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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化繁為簡

  劉平蒼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關鍵的問題。

  明明已經盡可能的把事情想的復雜了,可是還是覺得這一段故事,似乎還是不那么圓潤。

  有一些關鍵點,還是有些模糊不清。

  孟齊良靜靜的看著他,眼看著他愁的臉都有些扭曲,這才輕咳了一聲,說道:“平蒼,你把這個事情想的復雜了。”

  劉平蒼抬起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孟齊良。

  孟齊良輕聲說道:“這件事情,我們從后往前想。”

  “離別的時候,趙杰和我說了兩句話,一句是關于那個小伙計的身份,一句是我問他這是誰的主意。”

  “所以,我們要圍繞著這兩個關鍵點,來思考。”

  我就是這么想的啊。

  算了,不懟他。

  “沒事兒,不用急,喝口水,清一清腦袋,重新想。”

  劉平蒼白了他一眼,從身上摸出大瓶水,咕咚咕咚連灌了好幾口,重新整理思路。

  許是大瓶水真的有效。

  幾口洗澡水下肚,劉平蒼重新整理思路。

  是的,就像孟齊良說的,整件事情,就是兩個關鍵點。

  其一,小伙計的身份;其二,事情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先說小伙計的身份,從目前已知的情況來看,小伙計就是怡紅院的伙計;除此之外,只知道小伙計的膽子有些大,敢和劉滿一家串通一氣想要搶奪劉家老宅。

  拋開小伙計的身份不談,再來看趙杰的那一句話:“這件事情是我和老孫商量著來的。”

  這一句話,顯然另有所指。

  但是,他指的是什么?

  趙杰和老孫商量什么了?

  是指的今晚的鴻門宴,還是別的事情?

  如果不把這個搞清楚,其他的都是多余。

  劉平蒼略一遲疑,沉聲說出自己的想法。

  孟齊良點點頭,輕聲說道:“我讓你想的,就是這個問題……”

  不容易,這個師弟總算是找到正題了。

  劉平蒼有些無語。

  我特么還不知道么!

  但是,究竟是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劉平蒼的五官再度扭曲了起來。

  不成!

  這一次,只是一瞬間,他猛地清醒過來。

  不能這么鉆牛角尖!

  再這么下去,問題沒想明白,再把自己給整瘋咯。

  他掏出大瓶水,咕咚咕咚又是連著灌了好幾口。

  定了定心神,重新開始思考。

  驀然間,他回憶起一句話。

  “時候不到……”

  劉平蒼低聲呢喃一句。

  之前在怡紅院的時候,趙杰說了這么一句。

  就在這一句之后,孟齊良就改了主意要離開。

  這也就是說,時機,時機很重要!

  做什么事情,時機很重要?

  “時機……時機……時機……”

  劉平蒼嘀咕幾聲,猛地想起一件事情。

  巡檢!

  年終巡檢!

  眼下正是年終巡檢的時候!

  想到這里,劉平蒼眼睛一亮,思路漸漸清晰了起來。

  “是不是趙杰想要用那個小伙計來要挾你年終巡檢的事情?”

  孟齊良點點頭,嘴角含笑:“對了一半。”

  “那另一半?”

  “不是要挾我,是要挾不良人。”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那個小伙計,今晚必死。”

  什么!

  聽到這話,劉平蒼一激靈,臉色陡變。

  這一次,孟齊良沒有繼續賣關子,一切娓娓道來。

  “年終巡檢,我一個不良人,眠花宿柳,乃是大忌。”

  “如果說,眠花宿柳的時候,還帶出人命官司,那就更沒有辦法交代了。”

  “趙杰的打算,就是這樣。”

  “本來,他是打算從你入手,讓你和那個小伙計起沖突,然后剩下的事情就順理成章。”

  “但是你小子膽小,倒是沒敢和那個小伙計動手……”

  我不是膽小……

  劉平蒼在心里弱弱的反駁了一句。

  孟齊良繼續說道:“所以,才會有后面小伙計和那個小丫鬟演的那一出戲。”

  “那一出戲,說白了,也是給咱們看的。”

  “如果咱們沒著急走,馬上就會接著上演一處棒打鴛鴦。”

  “但是咱們走了,那棒打鴛鴦,就沒啥卵用。”

  “趙杰這個縣令,不簡單啊……”

  孟齊良這么解釋,劉平蒼心如明鏡。

  沒想到,這里面彎彎繞繞還真不少!

  真的是,明明很簡單就能搞定的事情,偏偏繞來繞去,繞去繞來。

  讀書人的花花腸腸,真是太多了……

  心中思量片刻,劉平蒼驚呼一聲:“那小伙計要是死了,不會影響到你?”

  “不會。”

  孟齊良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句。

  劉平蒼轉念一想,是這么個道理。

  畢竟,孟齊良并沒有在場。

  那小伙計死不死的,和他并沒有關系。

  若是他在場,小伙計死了倒是能把臟水潑在他身上。

  但是既然他沒在,這臟水卻不好潑了。

  “干咱們這行,不能把人想壞了,也不能把人想好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時時刻刻都驚醒著。”

  “不然的話,一不小心就著了別人的道了……”

  劉平蒼無比贊同孟齊良的話,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現在改行還來得及不。”

  “……”

  孟齊良翻了一個白眼:“想走,門兒也沒有!”

  “行了,別說那么多有的沒的了,你趕緊喝水去吧……”

  “好吧。”

  另一邊,怡紅院。

  花魁杜秋俏臉仿若寒霜,冷冰冰的說道:“既然姓趙的不敢和姓孟的對著干,那就只能我自己來了!”

  “來人!把這個狗東西丟到劉家老宅去。”

  “我倒要看看,送上門的人頭,他姓孟的怎么辦!”

  在她身前,兩個五大三粗齊聲喝道:“是!”

  說罷,其中一人直接扛起小伙計的尸體,轉身邁步離開。

  深夜,昭應縣的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也不盡然。

  有一個打更的老頭兒,敲著鑼,聲音悠長:“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兩個大漢從怡紅院走出來,路過打更老頭兒身邊,還笑呵呵的打了一聲招呼:“老頭兒,一會兒去咱們那兒,可得仔細著點,看看別有什么混小子鬼鬼祟祟的。”

  “得嘞,得嘞,二位放心,老頭兒心里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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