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恐怖如斯！
一個剛剛拜師的徒弟，就直接有官身。
這可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在他的認知里，任何人想當官，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都只有兩個途徑。
其一，科舉。文有會試，武有武舉；
其二，舉薦。才能過人之輩，獲得清流舉薦，由此入仕。最近幾年，舉薦入仕之人已經越來越少，除了少部分國子監的貢生因為才學出眾，還有一部分疆場立功的武夫之外，甚少有他人。
“沒想到，我這么容易就當官兒了。”
這一趟京兆府，來的太對了！
此時此刻，劉平蒼有些想要過去拿起自己的大瓶，狠狠的灌上一口。
“不過……”
聽到一聲“不過”，劉平蒼心里咯噔一聲，笑容瞬間定格。
“……因為事出倉促，也沒來得及和禮部打招呼，再加上郭老板還有別的吩咐，所以你這個官身，暫時還沒有。”
得了，白高興一場了。
“來人吶，請祖師爺！”
祖師爺還活著？
一愣神的功夫，孟齊良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個牌位，捧在懷里。就連之前在一旁吃飯的桌椅板凳，都被挪到了一邊。
眼前，除了孟齊良捧著牌位之外，還有供桌、香爐。
好嘛，不良人動作夠快的啊！
劉平蒼定睛觀瞧，只見牌位上書兩個大字：“范單。”
“這是咱們這一行的祖師爺，范單！”
說起范單，于鋼的表情肅然了幾分，便是旁人，也全都站直了幾分，一個個肅然起敬。
“天底下，但凡是習武之人，莫不以范單老祖的后輩自居。”
“你要記住，咱們能吃上這一口飯，靠的就是范單老祖。”
等等！
習武？
我特么正經的讀書人，誰說要習武了？
不是……我……我……
劉平蒼表情愕然，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沒說要練武啊。”
聽到他的話，于鋼也是愣了一下，回頭和郭謙謙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呵斥道：“閉嘴，干什么不是吃飯。”
這話說的，似乎有那么點道理。
于鋼接著說道：“你用了那么多的洗髓液，不拜師，難道要欺師滅祖？”
“……”
“可是我不會啊……”
“廢話，你要是會，還用得著讓你拜師？”
呃……很有道理。
“好好跪著，別四處亂瞟！”
“哦……”
劉平蒼有些無語。
可是轉念一想，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別的也沒有用。
反正拜師就拜師，練武就練武，多一門兒手藝，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兒。
再說了，紅豆都已經認了于鋼做干爹，何必在橫生枝節……
“來人吶，請義王！”
于鋼沉聲說了一句，只見周治堂不知道從何處變出了一個牌位，捧在胸前。
牌位上書兩個大字：“蘇武。”
義王，蘇武。
這個人，劉平蒼早有耳聞。
據說數百年前，天下還是齊朝的時候，邙山第一次出現魔族。
其時，齊朝大將軍蘇武帶人途徑邙山。
發現魔族的蹤跡之后，大將軍當即吩咐手下之下，速速返回朝廷報信。
數日之后，蘇武手下將領將魔族的之事奏報朝廷。
然而，當時朝中閹人作亂，直言此乃蘇武的陰謀詭計，言之鑿鑿，說是蘇武意圖謀反故意惹出事端，想要逼迫朝廷發兵邙山，以此調虎離山。
齊朝皇帝聞聽此言，堅決不予出兵，甚至不許任何人往邙山而行。其后有頒布旨意，吩咐蘇武守衛邙山，寸步不離。
等到圣旨送至邙山之時，蘇武帶著親衛軍已在邙山征戰多時。麾下將士缺衣少糧不說，更是個個帶傷。
便是已經成就一品宗師的蘇武，也因為長時間沒有休息而疲累不堪。
蘇武看到圣旨之后，心寒不已。
麾下將士更是險些嘩變，鼓噪著要把那個閹人當場處決。
說是迂腐也好，愚忠也罷，蘇武并沒有處死傳旨的閹人，他只是帶著閹人，穿過大營，看到了魔族的身影。
閹人當時嚇得魂飛魄散，口稱回去就如實稟報，請陛下出兵。
然而，回朝之后，閹人直接把自己答應蘇武的事情拋諸腦后，反而口口聲聲說并未見到魔族……
一天、兩天、三天、十天、二十天……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將士們愈發疲累，營中士氣愈發低落。
向來以蘇武馬首是瞻的將士們，第一次開始動搖自己的想法。
逃兵開始出現。
逃兵越來越多。
從一個兩個，到八個十個，漸漸的蘇武的身邊，除了幾個跟隨多年的親信之外，再無旁人。
眼見魔族越來越多，蘇武和他們也變得沒有辦法封鎖住整個邙山。
漸漸的，有的魔族穿過的封鎖線，闖入了民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隨著時間的推移，地方官終于無法壓抑住民怨沸騰，朝廷終于相信了邙山有魔族出沒。
為了自己的狗命，也可能是為了平息眾怒，皇帝陛下賜死閹人，又調兵遣將，大舉出兵。
可是，等到朝廷的大軍到了邙山之時，恰是蘇武精疲力竭之時……
無敵于天下的一品宗師，在那一刻，選擇了自爆。
用自己的死亡，為天下百姓爭取了時間……
大英雄，就此隕落……
“之所以請出祖師爺，是告訴你不要忘本！”
“請出義王，是提醒你，咱們這一行，最重忠義二字！什么都可以忘，唯獨這兩個字，時刻都要記得！”
許是受到于鋼的情緒感染，劉平蒼只覺得胸口氣血涌動，脫口而出：“忘不了！”
于鋼多看了劉平蒼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咱們這行，拜師除了祖師爺和義王之外，還有文武兩位先生。”
“文先生，就是高行，高先生。所謂文先生，他要教你咱們這行的規矩，再者，日后如果你與朝廷官員或者其他門派的武者之間有了什么摩擦，可以找高行，由他出面斡旋、調解……”
說道這里，于鋼頓了一下：“記住，是同行，不是同門。”
劉平蒼似乎懂了什么，輕輕點了點頭。
當然，如果知道他此時的想法是“原來武者還有門派”，恐怕于鋼會覺得自己是對牛彈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