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勛爵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他拍了拍手,招呼著仆人端上來一瓶看起來就十分高檔的酒,熱情洋溢地介紹著:“北地貧瘠,沒什么好東西能夠招待英雄,但鄙人有一瓶從福湖領購導的美酒,據說是經過了特殊的加工工藝制成,平日里舍不得拿出來,但美酒配英雄,這一杯,還請英雄莫要推辭!”
酒水遞到了張平的面前,他定晴一瞧,這不是白蘭地嗎難道湖岸鎮的那個老鎮長,后來又在鼓搗這些東西了 張平正想得出神,老伊在桌子下偷摸地踹了踹他的腳,一陣不動聲色也擠眉弄眼兒,示意他趕緊痛飲。
演戲演全套,別那么不敬業。
張平面露苦澀,早知道還要被迫喝酒,他就直接暴起發難,將這滿屋的“奸賊叛徒”一網打盡。
然而盛情難卻,張平也確實懷念起在湖岸鎮那段姑且算是悠閑的時光,沒有太多的打打殺殺,也沒有狂獵在屁股后面像瘋狗一樣追著人滿地跑。
“我干了,你們隨意。”
張平脖子一仰,將索然無味的酒液咽下肚,亮了亮杯底兒。
“好酒量!來,大家干了!預祝張平閣下、法蘭不死隊的勇士們,能給予這些褻瀆神明的荒野蠻夷之輩、茹毛飲血之徒迎頭痛擊,揚我國威,匡扶正道!”
伊萊勛爵右手舉杯,左手則在下方朝著身后偽裝成仆人的武衛打著手勢。
“揚我國威!匡扶正道!”
與會賓客紛紛舉杯痛飲,宴會的氣氛被推向高潮。
處于這氣氛最熱鬧的正中的張平,卻有些無奈,他甚至有種“人與人的喜樂悲歡各不相同,我只覺得他們吵鬧”的錯覺。
沒辦法,不死人品嘗不出大多數酒水的味道,對于張平而言,白蘭地和白水的唯一區別,只在于顏色。
白蘭地酒水在燭光搖曳下的迷離顏色,總讓他想起某個人。等等,怎么感覺,有些不對勁兒。
張平突兀地咳嗽了兩聲,皺著眉頭按住了喉嚨。
一種古怪的干渴和灼痛感,突然沖上了他的喉嚨,在喉頭肆虐,再多的水也無法驅散,緊接著眼前便天旋地轉,似有無數難以言狀的黑影觸手從視線的角落中鉆出,扒住他的身體,要將他扯到在地。
“張平,你怎么了”
阿米西婭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離席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張平:“張平!怎么回事為什么不說話”
干渴和灼痛逐漸演化成窒息感,張平長大了嘴,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能通過那喉嚨發出,他拼命地抓撓著脖子,用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在頸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都讓開!都讓開!他中毒了!”
短暫的慌亂失措之后,阿米西婭迅速鎮定下來,當即將張平放平躺在地上,焦急地翻找著護符。
張平則已經完全沒了聲息,一聲不吭地倒在了地上,雙眼絕眥而睜,再也無法幫他看清這個世界的黑暗。
“不!張平!不!”
阿米西婭的治愈奇跡終究是來遲了一步,張平的瞳孔逐漸散開,失去了最后一絲光澤。
宴會廳內鴉雀無聲,也不知是誰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咣當一聲,也沒有人去撿。
所有人一包括伊萊勛爵在內,腦袋里都冒出了這樣的疑問:“親娘嘞!啥玩意兒嗷”
伊萊勛爵焦急地回過頭,對著身后的武衛使了個眼色,質問他怎么搞的不是說好只是暫時失聲,然后抓活的嗎!
武衛也是懵逼至極,毒藥是那個“疤臉人”提供的,一切流程都按伯爵大人的吩咐按部就班的進行,未曾有過疏漏,天曉得怎么失聲毒藥到了這小子身上,就突然致命了。
“哦不!張平!我可憐的朋友!”
老伊閃亮登場,話劇味十足的腔調簡直不要太出戲,幸虧這宴會廳里沒有聚光燈。
“哦!瞧瞧你們都做了些什么!我的朋友,多么好的一個小伙子!熱情誠懇,精忠報國,最后居然落得被那陰險卑鄙的毒藥奪取性命的下場。”
老伊站起身,指著還在裝無辜的伊萊勛爵,義憤填膺道:“是你!奸賊叛徒!是你在美酒中摻雜了過量的食品添加劑!你的狠毒已經透過你畏縮閃躲的眼神暴露無遺了。”
“聽著,伊特麥閣下,這一定是有什么誤會。”伊萊勛爵嘴上假惺惺地推脫著,腳下悄然后退。
雖然不知道變故究竟出現在哪里,但木已成舟,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不可能回頭!干就完事兒了!
仆人打扮的武衛和衛兵們紛紛拔出早先藏好的武器,蜂擁而入,將老伊和阿米西婭團團包圍。
“好啊!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伊萊勛爵也是懶得再繼續演下去了,原形畢露,氣焰囂張道:“今天你們都得死在這里!我很樂意傾聽你的遺言,伊特麥閣下,你那張令人生厭的臭嘴馬上就要被亂劍砍得稀巴爛了,哦,我是說,我日后可能會懷念它的。”
說罷,他又扭頭看向阿米西婭,出言侮辱道:“至于你,圣職小姐,你最好祈禱你能在接下來的戰斗中直接死掉,薩斯人對圣職的手段的花樣到底有多少,即使連我都數不清楚,何況你是個女人呢可不要怪我哦,這是天命,哈哈哈!”
“住口!”
老伊拔出佩刀,聲情并茂地朗誦著臺詞:“你爹你媽生你養你,你卻對兄弟下殺手,這是不孝!圖倫堡的塞爾侯爵乃至洛斯里克王國都待你不薄,你卻投降倒戈卡薩斯人賣身為奸,這是不忠!你這不忠不孝的王八羔子,人人唾棄鄙夷的糞土爛泥,也敢比饒舌!”
從遲遲不肯直接對奧爾丁頓伯爵動手這一點上就不難看出,伊菜勛爵愛惜羽毛幾乎已經到達了偏執的程度,老伊這一席話,正是罵在了伊萊勛逆鱗之上。
“你、你敢辱我!”
伊萊勛爵登時怒發沖冠,額頭青筋暴起,聲音尖銳到變形。
“還愣著干什么快把他給我拿下!我要親手把他的嘴撕爛!撕爛,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