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
兩三日沒見的清兒鉆了進來。
南柯瞥她一眼,也不曉得是許久沒見,還是這幾日總跟男人打交道的緣故,忽然覺得看清兒格外順眼。
清兒今兒應該是特意的打扮了一下,粉黛輕抹,一襲羅裙擺開,身上應該還撒了些香粉,剛進來便是一陣清香味撲面而來。
南柯站起來,露出一抹笑,這人都是視覺動物,整日里看多了胖掌柜和唐二,這清兒頓時變得像是仙女下凡一般。
清兒也沒像是往日那般咋呼,她對南柯打了個招呼,又把腦袋探出去,對外面招了招手。
南柯正奇怪,卻見幾個仆從端著酒菜從外面進來。
看餐盤樣式和仆從打扮,應該不是碧林閣的飯菜。
仆從擺好酒菜后退了出去,走去還順手合上了門。
南柯掃一眼酒菜,色香味俱全,明顯是比碧林閣的要更加精致一個檔次,那壇酒雖是沒打開,但僅憑酒瓶就足以證明其珍惜。
“喲,怎么,今兒是個什么好日子?”南柯在桌旁坐下道。
他晚上是吃過的,但作為一個七品武修,稍微運轉運轉氣息消消食幾乎是分分鐘的功夫兒。
若是他想,他甚至能夠坐在那一吃就是一下午,片刻都不停歇。
因此,這世界是沒有自助餐這一說的,前世那些個自助餐的老板要是來了這個世界,怕是沒兩三天也得被吃破產。
清兒也坐下,收攏收攏了裙擺,脆生生道:“今兒不是什么好日子。”
南柯一指酒菜,“那你整這一出是干什么?“
他又看清兒一眼,臉上露出一抹戲謔,“這是瞧上我了,準備先來討好討好我?”
清兒小鼻子一抽,瞪南柯一眼,先前還沒注意,現在這么仔細一看,她忽然覺得南柯這幾日沒見像是發生了什么變化。
明明還是這個人,還是這個眼睛鼻子嘴巴,但湊在一起就是跟先前不一樣。
“你這幾日干了什么?”她問。
“沒干什么。”南柯往后面靠了靠。
他這幾日還真沒干什么,整日里除了修煉便是看書,這日子倒是讓他回憶起了穿越前的時光。
穿越前南柯也是個標準宅男,整日里在家里除了吃便是打游戲,這般與世隔絕倒是也算悠哉。
“那怎么就不一樣了呢?”清兒往前探了探,小鼻子又嗅了嗅。
沒什么狐貍味兒,但明顯就是不一樣!
“我七品了。”
南柯想到了一個原因。
“七品?”
清兒捂住了自己嘴巴。
不怪她驚訝,她當初最開始看見南柯的時候,南柯還是九品,這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南柯就直接到了七品。
要南柯真能夠以這種速度發展下去,說不得再過個幾年,他還真能夠替夫......小姐把婚約給解除了。
“七品。”
南柯微微頷首。
清兒不覺得南柯會騙她,短暫驚愕過后,她裝作豪邁一拍桌板,“好家伙,小姐還真沒看錯你!”
她主動端起酒壺,扯開上面的酒封,又拿過兩只酒碗倒滿,一碗擺在了南柯面前,又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干!”
清兒舉起酒碗。
南柯看了看清兒,又看了看面前酒碗。
“你這丫頭是不是發燒了?”南柯作勢伸手想要摸摸清兒腦門。
“這是慶祝!”
清兒腦袋往后一撤。
“敢不敢干?”她狐疑看南柯一眼,“你不行?”
南柯搖了搖腦袋,他不曉得這丫頭在犯什么傻兒。
但要是真喝酒,其實他還真不慫誰。
“干!”
南柯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火辣辣地液體順著嗓子直接涌進了胃里面,刺激是真刺激,但嘴里倒是有醇香的余味兒。
南柯喝過不少酒,茅臺五糧液都嘗過,但要在這酒面前,那些都算是弟弟。
這世界確實在技術上比不得前世,但這世界有法術,這種不講科學道理的術法能夠打破任何壁壘。
比如說這酒,似乎真如同傳說中的‘仙釀’一般,一口下去不僅僅是身體有感覺,似乎就連靈魂都透露著一種舒暢。
對面清兒不甘示弱,也是雙手舉起酒碗直接干了下去。
‘啪’
酒碗砸在桌上。
南柯腦子里有些眩暈。
清兒也是臉蛋紅撲撲的。
南柯拿起筷子給清兒夾了菜,又自己夾了一口吃完,問道:“說說吧,今兒這般到底是為什么?”
