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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有鬼

  顧伶要南柯自己看緝妖衛傳遞回來的消息。

  第一日,他們發現了角鹿尸體;批復是繼續追查。

  第三日,他們在更深處發現了其他動物的尸體,林林總總加起來二十多具;批復是繼續追查。

  第五日,他們發現了人骨,骨頭上也有敲擊痕跡,同時在探尋過程中擊傷了三個類似尸魅的怪物;上面批復在不涉險的前提下,務必嚴查。

  第七日,他們傳消息回來,發現了一座村寨,村寨內陰氣繚繞,他們不敢深入;上面批復,要求他們立刻回城。

  而后。

  便沒有后來。

  從城里面傳遞過去的消息,在第二日又從信鴿上取了回來。

  信鴿沒發現那三個緝妖衛。

  南柯看完,深吸一口氣,眉目間有些疑惑。

  顧伶像是看出了南柯的想法,“你是不是覺得很蹊蹺。”

  南柯點頭,他是沒學過查案,但各種懸疑劇也看了不少。

  “這時間節點符合規矩先不說,或許是這三個緝妖士的習慣使然。但這線索遞進,太過于順利了些,像是發現端倪,隨后每隔一段,線索便更重要一分。”

  緝妖司不像是仙門,仙門幫忙是出于情分,遇到事情不可為,或是有點棘手,能夠隨時抽身出去。

  反正要是出了事兒,百姓們也罵不到他們身上。

  緝妖司雖本質類似仙門,但在這種事情上,是有職責的,特別是尸患這種事情,但凡是出了事兒,就是大事兒。

  要是因為他們疏忽出了問題,朝廷怪罪下來,可不是什么自罰三杯酒能了事的。

  別說是三個緝妖衛,就算是緝妖令也擔不下來,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

  因此。

  當這三個緝妖衛發現和傳遞上去的消息逐漸接近真相時,雖然是越來越危險,但不管是他們,還是上面,都不敢讓他們輕易退下來。

  “背后有人在指使。”南柯判斷道。

  尸魅是沒有智力的,僵尸雖是有基本的意識,但這種布局,根本不可能玩出來。

  且背后布局的,應該是了解緝妖司的,不過這也不奇怪,但凡是個修士,誰還不清楚緝妖司的職責?

  就是有些沒修煉過的富商鄉紳們,也是清楚緝妖司的職權所在的。

  “這話可不能亂說。”顧伶道。

  這可是大罪。

  相比起來,李家那種事兒,在這種事面前就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且看吧,這也就是個推測不是。”南柯繼續道:“或許,就是個巧合呢。”

  顧伶抿了抿嘴,“但你這個推測,大概率是事實。”

  合著你能說,我不能說。

  南柯搖了搖頭,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這回麻煩了。”顧伶嘆了口氣。

  她本來是想找個由頭出來透個氣,誰知道第一個案子,就這般復雜。

  “慢慢來,總能抽絲剝繭查出個結果來。”南柯倒是心態好。

  “你是不懂這面的彎彎道道。”

  顧伶扶額,

  “這回不僅僅是這件事兒,既然涉及到了緝妖衛失蹤,上頭還會在派一批人來,先前跟你說過,這緝妖司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兒。

  要是就我們三個倒也還好,怕就怕,其他人過來不是來幫忙,反而是來幫倒忙。”

  南柯自覺忽略了后面的話,他前世在g企干過,這種辦公室政治和內部斗爭門清。

  “我們三個?”

  顧伶一指清兒,“沒告訴你,她也在我下面掛了個名兒,說起來,清兒還是你前輩。”

  清兒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南柯掃了一眼。

  小荷才露尖尖角,沒興趣。

  清兒像是察覺到了南柯眼眸里的輕視,輕哼一聲,“你可別小看我,我可厲害著呢。”

  “是是是。”南柯連忙點頭應聲。

  清兒說是個侍女,但這種侍女多半從小陪主子一塊長大,彼此之間的感情深厚,已經不能用普通主仆的關系來看待。

  況且顧家既然是四大家族之一,那么他們的資源肯定是很多的,清兒作為貼身侍女,能夠陪自家夫人出來闖蕩,肯定也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簡單。

  “到時候進了山,要是碰見了什么危險,我照顧不到你,你就躲在清兒后面。”

  顧伶說罷,也不理會南柯的表情,起身走到他身邊,伸手抓住了南柯的手腕。

  觸感細膩,伴隨一陣清香撲鼻。

  南柯抬眼看見了山巒,不由地瞇了瞇眼。

  顧伶沒注意南柯的目光,她仔細感應了一下南柯體內的氣血,收起手道:“你距離八品也不遠,再努把力,一兩個月內應該能突破。”

  南柯詫異抬頭,不顧欣賞山岳,“你是武修?”

