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苦著臉回過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周昭。
“我說我是夢游，主人你信嗎？”
洛塵縮了縮脖子，身子輕輕扭動似乎是要掙開周昭的手。
“不信。”
周昭果斷搖了搖頭，放開按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會別走，有事。”
洛塵傻眼了，好久才很木訥地點了點頭。
總之就是非常后悔，她究竟為什么要出來湊這個熱鬧啊！老老實實蒙著被子睡大覺不好嗎？
整整搞了七天啊，好不容易才暫時脫離了周昭的魔爪的。
她大概能夠想出接下來的瘋狂折磨了，剛剛周昭已經研究了那么久都沒有成功布出的陣法，不知道又會拉著她搞多少天。
周昭卻似乎完全沒有看見她的拒絕神色，反而轉過頭看向一旁呆立的一眾侍女。
“怎么？想留下來陪我布陣嗎？”
他完全沒有意料到，自己的話剛剛說完，一群侍女竟然雙眼放光、不停點頭。
就像是和他一起布陣法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一樣。
主人一手符箓擊敗神仙的事是都已經傳開了啊！只要能跟著男主人學習一點、領悟一點那都有可能是莫大的機緣。
和周昭一樣始料未及的，還有洛塵。
現在的人都是怎么了？這種事也有人搶的嗎？
而男主人竟然還不失炫耀地看向自己。
“這么多助手應該夠了吧？”洛塵也找到了逃離的借口：“我這幾天沒休息好，恐怕精力跟不上影響陣法布置。”
態度和語氣都很誠懇，但周昭并不相信她的鬼話。
“在你們心目中，荒氣是怎么樣的存在呢？”
他本來想直接拒絕的，但突然又迸發了新的點子。
他對荒氣的理解始終只是局限于自己的見識和修為之中，而這兩項正好是他比較匱乏的。
而面前的侍女絕大多數都是幾百歲的年紀了，她們對于“氣”的理解可能會更加深刻一點。
侍女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五行之氣還是比較常見的，但他提及的是荒氣。
什么是荒氣？
這個問題真的有夠嚴肅的。
一個看模樣比較年輕稚嫩的侍女率先開口回答道：“荒氣就是荒涼之氣咯，蕭索落寞就是荒氣啊！”
周昭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目光則看向剩下的眾人：“你們覺得呢？”
另一個侍女回答道：“荒冢應該是荒氣最多的地方了吧。”
周昭搖了搖頭。
“荒氣的話……像是咱們面前的曠野荒氣就很重啊！”
周昭依舊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那在你們心中，怎么樣提取并凝結荒氣呢？”
這次明顯沒有人貿然回答了，問題的難度也明顯增加了。
“荒氣只是一種很模糊的氣體而已，并沒有確切的定義的，所以根本就無法提取啊！”
一個比較年長的女仆在嘗試失敗了好幾次之后搖了搖頭，一臉篤定地否定了八荒陣的可能性。
而且這個女仆明顯在眾女仆中是很有號召力的，她這么一說便有不少人附和起來。
周昭并沒有理會眾人，反而轉過身看向洛塵：“在你的眼中，什么是荒氣？”
洛塵本來正在發呆，被他突如其來的點名弄得很愣了一下。
她低著頭思索了好久，其實主要還是在想一個高深莫測讓他聽不懂的答案。
到時候他就會因為自己故弄玄虛而放棄了，這豈不是美滋滋？
好一會兒之后她才抬起頭，本來迷茫的眼神也變得堅定了許多。
“荒氣，是介于生氣和死氣之間的氣息，其實是陰陽流轉時的剩余而已。就像是太陽落下與月亮升起之間短暫的天藍色。”
洛塵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反正就是硬編就完了。
越是這么云里霧里、越是讓他不能理解，自己被放走的概率大很多，畢竟作為助手還是要以服從為主的。
王母奶奶曾經給她們培訓過的，主人咨詢意見時其實大都有了自己的想法的，作為侍女不能有自己的意見，只需要附和就行。
現在這么自主思考的做法，周昭一定會禮貌笑笑就讓她離開的。
但很快，事實就完全否決了她幼稚不成熟的想法。
周昭不僅沒有一點不悅的想法，反而一臉的深思。
好半天之后甚至還很用力地點了點頭，一臉迫切地看著她，似乎是在央求她繼續說下去。
洛塵傻眼了，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發揮自己的聯想能力：“而且荒氣更大程度上，更像是每個人內心的想法。同一個場景可能有的人覺得很荒涼，但有的人就會覺得生機勃勃……”
她不得不停下了言語，因為她感覺周昭的頭都快要點掉了。
而且眼睛中莫名閃爍的熠熠光輝，給她一種自己作為獵物被盯上了的感覺。
看到他不說話，周昭甚至催促起來：“繼續啊！如果荒氣是內心的感受的話，怎么樣才能運用呢？”
洛塵嘆了口氣，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樣：“至于這個就需要布陣人自己的悟性和真心了，只有那種心思比較細膩的人才可以探查到荒氣。”
“那你能探查到荒氣嗎？”
她能感覺到周昭說這句話時的激動情緒，因為他已經完全貼在自己面前了。
如果不是她清楚自己這個男主人的為人，估計會把他當成變態怪叔叔一樣的危險人物。
正是因為他了解周昭，所以她認為周昭并不是變態怪叔叔。
他真的只是那種間發性的神經病而已。
但這一切她只是暗暗吐槽，讓她說出來則是萬萬不敢的。
尊卑有序。她不著聲色地向后退了幾步，躲過了他的眼神。
如果她在不拉開距離，估計就會被別人誤會了吧。
“我試試。”
洛塵閉上了眼睛。
剛剛的曠野刻入了她的眼睛。
天高水遠、澄明的天空中只有幾縷很淡的煙云。
方圓百里沒有人煙的寂靜感、荒草叢生遠接天際的蒼茫感，頃刻間全都涌進了她的心中。
周昭在一旁看得清晰，洛塵身邊的氣勢已經完全改變了。
只不過下一秒他就陷入了狂喜，這就是他一直追求的濃郁荒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