清兒眼神迷離,但也沒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慢悠悠道:“這兩日發生的事兒,你都曉得了吧?”
“緝妖司的事兒?”
“朝廷的事兒,不過也差不離,是朝廷指使緝妖司這般行事的。”清兒打了個酒嗝,“聽小姐說,死了好些人哩,那些仙門現在人人自危。”
“目的是什么呢?”南柯問。
清兒沒直接答,而是又把酒碗給滿上,“來,敬一杯朝廷!”
南柯無奈搖了搖腦袋,只得又干了一碗。
“嗨!”
清兒一抹嘴巴,也顧不得手上蹭了紅,“早就聽說酒是個好東西,今日喝了才發現,這酒確實是個好東西,喝起來辣辣的,但喝完后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像是要上天了一樣。”
“敬朝廷什么呢?”南柯順著清兒思路來問。
清兒瞥南柯一眼,像是在看傻子一般,“你這都不曉得?”
“不曉得。”
“前幾日朝廷剛剛公開表示所有人犯事兒都要一視同仁,現在當然是要秋后算賬!
順便嗨能夠給你和那二什么,二什么來的,制造機會!”
說到這里清兒愣了一下,眼神迷離看向了南柯,喃喃道:“南柯。”
“唉?”
南柯奇怪。
“你好慘呀!”少女發出了由衷的同情。
“哪里慘?”南柯莫名其妙。
“你這俊俏的小哥兒過幾日要是入了虎穴,可不是連塊肉都逃不出來?”
她是曉得南柯要去當臥底的;
今兒顧伶在衙門里跟緝妖守以及郡守拍了板,但因為自己的身份不方便過來,因此要清兒替她來跟南柯道個別,也算是喝個踐行酒。
約莫著就這么幾日時間吧,南柯就得跟唐二兩個人假扮成唐二先前在留都城附近抓住的那兩位,趁著仙門這回損失慘重急召所有弟子回山的機會潛伏進去。
“你怎么曉得,我不能進去把虎仔子給偷出來?”
南柯反問。
朝廷對錦江郡內仙門弟子下手,其實站在理上也能夠說得過去。
畢竟這些個弟子確實是觸犯過楚國律法,先前是朝廷沒較真,現在要秋后算賬也不算是什么濫殺無辜。
可能里面是有幾個被錯殺的,就比如廖必會碰見的那一個,但這么寥寥兩三個無辜的夾雜在一群有罪的里面,可能就連仙門自己都摸不準這幾個是不是真就清白。
但弟子或是長老,殺也就殺了,雖算是狠狠地薅了仙門一波羊毛,但也不至于說是傷經動骨。
鬧出這般動靜,如果真就殺了這么點人,說不得其他地方的仙門還會在旁邊看朝廷的笑話。
但要想正經動狠手,顯然是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的;
你若是真直接領人去指認清一門的掌教幾十年犯過什么罪,然后以此為借口把清一門上下清洗一遍,說不得就會激起群憤。
在這個節骨眼兒,朝廷是要求穩的,雖說所有仙門都是目標,但實行起來,還是得一個一個來。
或許有些仙門心里面也清楚,但面對朝廷的壓迫,你真要他們站出來反抗,說不得還會被當雞給宰了給猴兒看。
只能說;
這是一場雙方都心知肚明的戲兒。
仙門是賭朝廷抓不住把柄;
朝廷是賭他們能抓住把柄;
而整場戲的轉折點,恰恰就落在了南柯和唐二身上。
其實按照南柯對于朝廷大佬們的想象,他是覺得朝廷大佬們是會有第二算的。
但,第二算到底是什么,估計連顧伶也不曉得,這絕對是機密中的機密。
“你倒是希望你能!”
清兒說話慢吞吞的,每一個吐詞似乎都要醞釀許久。
她雙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盯著南柯道:“你現在入了七品,我算是放心了點。”
南柯正要說話。
清兒忽然又把酒碗端起來,“來,干,慶祝你入七品!”
南柯有些上頭,但酒碗都懟到了臉上,總不能推下去,“干!”
‘啪!“
這回兒;
酒碗砸地有些重,但好在質量好,也沒被磕破。
清兒整個人開始左右搖擺了起來,聲音也開始飄忽不定,“南柯,你,可得答應我要活著回來!”