  武者,在修煉界也被稱為武修,應該是入了品的那群人自創的稱呼,希望跟江湖上沒入品的那群人區分開來。

  南柯先前看顧伶,還以為這般嬌滴滴的美人是走練氣士路線。

  他是想象不出來顧伶這幅模樣擼起袖子去錘人的場面的。

  想到這里,南柯愣了愣,忽然想起來了綱手,頓時,畫面感有了。

  “你在想什么呢?”

  顧伶察覺到南柯的目光有些變味兒,手指頭在南柯腦袋上戳了戳,

  “怎么,我不能是武修?”

  “能是能,就是有些意外。”

  顧伶忽然看向了清兒,意有所指,“你要是喜歡練氣士,找清兒啊。”

  清兒忽然被點名,小臉一呆。

  南柯卻是搖了搖頭,“這是哪里話,練氣士雖說聽起來清貴,但真要實操起來,還是武修好。”

  “真心話?”顧伶似笑非笑看向南柯。

  “假話。”

  “哦?”顧伶眉頭輕蹙。

  南柯不假思索道:“這種事兒,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堂堂三尺男兒,自然是全都要。”

  “登徒子。”

  顧伶輕呸一聲。

  轉身帶起一抹衣袖,卷起一道香風。

  “清兒,走,再不走,你這傻丫頭就要被人吃了。”

  到底是經過書卷洗禮的,清兒哪里能不懂話里面的意思。

  臉色微微泛紅,起身走到顧伶身邊,看起來倒不是很急切,反倒是有些故意磨嘰。

  哪有少女不懷春。

  她自幼跟在主子身邊,主子又從小訂了婚,這二十年來,還真沒接觸過太多外面的男子。

  如南柯這般俊俏的,更是聽都沒聽過。

  南柯也站了起來,還是那句話,論開車,在場都是垃圾。

  見顧伶主仆真準備走,南柯詫異道:“姐,這里房間多,你難不成還要去其他地方住?”

  顧伶回頭瞥了一眼南柯,“房間再多,在旁人看來也是一個院子,我倒是不怕留下來,就怕你害怕。”

  我怕什么?

  南柯先是不解,隨即便反應過來。

  顧伶到底名義上還是王家夫人,這要是夜里跟一陌生男子在一個院子里,雖然他們知道自己清白。

  但外面人誰信?

  難不成對外說他們要通宵探討案情?

  顧伶自己是顧家小姐,王家人也不可能真撕破臉皮。

  因此。

  如果真有傳言傳了出去,對于王家人來說,他們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讓傳言里面的男主角從世界上消失。

  南柯嘆息一聲,苦著臉道:“怕怕怕,王家我現在可惹不起。”

  清兒在旁邊‘呸’了一聲,“現在惹不起,以后難道還能惹得起?”

  “說不定呢?”

  南柯對此是有信心的。

  畢竟國師就是他的榜樣,以一介平民崛起到如今的地位,雖是在仙門和世家都不受待見,但誰真敢輕視他?

  一個頂級高手,且還是毫無牽掛的頂級高手,要是真鐵了心想要搞事,就是楚國的皇帝,夜晚也不可能睡得安穩。

  自己雖是沒系統,但自愈能力以及體內那位‘爺’可不是比系統來得還要直白?

  “你還是先努努力,早日把八品提上去吧。”

  顧伶看南柯順眼,也不想打擊南柯的少年壯志。

  她雖是不認為南柯能夠惹得起王家,但嘴上,也不好說實話,免得傷了這小男人的自信心。

  “你一個地痞都能住碧林閣的院子,我堂堂顧家小姐,難不成還住不上?”

  顧伶轉移了話題,高傲地揚了揚下巴,拍了拍清兒。

  “出去,跟他們管事的說,給我準備一套庭院,各種規格,要比這間高一個檔次。”

  當日。

  夜里。

  留都城城門口的守卒又換成了先前南柯見過的那幾個‘老兵’。

  他們三三兩兩站在城門側,有些昏昏欲睡,有些竊竊私語。

  總之,沒一個人在正經值守。

  “呱...”

