吹吹。

  這碧林閣依舊是屹立在這股風中,決然不被其撼動分毫。

  碧林閣一樓依舊是人聲鼎沸,好事者肯定是從來不缺的,有多少人心里頭惶恐,就有多少人心里頭興奮。

  這一樓平時人就多,今個發生了件大事兒,這里面的人,自然就更加擁擠了些。

  甚至有許多彼此從未見過面的人,因為位子實在是不夠,都打著商量一起拼了一桌,就等著那位老書生來說道說道些內幕消息。

  除了一樓之外,二至四樓也是燈火通明的,這些人的身份地位要比下面那些人高些,雖說對昨晚那事也好奇,但表達地方式卻是不一樣。

  大家的信息渠道都暢通,再坐下來彼此交換一下有效的信息,那么其事情的結果,甚至是前因后果,都能夠給你拼湊出個大概出來。

  面前美酒佳肴,身側俏麗佳人,交談間,便道出了下面那些人苦苦追尋的答案,這,才是逼格,這,才是他們追求的強調。

  五樓依舊是沒什么動靜,安靜地仿佛是幽冥之地。

  而在最頂層,氛圍忽然靜謐和諧了下來,燈火搖曳生姿,照亮了寬闊的樓道,卻又不顯得耀眼。

  整個六樓共有六間房,一字排開,彼此之間都間隔了一段距離,再加上本來面積就闊,幾乎能夠看作是六棟單獨的空中庭院。

  這六座庭院,自修建完好后,幾乎就沒什么去動用的機會,因此,平時看起來倒是缺乏了些人氣,但此時,里頭卻是罕見地亮起了燭火。

  一個中年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此時坐在庭院內,臉色有些古怪,一只手下意識地捻住了自己及胸的胡須。

  面前的桌上擺放了燒好的茶和精致的點心,但此時,這中年文士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里側那間臥房里,另一只手里捏著一塊糕點,但遲遲沒有下嘴。

  半晌,之前那位年輕公子哥從庭院里側的房里走出來,身后跟了兩位仆從。

  一個仆從手里端了一個水盆,里面的水已經有些變色;

  另一個仆從則是抱著一堆臟衣服,還有些沒來得及使用的繃帶。

  年輕公子哥走到了中年文士面前,清了清嗓子,兩位仆從立馬識趣地鞠了一躬,隨即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庭院,在臨走時,還貼心地閉合上了庭院的門。

  年輕公子哥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長舒一口道:

  “想問就問吧,看你這表情,我怕是再不出來,你就能把自己給憋死在這兒。”

  “嗯。”中年文士頷首,捋了捋胡須,把手中捏了好久的糕點給塞進了嘴里,道:“這問題我憋了整整一宿,想不明白,卻又不好問。”

  年輕公子哥眉毛一挑,詫異道:“還有你不敢問的?還有你不好問的?你但凡是有點數兒,現在也不會被安排出來跟在我身邊。”

  中年文士有些含蓄地笑了一下,“數,我還是有的,至于跟在你身邊,那是我自己選的,怪不得別人。”

  “喲,昨夜可還是主子主子的叫,今個兒怎么就直接開始說‘你’了?”年輕公子哥打趣道。

  “不是不敢,只是在外面,多少還是要注意點禮數,至于現在,呵,這庭院夠寬敞,也不怕隔墻有耳,我要是再叫什么主子,豈不是顯得生分,豈不是徒添你的困擾?”

  年輕公子哥翻了翻白眼,“廢話少說,我之前倒是一直聽聞清華書院出來的個個都是文曲星轉世,當時還尋思這天上的文曲星到底有多少顆;

  嘿,現在見了你,我懂了,這文曲星到底有多少顆不重要,這其他人到底信不信也不重要,反正,你們這些人也不要什么面皮,就渴勁給自己臉上添金吧。”

  “這面皮要是太薄,怎么學那老夫子舌戰群儒?”

  中年文士絲毫不以為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開口道:

  “言歸正傳,我自所以選擇公子你,其實也是一種自信,我自信,我自己擇人的能力,我看人的水平,要比我那些個同窗們要強。

  雖說你此行出來,是需要藏拙自污些,但在路上隨便撿個男人回來,還把我趕出來,兩個人單獨在里面呆了一宿,怕是有些不妥,這自古便有...嗯哼,那個龍陽之好的說法,但......”

  “單獨?”年輕公子哥指了指門外方向,打斷道:“剛剛那兩仆從,不是人?”

  中年文人眼神變了變,“大家都知道的,這碧林閣雖說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但他們訓練出來的仆從,嘴是最嚴實的。

  別說你是在里面搞些什么疏通活兒,就算是你在里面殺了人分了尸,他們說不得也會瞞下去,要是他們瞞不下去,自然有人會讓他們說不出來。”

  “你認真的?”年輕公子哥瞪了一眼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裝作一本正經道:“不怪我多想,那男人雖說受了傷,雖說打扮寒酸了些,但臉蛋確實是俊秀,比京城那些個樓里的小生還要白嫩。”

  “難道比我還俊俏?”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中年文人搖了搖腦袋,“就是因為你們兩人皆容貌俊秀,所以我才有此擔心,這強扭的瓜不甜,怕就怕,王八看綠豆看上了眼。”

  “......”年輕公子哥一口氣沒喘上來,好一會兒,才拍了拍手,“你這腦子,可得清清,這才出來多久,按照這么發展下去,我以后哪里還敢要你幫我拿主意?”

