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楚懷遠說的不錯。
楚懷琛是個什么樣的人,司藤可比楚懷遠清楚太多了。
為了能在楚國游走,司藤必須掌握三位皇子的秉性如何。
唯有這樣,司藤才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可問題是,不管是楚懷遠還是楚懷琛。
絕非明君之主,更別提剩下的楚懷意了。
可是楚懷意的目標,只是當位閑散王爺。
司藤相信,楚懷琛不可能對自己二哥動手。
可那是先前的楚懷琛,現在楚懷琛大權在握可不會如此猶豫。
司藤只所以會這樣覺得,完全是因為司藤此刻懷中揣著藥物。
這藥物并非是給司藤準備的,而是給對面的楚懷遠準備的。
楚懷遠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愧是我的二弟,做事果然干脆利落。”
“司藤先生,拿出來吧。”
楚懷遠朝著司藤,攤開手掌說道。
無奈之下,司藤只能將藥瓶遞到楚懷遠手中。
“什么!咳咳!老三你這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大哥貴為太子,怎么可能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依為父所見,你小子就是羨慕你大哥的身份地位!”
“為父說過多少次!你是什么出身?你大哥是什么出身?”
“若有下次!為父定當不饒!”
“懷遠,為父這樣決定,你是否滿意?”
楚懷王輕咳兩聲后,看向身旁楚懷遠詢問道。
楚懷遠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后無奈嘆了口氣。
“既然父皇都言至于此,那兒臣自然無話可說。”
“但是,兒臣希望父皇能讓三弟答應兒臣一件事。”
楚懷遠將楚懷王放下后,提議說道。
“那行,老三你好好聽聽你大哥有什么要求。”
“只要不是太過分,你就答應吧。”
楚懷王輕咳兩聲后,抬手示意道。
“這……兒臣知道了,敢問大皇兄,想要臣弟作甚?”
沒辦法,楚懷王都開口了。
楚懷琛只能抱拳,朝著楚懷遠請示道。
“不是什么難事,只要三弟將手中虎符交出來即可。”
“怎么樣?三弟是不是很簡單?”
楚懷遠雙手負于身后,低頭略帶玩味的看向楚懷琛說道。
“這!大哥這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楚懷琛皺著眉頭,滿懷不悅的問道。
見到楚懷琛如此模樣,楚懷遠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因為在楚懷遠看來,楚懷琛現在的反應才是最為真實的。
這也就說明,自己先前的擔憂是屬實的。
“怎么?三弟你不答應?”
“要知道,這可是父皇剛剛準許的。”
“還是說,你想要違背圣旨?!”
楚懷遠借助楚懷王剛剛的承諾,不斷向楚懷琛施加壓力。
妄圖以此,讓楚懷琛違背圣意。
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名正言順的對付楚懷琛。
只可惜,楚懷琛怎么可能讓楚懷遠得償所愿。
稍加思量之后,故作為難的點了點頭。
“既然三弟現在都答應了,為何還不速速將虎符交出來!”
“怎么?還要為兄親自來取不成?”
楚懷遠冷笑著看向楚懷琛說道,這般居高臨下的感覺。
當真是楚懷遠所盼望已久的,楚懷琛伸手在懷中掏了掏。
許久過后,楚懷琛攤開空無一物的雙手。
朝著楚懷遠,苦笑著說道。
“皇兄,實在是抱歉。”
“并非臣弟不想交給你,而是臣弟忽然想起來。”
“先前離開的時候,曾將虎符交到好友手中。”
“什么!你怎么可能將虎符交給旁人保管?!”
“若是大哥不相信,盡管查看便是。”
楚懷琛敞開衣袖,示意楚懷遠親自查看。
楚懷遠斷定楚懷琛不敢輕舉妄動,連忙上前查看。
結果正如楚懷琛所說,此刻楚懷琛衣袖中空無一物。
楚懷遠一把拽住楚懷琛衣襟,直到現在楚懷遠才算反應過來。
楚懷琛從一開始,目的就是為了將自己引開。
至于引開的原因,不用多說。
現在僅憑宮殿外傳來的馬蹄聲,足以說明一切。
“你居然敢演戲騙我!誰給你的勇氣!”
