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吧。”
一個聲音從上層出現,三個已經做好戰斗準備的米爾伍德騎士身體一滯,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去。
“騎士長大人,這”
“退下吧,我們不需要無謂的犧牲。”
命令既下,三人縱有萬般戰意,也只能退了下去,上面落下來一截長長的梯子,那聲音繼續說道,“外來人,你上來吧,我可以向你承諾,我們的人不會趁你爬梯時攻擊你。”
“正主兒早點出來,哪兒來這么多的麻煩呢”
張平抓著梯子手腳并用地爬了上去,這梯子直達塔頂,而塔頂的米爾伍德騎士們,也都被騎士長遣送了下去。
風雪漸漸大了起來,騎士長高大的身影坐立于塔頂,等到張平爬上來站穩,方才開口道:“你來救人”
“如你所見。”張平回答著,將視線放在了騎士長身后的莉莉上。
“冒昧一問,”騎士長活動著肩關節:“外來人,你和她是什么關系?”
“有過幾次過命交情的朋友關系,不過,騎士長閣下是否搞錯了什么,”張平忽然笑道:“我所謂的救人,可不單單指的是救她。”
“哦你還要救誰”
“騎士長閣下難道還不自知么”
“可——”
騎士長笑了笑,問道:“我何以需要你來救我”
騎士長閣下,果然搞錯了啊!
張平嘆了口氣,旋又正色道:“我要拯救的并非騎士長閣下一人,而是米爾伍德一族。”
“用一路殺上高塔,手中的武器痛飲米爾伍德人血的方式,來拯救嗎?”
騎士長的話音中隱有慍怒之意:“外來人的方式,當真是別出心裁啊,那么我是不是也該拯救拯救你”
張平皺起眉頭,不再拐彎抹角:“噬魂在哪就是那個藏在陰影里的壞東西,就是它告訴你,用開門了進行儀式,可以復活靈樹圣獸的吧。”
聞言,騎士長神色一凜,冷聲道:“我不知道你一個外來人是如何偷所來神諭的,但你膽敢將其稱之為壞東西,我——”
“好了好了,你不就是想單挑么我幫你把話說了,如果我贏了,你就放人,我不傷害你的其他族人,如果你贏了,我任你處置。”
張平振臂挽出一朵劍花,學著張平從前的樣子擺出了準備,感慨道,“被仇恨沖昏了腦袋的人,稍一煽動和洗腦,便能夠加以利用,是決定下年等個初心,還是你活在過去固步自封”
“你又懂什么”
騎士長雙手握緊戰斧,風雪呼嘯之中,是他因仇恨被喚醒而變得血紅的雙目,低沉的怒吼聲撕破了雪障,無窮無盡的屈辱和痛苦夾雜的憤恨,傾注于手中的戰斧之上,劈向張平。
“我再如何,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來人在這兒逞口舌之快!”
“如果按照騎士長閣下的邏輯,任何好言相勸都可以被歸類為逞口舌之快,那么人究竟還為什么要講話語言這種東西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
“住嘴!”
騎士長吐出一口濁氣,在風雪之中轉瞬間便凝結為冰霧。
他提著戰斧轉過身,低吼道:“我只有戰斗……只有戰斗!”
戰斧橫拍而過,張平側身閃避,這一斧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塔頂的石磚上,土石崩裂,濺起的碎石末彈在騎士長的盔甲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只有戰斗,那么你戰斗的意義又是什么為了復仇么”
戰斧橫掃而來,張平猛地抬起左手的小盾彈反,這一下的彈反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但騎士長恐怖的力道卻愣是將他的盾牌也彈開了去,虎口的劇痛轉化為酸麻感,沿著持盾的左臂迅速傳導遍張平的整個身體。
張平腳下后退了兩步,堪堪站穩,而騎士長已一聲怒吼拖著斧子再度沖了上來。
“復仇!你懂什么你以為有些東西,用簡單的復仇兩個字,就言蔽之,完全涵蓋過去了嗎!”
騎士長完全進入狂暴狀態,踏前追擊,一記“緩慢劍法”,手重戰斧自身后掄滿一大圈,連綿的風雪被辟出的勁風一分為二,森冷。
吃了先前力量差距的虧,張平實在不敢硬接他這一擊,滑步躲開。只聽得“砰”的一聲,騎士長一斧砸在了地面之上,塔頂的石磚應聲碎裂。
大塊石板碎裂坍塌了下去,露出其下的木質結構。
“族人們將未來的希望寄托于我,跟隨著我背井離鄉,這是他們的信任和覺悟!我卻只能將他們帶進這苦寒的遺忘之地,茍延殘喘!”騎士長將楔進石磚的戰斧重新拎起。
“背負著這一切的我,從來都沒有資格進行選擇!我不能辜負他們,更不能辜負我肩膀之上的責任!我只有戰斗,只有戰斗,才能表達我的決心。”
這次,張平沒有躲閃,而是將擦除工具變幻成法蘭大劍,迎著豎劈而來的戰斧擋了上去。
“為了表達決心而表達決心,閣下不覺得這是本末倒置么!”
沉悶的聲響,隨著劍斧相接傳出,強悍的力道讓兩人周身的風雪為之一滯,張平腳下用力蹬緊地面,讓自己不至于后退,雙方陷入相持角力的狀念。
“你又懂什么在這片畫中世界,沒有什么東西能夠永遠擁有溫度,縱然是人心也不例外!我的責任,就是讓族人們牢記過去的屈辱,不要變得像鴉村里那些渾渾噩噩的鴉人一樣,混吃等死!”
斧刃和法蘭大劍磨蹭,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騎士長低吼道。
“我們是如何離開那片被摧毀的森林的,又是如何漂泊流浪進入遺忘的枯朽之地的,是誰踐踏了我們的信仰,害得我們走到了這一步的,我們又該向誰復仇——人如果失去了目標和方向,活著和戰斗除此之外,都是放屁!”
騎士長陡然發力,斧刃在大劍上蹭出一溜的火花,掃中張平的胸口那包裹在布衣之下的鎖子甲頓時被劃出一道缺口,血濺三尺,落在地面,迅速凝結為霜。
“像你這樣的外來人,無非是在外面的世界混不下去,灰溜溜地夾著尾巴逃進了畫中世界!你不過是想給自己找個無人知曉的茍活處所罷了!拋棄了信仰和使命,自甘墮落又心安理得的無恥之徒!有什么資格在這兒和我大談拯救!”
張平倒飛而出,撞在女墻之上,完全不顧塔頂悲憤的氛圍,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