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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是土匪

  “公子,到了。”

  時間不長,杜秋忽然停下馬車,撩開簾子,對劉平蒼說了一句。

  透過簾子,可以看到地處一片荒涼的空地。

  劉平蒼瞇起眼睛,看了杜秋一眼。

  這里,他很清楚是哪里。

  劉家的祖墳。

  本來,這一次離開劉平蒼沒有想過要來祖墳祭拜。

  但是……

  來都來了,更何況杜秋連祭品都準備好了。

  她像變戲法一樣,在劉平蒼父母的墓前擺好了果盤、點心、飯菜,又拿出一炷香,遞到劉平蒼的面前。

  劉平蒼伸手接過,恭敬上香,跪地磕頭。

  此時,杜秋則是飄然遠離,回到馬車的旁邊,默默的等待著。

  劉平蒼就那么跪著,口中呢喃:“兒子不孝……”

  表情木然,卻難掩眼中的悲傷。

  他忍著,終究是沒有哭。

  待香燭燃燒過半,劉平蒼再度磕頭,站了起來,最后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眉宇間,再無留念。

  上車前,他看著杜秋說了一句話:“不要以為我會原諒你。”

  說罷,鉆進馬車,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杜秋笑了笑。

  她很清楚劉平蒼的性子,既然他這么說了,那就證明他實際上已經消了氣了。

  搖了搖頭,想著劉平蒼父母的墓地微微躬身,杜秋翻身上車,駕車遠離,一路向北。

  京兆府,位于大梁版圖的西邊。

  邙山,位與大梁的極北。

  從京兆府去邙山,要一路向西北。

  這一路,劉平蒼并不認路。

  故而,他也沒有說話,杜秋帶他去哪,他就去哪。

  不管是露宿荒郊野嶺,還是進入小城的客棧休息,都是杜秋來安排。

  他只是雷打不動的,每天在車上讀書,打尖休息前用一個時辰,或者兩個時辰的時間聯系那個古怪的姿勢。

  雖然,他至今仍未明白那些姿勢代表著什么……

  京兆府,不良人衙門。

  郭謙謙和于鋼相對而坐。

  和以往一樣,于鋼飲酒,郭謙謙喝茶。

  隨意的喝著,隨意的聊著。

  “師父。”

  “進來。”

  郭謙謙吩咐一聲,有人推門進來。

  欒修緣一身文官補服,走到郭謙謙和于鋼的身前站定,躬身行禮,開口說道:“師父,代州,有一點問題,您可否安排人前去代州一趟。”

  “出了什么事兒?”

  “有御史彈劾代州知縣……”

  欒修緣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彈劾他伙同鄉紳,侵吞土地。”

  “還有呢?”

  郭謙謙隨口問道。

  欒修緣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還說代州的不良人有份!”

  郭謙謙轉過頭看著欒修緣,似笑非笑:“還有呢?”

  這一次,欒修緣沒有接著說下去,搖了搖頭,說道:“沒了。”

  “哦。”

  郭謙謙問道:“代州,現在是誰?”

  “張齊民。”

  欒修緣答道:“年終考評的時候,他去的代州,至今未歸。”

  郭謙謙轉頭又望了欒修緣一眼,笑道:“要是被人知道你這會兒說他,少不得又有人喊出清君側了。”

  清君側,這一段時間大梁朝堂上被人提起次數最多的詞匯。

  而且每一次,都落在欒修緣的腦袋上。

  不得不說,能在短短半年的時間里獲得如此殊榮,欒修緣著實有些本事。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欒修緣兼任僉都御史所發生的幾件小事。

  至少,在他看來并不是什么大事。

  首先第一件事情,欒修緣彈劾京兆府尹李和貪贓枉法,證據確鑿,李和被摘了官帽子。

  直到最后,李和也不敢相信,朝廷或者說欒修緣定他罪的根源竟然落在劉平蒼的身上。

  而壓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則是他先點了劉平蒼院試的案首,接著又革除了劉平蒼的功名……

  這一件事情之后,欒修緣鋒芒畢露!

  聯手不良人,在短短數日之內,借助年終考評,彈劾大大小小官員無數。

  一時間,攪和的大梁官場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但是不可否認,欒修緣這一系列的動作,倒是讓大梁朝的官場在正月過后消停了幾個月,貪贓枉法之事少了不少。

  這一點,從大街小巷中日漸增多的小販可以發現。

  從官員民再次開始出入平康坊,也可以窺見。

  這一段時間,無論是都察院還是不良人,都很安靜。

  一直到春夏交接之際,都察院才透出風聲,說是要嚴查代州。

  也不曉得,究竟是都察院故意放出風的還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總之,這一段時間官場中人談話,總是少不得要聊一聊代州的事情……

  “不用另外安排人去代州了。張齊民是我安排他在代州不回來的,你且等一等,可能月余,代州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郭謙謙說完,欒修緣眼睛一亮,脫口而出:“他倆要回來了?”

  郭謙謙不置可否,隨口說道:“行了,你也是難得回來一趟,去跟老高聊聊吧,晚點一塊吃飯。”

  “是。”

  欒修緣躬身告退。

  房門重新關閉,一直沒有開口的于鋼喝了口酒,輕聲說道:“這孩子,苦啊。”

  郭謙謙笑了笑,含糊不清的說道:“苦不苦的,還不是自己找的。”

  “行了,不說這個了,師哥,你說代州的事情,會怎么樣?”

  于鋼放下酒杯,滿不在乎:“隨便,我得回家看看紅豆去了。要是再不回去,估摸著她能把房子拆了。”

  看著他的背影,郭謙謙微笑著搖了搖頭,起身去了一旁的書案。

  書案上是一幅地圖,代州的地圖。

  看了看,郭謙謙喃喃自語:“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要扶龍,還是要屠龍……”

  與此同時,一駕馬車,緩緩駛入代州城。

  從他們風塵仆仆的模樣來看,顯然經歷了長途跋涉。

  劉平蒼牽著馬,慢吞吞的走著,一路隨意的看著。

  視線所及,滿目瘡痍!

  雖說夏日畏懼酷暑,人們本來穿的就清涼。

  但是像代州城內,百姓們穿的未必太清涼了一些!

  一個個衣衫襤褸,鬢發蓬松,蓬頭垢面,不仔細看,甚至連男女,都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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