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度根霍然站起身來，雙眼死死盯在皇甫哲茂的身上：“皇甫將軍，咱們雙方可是歃血為盟的，難道皇甫將軍要違背盟約嗎？”
皇甫哲茂虛壓著雙手，笑著說道：“步度根王何必如此慌忙，就不能坐下說話嗎？”
這一年來步度根承受了來自軻比能的巨大壓力，若不是皇甫哲茂從雁門郡那邊牽制軻比能，恐怕他的部下早就被軻比能打敗了。
要是皇甫哲茂放棄自己，轉而與代郡那邊的軻比能結成一線，估計明年的今日草原上就沒有他步度根的立足之地了。
不過看著皇甫哲茂放松的神態，步度根穩了穩心神坐在了坐塌上：“本王自然是相信皇甫將軍的承諾，是不是？”
皇甫哲茂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步度根：“本將的承諾當然是不變的，只是步度根王的胃口讓本王有些難辦。”
步度根皺起了眉頭，這一年他都處在與軻比能的對抗之中，根本沒有任何南下入侵漢朝的舉動。
“皇甫老弟有什么盡管直言，不要和本王兜兜轉轉不爽利。”
“朝廷命本將率大軍北上，收復云中、五原、朔方三郡，這個消息老哥可曾聽聞？”
步度根這下終于是明白皇甫哲茂此來的目的，沉聲說道：“皇甫老弟這是要趁火打劫？”
皇甫哲茂搖了搖手指頭，略帶不屑的說道：“老哥此言差矣，非是小弟要趁火打劫，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小弟可沒有什么辦法。”
步度根臉色頓時陰晴不定起來，這三個郡縣可是他趁著大漢內亂的時機搶掠下來的，怎么可能這么輕易的還給皇甫哲茂。
“什么事本王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事情不行。”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皇甫哲茂搖著頭從坐塌上站了起來，“陛下有令，明年開春即是大軍北上之時，咱們就只能戰場上見真章了。”
看著皇甫哲茂竟然真的準備離開，步度根連忙將他叫住了：“皇甫老弟，此事真的沒有回緩的余地？”
“陛下初登大寶，天下朝臣的目光盡皆放在陛下的身上。收復云中三郡就是陛下立威的第一件事情，步度根覺得有什么回緩的余地？”
擺在步度根面前的選擇可就少之又少了，明年開春一旦漢朝大軍北上收復云中三郡，他就必須派遣部族前去守衛。
東邊對著自己虎視眈眈的軻比能如何能夠放棄這樣的機會，同樣會選擇出兵落井下石。
腹背受敵的自己能否打退這兩方勢力？答案其實已經在步度根的心中。與其顧此失彼，還不如烈士斷腕。
只是讓他立即做出這樣的的決定，又是千難萬難。三郡之地如此廣袤肥美，他又如何能夠舍得。
走到大帳門口的皇甫哲茂突然回頭，沉聲說道：“換做之前本將還可以給老哥一點時間考慮，不過今次怕是不行了。今日小弟來此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還望老哥好自為之。”
說完他便不理步度根，和張令快步離開了步度根的王廷。
張令沒有想到自家主公說走就走，在返回強陰的路上不自覺的問道：“主公，咱們就這么離開了？”
皇甫哲茂詫異的看了一眼張令，仿佛看到了火斌那個十萬個為什么：“那咱們還待在那里做什么？”
“啊，不是說要通過談判解決云中三郡嗎？這么倉促離開如何解決呢？”
“哈哈，等著吧，步度根馬上就會反應過來的。”
皇甫哲茂聞言哈哈大笑，拍著張令的肩膀說起來。人家步度根憑本事拿下的云中三郡，想要讓人家乖乖吐出來談何容易。
反正自己已經找好了出兵的借口，就算步度根不愿意歸還這三郡之地，直接打下來也就是了。
以步度根現在的實力，是絕對不可能抵擋住雙方的夾擊，現在就看步度根如何抉擇了。
果然在他們剛剛離開步度根王廷一日之后，一騎快馬就攔在了他們隊伍的前邊。
“啟稟皇甫將軍，吾族大王有請。”
皇甫哲茂微微一笑，步度根這應該是做出了抉擇，否則不會派人前來追上自己。
再一次來到步度根的王廷，皇甫哲茂直截了當的問道：“步度根王再一次邀本將前來，若不劃下道道來，休怪本將不客氣了。”
步度根心中非常不爽，若不是軻比能這個二五仔，區區漢朝將軍如何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
只是就算他再怎么不爽，也必須笑臉相迎：“皇甫老弟說笑了，老哥邀你前來，一定是想要一個圓滿的答案。”
皇甫哲茂眉頭一挑，靜靜地看著對方說道：“愿聞其詳。”
“漢朝皇帝陛下不就是想要在群臣中立威嗎？那本王就給他這個機會，收復云中三郡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揮兵直入軻比能部，本王愿為漢朝皇帝陛下之先鋒！”
這步度根果然打得一手好算盤，就算軻比能智謀非凡，面對自己與步度根的軍隊，估計也抵抗不了多長時間。
只是這顯然與自己的計劃不符，所以皇甫哲茂斷然拒絕了這一提議：“不可，收復云中三郡乃是先帝之遺志，陛下是絕對不會同意步度根王的決定的。”
步度根看著皇甫哲茂堅定的態度，索性開口問道：“老弟你實話實說，到底是你想要這云中三郡，還是你們那皇帝陛下想要？”
“咱們之間是有盟約的，互不提兵攻伐。本將并非卑鄙無恥之人，又如何能夠背信棄義？”
看著步度根懷疑的眼神，皇甫哲茂喟然長嘆，從懷中掏出一封圣旨來遞了過去。
“看來步度根王是不相信本將，就請一字一句的看清密詔。”
不用他說，步度根已經逐字逐句的看了起來，良久之后才將這封圣旨交還給了皇甫哲茂。
“真的沒有任何的余地了？”
“一切皆看步度根王的選擇了。”
步度根原本以為他提出的計劃兩全其美，沒想到完全沒有可行的余地。
這樣一來他就必須做出抉擇，到底是放棄云中三郡換來一時平安，還是選擇負隅頑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