  中年文士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許是一路上見慣了奇麗景色,這思路也新奇了些,但如果我猜錯了,我倒是想問問...

  你,看上了那人什么?看他身上的傷勢,他能走過來都是奇跡,不可能聽見你最后的妄言,且就算是真聽見傳了出去,也沒什么大不了。”

  年輕公子哥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來,座椅前有一張木桌,木桌上擺放了各種各樣的精致菜品,隨手拿了一只糕點咬了一口。

  年輕公子哥道:“知道那人什么身份嗎?”

  “知道。”中年文士在對面坐了下來,從袖口里拿出一張緝文,

  “今早大半個留都城都在討論一件事兒,我找路子問了問具體情況,又對照一下時間,要是沒什么意外,他,就是被通緝的那位。”

  年輕公子哥隨意看了一眼緝文上的畫像,“倒是跟那人有五六分相似,就是這眉眼粗糙了些,還有......”

  這年頭的緝文其實很簡陋,上面并不會詳細記載通緝犯到底犯了什么事兒,畢竟就算是寫出來了,能夠正經認識那些字的,也沒多少。

  其主要的作用,是把畫像給貼出來,字不認識,這畫,百姓們倒是能夠辨認辨認,萬一碰巧遇上了,也能提供提供線索情報。

  “咳咳......”中年文士咳嗽了一聲。

  瞧著中年文士的眼神逐漸變得怪異起來,年輕公子哥頓時翻了翻白眼,“說說,具體是犯了什么事兒?”

  “于昨夜在隔壁仟景街殺了人,據說現場死了一個平民,四個捕快,還有一個捕頭失蹤。”

  “喲。”年輕公子哥有些意外道:“既然是被人畫了相,證明他殺了官差后還留了活口?這路子靠譜嗎?內容可真實?”

  “消息應該是準的,確實是死了捕快和平民,也確實失蹤了一個捕頭,至于這畫像,據說城內一富商公子昨夜喝完花酒,回家時偶然瞧見了他殺完人后準備逃走。”

  “能殺了四個官差,還弄不見了一個,卻殺不了一個喝花酒路過的?”年輕公子哥笑著道,“還是說這留都城個個公子都是入了品的高手?”

  “更具體是個什么情況,我沒問。”中年文士把緝文放在桌上。

  隨后又繼續問道:“所以呢,你把他撿回來,難道是看中了他的身手,想培養個死士之類的存在?”

  “那玩意兒需要我親自培養?”年輕公子哥不屑地搖了搖頭,而后,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敲打了兩下,“你還記得昨晚他身上的傷勢吧?”

  中年文士點點頭,“記得,外傷沒有,但內傷很嚴重,就算請最好的郎中,想要治好估計也得在床上躺一兩個月。

  對付幾個捕快捕頭就受這么重的傷,這身手,我在清華書院街上吼一嗓子,找不出十個,也能找出五個來。”

  “你們這些個種子不是向來看不起武夫?就連那些練氣士也入不得你們的眼,怎么,除了你一個奇葩之外,還有其他人偷偷躲起來練武?”

  “確實是瞧不上他們,但,就算是瞧不上,偶爾看書乏了,活絡活絡身子時練出來的底子,收拾幾個不開眼的毛賊還是沒問題的。”

  “懶得聽你吹,我跟你說,你這眼力到底還是不如我。”

  年輕公子哥興奮了起來,改敲為拍,“你現在再進去看看,看完之后,你就懂了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中年文人聞言半信半疑地走進了內側的房間,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又一臉驚愕和疑惑地走了出來,回到之前的板凳上坐好。

  “怎么?”年輕公子哥一臉興奮地問道,那表情,活像是自己前不久才中了個彩票,正在給隔壁老王顯擺。

  “怪了,真是怪了。”中年文士一會兒撓頭一會兒捋須,半晌才說道:“這,傷勢一夜之間就好了?”

  年輕公子哥搖頭糾正道:“不是一夜,是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中年文士張了張嘴,“這...這,這還真是聞所未聞!”

  “聞所未聞不至于,我倒是聽說過有些妖物能夠快速愈合傷勢,但我昨晚仔細甄別了大半夜,他,絕對是人,而且就是我楚人!”

  中年文士此時倒是恢復了之前的表情,斟酌了一會兒,道:“如果他是人,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天賦異稟,而且他的天賦跟身體有關。”

  說到‘天賦異稟’時,中年文人明顯有些按耐不住激動。

  這里的‘天賦異稟’,倒不是說那些修煉起來速度很快進階神速的人,那些人,頂多算是天賦卓越,其優勢,也僅僅是前期速度快些;

  到了后面,當境界高起來之后,更多還是得看心境和悟性,這方面跟不上,速度再快也是沒有用的。

  而真正的天賦異稟,是說那些天生便擁有各種神通或能力的幸運兒。

  這類人雖說修煉速度不一定很快,但其各種神通能力,在很多時候,起到的作用絕對比單純的速度快要強出無數倍。

  但,這類人很少見,少見到大多數修士,甚至一輩子都接觸不到一個。

  “呵呵。”年輕公子哥也笑了起來,“你說說,我楚國記載里,上一次出現過這種人,且沒半路夭折的,是什么時候?”

  “五十年前。”

  “那位現在什么地位?”

  “楚國...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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