“難道說!你的全部指望都在顧言身上?!”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樣會給我們楚國帶來多大威脅!”
楚懷遠一把拽住楚懷琛衣襟,怒不可遏的嘶吼道。
“呵呵,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楚懷琛一把抖開楚懷遠拽著自己衣襟的手,冷哼道。
“什么?你這語氣是什么意思?!”
楚懷遠嘴角微微抽搐,有些躲閃楚懷琛的視線。
見到楚懷遠如此模樣,楚懷琛起身撣了撣衣袖。
“皇兄,你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難道你覺得,臣弟真的不知道嗎?”
“七十萬大軍!皇兄好手段啊!”
“什么七十萬,本宮聽不懂你在說些什么。”
“聽不懂?沒事,等下皇兄自然會懂。”
“還請父皇,您好好看看。”
“您認為最合適的太子,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楚懷琛站在原地,拍了拍手。
下一刻,宮殿外傳來司藤的聲音。
“三殿下,將士們已經準備妥當。”
“司藤?!你居然背叛本宮!”
見到司藤那一刻,楚懷遠總算是明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來這從一開始。
就是楚懷琛為自己設下的一盤棋,自己還傻乎乎的以為。
自己能遙遙領先,沒想到自己一直被楚懷琛玩弄鼓掌之中。
想到這里,楚懷遠攥緊雙拳。
可是不管楚懷遠如何不甘心,敗了始終是敗了。
只是讓楚懷遠沒有想到的,則是自己手下七十萬大軍。
居然全部歸順楚懷琛,這是楚懷遠始料未及的。
“三弟,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居然連為兄身邊,最為親信的司藤都倒戈相向?”
既然已經敗了,那楚懷遠便看開了。
楚懷遠現在,只求一個明白。
“呵呵,既然皇兄困惑。”
“那臣弟不妨告訴皇兄,為何司藤先生會投奔于臣弟。”
“大哥,你什么地方都好。”
“甚至我承認,你的才學絲毫不在我之下。”
“可是,我與你之間最大的差距你知道在哪里嗎?”
“在哪里?”
楚懷遠聽聞此言后,抬頭茫然的看向楚懷琛問道。
“在于皇兄你對帳下將士,太過嚴苛。”
“但凡有絲毫不順心的地方,便會把氣出在帳下士卒身上。”
“臣弟膽敢請皇兄好好想想,若是將心比心。”
“換做是皇兄,皇兄你還會為之效力嗎?”
聽到這里,楚懷遠沒有在說些其他。
正如楚懷琛所言,這便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差距。
“罷了,罷了。”
“既然本宮現在敗給了你,那便是敗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楚懷遠癱坐在地上,忽然釋懷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楚懷遠覺得自己不必繼續這么累的活著。
想到這里,楚懷遠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要殺要剮?皇兄說笑了。”
“皇兄先前多次放過臣弟,臣弟又豈會不念舊情?”
“既然皇兄現在選擇認輸,那臣弟自當好生照顧皇兄。”
“皇兄,向二哥那樣當個閑散王爺不好嗎?”
楚懷琛蹲坐在楚懷遠跟前,輕聲詢問道。
“呵呵,三弟說的有些道理。”
“這太子之位,三弟拿去便是。”
“父皇,你下得一手好棋啊。”
楚懷遠起身,撣了撣衣袖。
瞥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楚懷王后,自顧自朝著皇宮外走去。
楚懷琛并未多言,只是朝著站在一旁的司藤點了點頭。
司藤自然明白,楚懷琛的意思。
抱拳彎了彎腰后,便追了上去。
獨獨剩下顧言同楚懷琛兩人,楚懷琛示意顧言坐下后。
上前主動替顧言斟滿茶盞后,淺笑著松了口氣。
“顧兄,先前當真是辛苦你了。”
“說服七十萬大軍,應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
楚懷琛舉起手中茶盞,朝著顧言含笑說道。
“懷琛兄說的不錯,七十萬大軍可是費了我一番唇舌。”
“不過好在,有司藤先生相助。”
“整體上,大軍還是偏向于我們。”
“多嘴問一句,懷琛兄你準備如何處置那些將士?”
“顧兄之前不都說過了嗎?這七十萬大軍并非我楚國百姓。”
“既然如此,哪還有繼續留著的道理。”
“這可是足足七十萬人啊!懷琛兄真打算全部誅殺不成?!”