  一聲蛙叫響起來。

  一守卒回頭,咧嘴笑了起來,“那只貓又來咧。”

  借著城墻邊燃起的火把,可以看見一只毛發頗長的三花貓貼著城墻扭了過來。

  另一個守卒蹲下來,想要逗貓,嘴里念叨,“這貓還真奇怪,附近難不成有個蛙塘,否則這只貓怎么會學蛙叫。”

  “這附近哪里有池塘,你怕是餓了吧?”

  旁邊守卒也加入了聊天。

  “是有些餓,要不你去尋個館子買些夜宵來?”

  “嘿,你可拉倒吧,想吃自己去。”

  守卒們一頓閑言碎語。

  忽然其中一個守卒閉嘴,他抬手示意其他人安靜,“有人來了。”

  若是其他時候,來人便來人,他們還是該干嘛干嘛,這也算是留都城的傳統,常來的都知道,這留都城的守城卒是個景兒。

  但隨著廖必會的到來,隨著衙門里面斷陰案的言論逐漸傳開,這留都城夜間倒是冷清了不少。

  誰都不清楚人成了鬼之后,還認不得清楚路,萬一要是走錯了路,在街上碰見了,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守卒們比其他人擔憂更多些,他們生怕這衙門的名聲傳開了,給外面周邊地區的鬼魂曉得了,一個個都到時候都過來報案。

  這要是真來。

  可都是要走城門的。

  “要不是鄧家作孽,我們哪里用得著擔心受怕!”一守卒抱怨。

  這陰案,可不就是由鄧家而起。

  “他們家現在鄧姓的都死了個干凈,你要不自己去找他們算算賬?”

  這種,也就是嘴上圖個爽快。

  鄧家還在時,他們不敢去。

  這人都死了,就更不敢去了。

  “看清了嗎,是人?”

  有眼神不好的守卒問。

  能在城門口當守城卒的,多是些年歲較長的老兵油子,他們或許本事不強,但這經驗豐富。

  留都城地處偏僻,外面又緊鄰十萬大山,就算是經驗最為豐富的商隊,也不會急著趕著在夜里面行路,更別說是普通路人。

  “反正有三個,鬼才知道是不是人。”

  守卒說完臉一綠。

  他剛剛好像說了‘鬼’字。

  民間俗語多,其中有一條,就是這晚上千萬別提及跟‘鬼怪’相關的事兒,這要是嘴瓢被鬼怪聽見了,說不得晚上就會過來找你好好聊聊。

  “你坑我!”

  那守卒轉移怒氣,指著另一個眼神不好的。

  “呸,你自己說的,關我啥事!”

  眼神不好的守卒脾氣也不好。

  像他們這種內部管理混亂的隊伍,一旦是碰到外部壓力,就容易形成內傾。

  根本不需要外部作出什么實際動作,他們自己就能夠給自己玩散架。

  好在,這里還有一個冷靜的生物。

  “呱!”

  三花貓從城門口路過,貓眼斜了斜,亮起幽光的瞳孔讓幾個守城卒心里一寒。

  “喵喵喵。”

  三花貓小嘴快速動了幾下,用了‘方言’,隨即一搖一擺地走過。

  “這貓,像是在罵人。”

  “罵鬼.....呸呸呸!”

  守卒給了自己一巴掌。

  此時。

  遠處三人走近了些。

  這是三個男人,一老一中一少,三人穿著統一樣式的衣衫。

  老的發型散亂,衣領子也沒理清楚。

  中年的梳了一個發髻,衣衫洗得發白,但也算干凈。

  少的看起來剛過二十,臉頰兩側留了長發,腰間還纏了條繡了金邊的腰帶,看上去最闊氣。

  眼神不好的守卒終于看清了,他抿了抿嘴,小聲道:“這地府,難道還發制服?”

  旁邊守卒白他一眼,顯然,他們都覺得這眼神不好脾氣也不好的守卒,其實腦子也不好。

  “您老去問問?”

  旁邊守卒道。

  眼神不好的守卒不疑有他,走過去攔住三個人,“你們哪來的?”

  三個人互相看一眼。

  年少的那位挺胸上前一步,“城西鄧家人,讓開吧。”

  話落。

  所有守卒臉色同時一白。

  少年人以為他們認出了自己,剛準備轉頭向自己兩位師兄介紹留都城。

  誰知他剛回頭。

  后面忽然響起幾道驚呼。

  “鬼!!!”

  “真有鬼!”

  “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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