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飄飄渺渺，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也似乎他已經離周昭和玄女很近。
但言語之間的真氣是非常足的，周昭都被這聲音震得一愣神。
“來者何人？”
玄女并沒有聽到他長漁歌的耐心，手掌擊打在劍鞘身上，發出“當啷”一聲。
是那種恢弘大氣的冷聲，像是上古的名器相碰撞之后的余韻般，很是震懾人的心魂。
可憐的周昭剛剛才被漁歌震到，現在又被這劍鞘的聲音震得一晃神。
玄女的劍鞘聲很明顯壓制住了歌者的漁聲，震得整個水面盡是波紋。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老朽寄余生，見過玄女娘娘。”
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只不過卻十分詭異。
剛剛還是在天際，遠處看去根本就看不見的那種，現在卻已經到了他們兩人的面前。
不像是小船的速度，而且那小船有些過于小巧了，根本就載不動像是這老朽。
雖然看上去他是站在船頭的，但其實反而更像是站在空中。
總之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就已經立在了岸邊，一邊系著船一邊微微頷首致禮。
“寄余生？”
雖然這老者甚至唱出了道號，但玄女卻還是沒有想出他到底是誰。
這不太可能啊，如果真的是五毒魔門的長老，她雖然有可能沒有見過真人，但至少也應該是聽過名號的。
不可能像是現在這樣，既不知道名號也沒見過人的。
而且更關鍵的，按照這老者的實力，完全是隱世上仙的修為。
所以雖然不知道他是誰，玄女還是拱了拱手。
“不知閣下是？”
很有禮貌的聲音，玄女這樣子的一面真的是很少見的。
是那種對待強者的態度，整得周昭對于這老者都有點敬畏了。
果斷學著玄女的樣子給這老頭做了個揖，口中說道：“晚輩周昭見過前輩。”
“前輩？不敢不敢。”老者輕輕拂了拂手，笑聲很有種爽朗的感覺：“如果老夫沒有猜錯，閣下就是玄女的道侶吧？”
周昭下意識看向旁邊的玄女，卻發現她只是含笑點了點頭，并沒有什么否認的意思。
而且明明她就是不能否認的，畢竟是在天地大道面前發過誓結婚的，怎么可能說不是就不是了？
做妻子的總不能拋棄丈夫吧？
至少天地大道規定是不可以的。
周昭果斷點了點頭。
老者的目光在周昭身上留了幾秒鐘，似乎是在探查他。
雖然是在探查，但周昭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完全是那種長輩對于晚輩的關懷的感覺。
就很奇怪，明明面前的男人是這一系列漁民失蹤案的最大嫌疑人，而且還應該是魔門的人物，但身上卻一點邪惡的氣息都沒有。
反而就是那種很自然的老者氣息，就像是鄰家的老爺爺一樣。
周昭倒是并不反感這種和藹老頭，但前提是在調查清楚之前。
“當年是五毒門三大長老之一，現在只是閑云野鶴一散人罷了。”
老者將手中槳向土中一插，剛剛好勾住了纖繩，留住了漁舟。
“三大長老？前輩說的可是五毒三老？”
這次就算是向來見多識廣的玄女都有些被驚到了。
“外人對于我們三具枯骨還有這種稱呼嗎？”
老者笑了笑，眼神中很有魅力，就是那種越來越有魅力的典范。
似乎臉上的每一條褶子都是很有魅力的，都藏著很多的神仙故事。
“折煞老朽了，不過冢中枯骨而已，怎堪玄女娘娘前輩之稱？”
“既然前輩已然歸隱而去，不知道為什么又要在這海面之上弄霧傷人呢？”
周昭也沒想到，玄女竟然真的這么勇。
真的就是直入主題。沒有任何征兆地就開始了質詢。
周昭滿頭黑線，很想把氣氛拉回來。
但老者卻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只是淡淡笑了笑。
“弄霧者是老朽不假，但傷人者卻絕非老朽。”
老者的言語很加大了破案的難度。
畢竟他主動否定了，也沒有真正找到證據。
“既然不是前輩做的，那就煩請前輩與我等一同破此案了。”
玄女還真的是毫無忌諱，就直接讓老者協助。
連一點客套話都不說的嗎？
也對，這才是玄女的性格，如果她像別的仙人那般虛偽，倒也不是玄女了。
至少不是他認識和熟悉的那個玄女了。
“也罷，正好老朽要留在此處研究我五毒門的海嵐散，姑且隨玄女娘娘做這一遭。”
說著話，老者忍不住輕輕笑道：“還從來沒有破過案，也算是人生經驗豐富一番。”
周昭急忙拱拱手，為了防止玄女繼續百無禁忌，他果斷把話頭接了過來。
“前輩在此處研究海嵐散多久了？”
老者略微思索了下，回答道：“十天左右。”
“海霧興起過多久？”
“不足七天。”
周昭微微皺眉，情況明顯復雜了一些。
如果按照龍王或者石靈說的，這海霧已經生成了一個月。
但這老者卻說，他只研究了不到一周。
這就很難受了，明明已經有了大概的思路，現在是被硬生生打斷了。
“不知道前輩在的這段時間，可曾見過別人在此興起海霧？或者說，前輩可曾見過那些消失的漁民？”
周昭緊緊盯著老者，想要從中看出些什么。
但很可惜，除了一雙和善的目光和破舊到襟邊有一點掉色之外，他幾乎沒看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不知，但我只弄過兩次海浪，都在沒有漁民之時。至于其他時間……我不在此處逗留。”
“不在此處駐留歇息嗎？”
“距離此處不遠有一個小島，山清水秀，風水絕佳，我向來在那里歇息的，只是試驗之時會來此處。”
“此處水域有什么不同之處嗎？”
周昭似乎聽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信息，追問道。
“之前老夫也來過此處，那時還只是一片普通海域而已，但自從十日前我云游至此，竟然發現此處海域之中，靈氣多了許多。”
“靈氣？前輩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知，但以老夫所見，多半與那海邊靈石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