顧言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楚懷琛問道,而楚懷琛只是笑了笑。
并未給出最終答復,可是顧言心里卻已經清楚。
“懷琛兄,我替你說服這七十萬人。”
“可并非是想,讓你作出這般決定。”
“還有段時間,我希望懷琛兄能好好思量思量。”
“實在不行,驅散他們也行。”
“畢竟,他們在楚國并未做過壞事。”
顧言先前從司藤口中得知,這些將士自打來了楚國之后。
并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反而還幫過不少楚國百姓。
這都是司藤安排的,為的就是避免這種局面發生。
只可惜,楚懷琛的決定還是超出司藤的預料。
或許是因為,楚懷琛不想讓這些熟悉楚國的敵軍回去。
在楚懷琛看來,不管這七十萬大軍是否在楚國做過錯事。
以他們在楚國待得時間,足夠讓楚懷琛作出決定。
“顧兄,這些事情就不勞煩顧兄擔憂了。”
“接下來這幾日,顧兄就待在皇城好好歇息吧。”
楚懷琛說罷,起身朝著宮殿外走去。
坐在皇宮中的顧言,看著手中茶盞有些出神。
不得不說,一旦楚懷琛大權在握。
現在所發生的這一切,都將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正當顧言思量,該如何勸說楚懷琛改變主意的時候。
原本躺在床榻上,毫無聲響的楚懷王。
忽然笑了起來,這引來顧言注意。
“陛下?您這是提醒我過來嗎?”
顧言放下手中茶盞,起身朝著楚懷王緩緩走來。
當顧言來到楚懷王床榻邊上的時候,只見楚懷王正滿臉苦澀。
“陛下,您這是怎么了?”
不管楚懷王現在身體如何,始終都是楚國君王。
顧言對其的禮數,還是不能缺失。
“咳咳,顧家小子,你過來一下。”
楚懷王朝著顧言招了招手,輕聲說道。
“陛下,您有什么想說的盡管說。”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絕不會拒絕。”
顧言認真說道,楚懷王忍不住笑了起來。
“呵呵,你和你爹果然是一個德行。”
“連朕想說什么都沒聽,搶先答應下來,有意思。”
“我總算是明白,為何我不如你爹了。”
“咳咳,孩子既然你都這么說了。”
“那朕也不藏著掖著,你剛剛是不是在想。”
“該如何勸說,我那兒子放過七十萬外來將士?”
原來,剛剛發生在宮殿內的一切。
楚懷王躺在床上,聽得那叫一個真切。
顧言也明白,楚懷王雖然身體不行了。
但是心里,卻依舊掛念著自己這三個兒子。
“不錯,我的確是有想過繼續勸說懷琛兄放棄動手。”
“畢竟,再怎么說這都是七十萬條無辜百姓。”
“呵呵,朕算是明白。”
“你爹為何會準許你來楚國了,原來目的是為了這個啊?”
“咳咳,元武兄還真看得起我。”
“罷了,罷了。”
“既然你人都來了,那朕就同你好好說道說道。”
“為何,朕會說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楚懷王吃力坐起身,朝著顧言緩緩說道。
與此同時,先前跟著楚懷遠一同離開的司藤。
眼下,正與楚懷遠共乘一輛馬車。
四目相對,氣氛著實有些尷尬。
“敢問先生,是不是也是因為二弟說的那些原因。”
“選擇在最后,離開本宮?”
楚懷遠深吸了口氣,看向司藤開口詢問道。
“殿下說笑了,司藤至始至終想的只有楚國。”
“但是在司藤看來,殿下并非那明君。”
聽到楚懷遠詢問,司藤無奈聳了聳肩說道。
“哦?那按照你的意思,我那二弟就是明主了?”
“司藤先生,您應該清楚我那二弟秉性如何。”
“哪怕司藤先生,您先前吩咐那些將士為楚國效力。”
“可是在我那二弟眼里,他們始終都是外人。”
“對付外人最簡單的辦法,便是趕盡殺絕。”
“先生覺得,我那二弟什么地方像明君?”
楚懷遠攥緊雙拳,朝著司藤嚴聲問道。
司藤卻是低著頭,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