“現在立弗萊格不是什么好事兒。”
南柯還沒醉到亂立弗萊格的份兒上。
他穿越前是不會迷信這種玄學的,但現如今既然連穿越都給自己碰上了,還有什么玄學是不可能的?
“弗萊格是什么?”清兒使勁搖了搖腦袋,“不管了,總之你要回來!”
“回來干什么?”南柯下意識反問。
“嘿嘿嘿......”清兒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癡傻,像是西瓜田里面那只猹終于偷到了心愛的西瓜,“小姐今兒才剛剛給我說了!”
“說了什么?”
“你要是活著回來,就把你許配給我!”
清兒似乎是興致來了,忽然抬手用手指頭勾住南柯的下巴,“給...給我...笑......”
“砰”
話沒說完,清兒直接醉倒了過去。
反倒是南柯頭一回被一個姑娘給調戲,稍稍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甩了甩陣陣發暈的腦袋,起身把清兒抱起來。
這丫頭平時看起來瘦弱的一個,其實真要抱起來還是挺有分量的。
南柯從客廳穿進房里,把清兒給放在了床上,想了想,又伸手在清兒的臉蛋上捏了捏。
“什么叫把我許配給你?”
南柯咂巴咂巴了嘴巴,“是把你許配給我才對。”
說罷;
南柯又搖了搖腦袋,“不對不對,這怎么越活越回去了,還開始包辦婚姻了?”
說完。
南柯似乎是覺得手感還不錯,又揉了揉清兒的臉蛋,隨即把被子蓋上,自己出了房間。
他是腦子有些暈,但也不至于去玩什么x后亂性的狗血事兒。
現在這年代也是講究清白名分的,清兒一個姑娘家來找自己吃飯喝酒是沒問題,但要真兩個人在一間房里面住上一晚上。
不管有沒有發生什么實際關系,這名聲起碼是要被毀了的。
南柯出了自己房,敲響了隔壁胖掌柜的房門。
沒一會兒門被打開。
但里面出現的倒不是胖掌柜,而是光著膀子的唐二。
“喲。”南柯瞇了瞇眼睛,指了指房間里面,“打擾你們了?”
唐二嘴角抽抽了一下,“打擾個屁,胖掌柜在外面忙生意今兒不回來,我臨時蹭著住一晚。”
隨即他又使勁聞了聞味道,“你身上什么味?”
“男人味兒!”
唐二翻了翻眼珠兒,隨即又使勁聞了一下,“怎么這般熟悉呢?”
他又想了一會兒,在南柯快要不耐煩的時候忽然驚呼了一聲,“好家伙,我曉得了!”
“你曉得什么?”
南柯推開他,自己進了房里面。
胖掌柜這房也是套間格局,里面有一房還有一廳。
唐二關上門追進來,雙手撐在桌子上,臉上依舊殘留驚愕,“你去了緝妖司?”
他又補充道:“不,你去了緝妖守家里?”
這味道他終于記起來自己在哪里聞到過,自己那位‘小姨’,也就是緝妖守那位小妾在被娶進家門成親那一晚,他也蹭了進去吃了個酒席。
當初在最上席,也就是那位緝妖守和長輩和其他正經達官貴人們那一桌便是喝得這種酒。
據說是‘仙釀’,就連那緝妖守也沒多少,也就是成親這種喜慶日子才舍得拿出來喝一喝。
“我去他家干什么?”
南柯倚靠在椅子上,只覺得腦子開始發沉發昏。
唐二皺眉想了想,又道:“你那位上峰對你這么好?”
他曉得的南柯所能夠接觸的人里面,也只有顧伶可能從那位緝妖守那邊要來這種酒。
“呵,好著呢。”
“行行行。”唐二是習慣了南柯的貴人緣。
他把南柯扶起來,送到了床上,有些不舍地齜了齜牙。
好不容易能夠蹭一晚碧林閣住住,沒想到碰見了一個喝醉的。
“對了。”
南柯拉住唐二。
“干嘛?”唐二連忙抽開身,“我不是那種人!”
“我問你個事兒。”
“問事兒?”唐二放下戒備,“你問。”
“你說你面前要是有一大一小,你是選大還是小?”
唐二斟酌了一下,“大有大的好,小也有小的好,看你說的是啥。”
“呵,你真傻。”
“我怎么傻了?”唐二不服氣。
南柯兩只手忽然張開,滿懷壯志道:“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