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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理當如此嘛

  聽完歐陽棐的遭遇,歐陽辯陷入了沉思。

  歐陽家的家庭教育,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啊?

  自己一直覺得挺正常的,但現在看來,似乎也不那么正常?

  不過,這個不重要。

  反正挨揍的不是自己。

  歐陽辯試探著道:“其實……三哥。”

  歐陽棐看著歐陽辯。

  “……三哥,你想要帶兵,最好的方式其實不是去從軍,而是考個進士。”

  歐陽辯誠懇道。

  歐陽棐一愣:“為什么?”

  歐陽辯哭笑不得:“這個你都不知道?”

  歐陽棐眨巴著眼睛。

  歐陽辯嘆了口氣。

  好吧,看來是真的不知道。

  “三哥,這頓打……你白挨了!”

  “等等,什么意思?”歐陽棐突然意識到什么不對。

  歐陽辯憋住笑:“三哥,咱們大宋朝的兵制你了解嗎?”

  歐陽棐茫然搖搖頭:“我看得是《孫子兵法》、《吳子》、《司馬法》、《六韜》、《黃石公三略》、《尉繚子》、《李衛公問對》等等兵法經典,最近的都要上溯到唐代時候的兵法了,近代的我都沒有怎么接觸到。”

  歐陽辯露出促狹的笑容:“所以,我送你的《武經總要》你是沒有看過嗎?”

  歐陽棐搖搖頭:“你送我的書不少,武經總要我是真沒有看。”

  歐陽辯差點笑出豬叫聲,所以人倒霉的時候就是這樣,哪怕歐陽棐是略略看過,也大概能夠看出宋朝的兵制。

  歐陽棐見歐陽辯如此幸災樂禍,面無表情地擼起袖子。

  歐陽辯果斷地停住笑聲,正色道:“三哥,咱們大宋以文御武,別看帶兵的是將領,但實際上指揮的還是文官,所以……”

  歐陽棐一臉的生無可戀:“……所以,我根本沒有必要從軍,只要好好地考個進士,就有機會帶兵了?”

  歐陽辯搖搖頭:“還是得籌劃籌劃,三哥果真有這個想法,其實也簡單,我幫三哥你找幾個老師,好好地正規的學一學兵法。

  等考中進士后,我資助三哥你去邊關實地考察,然后時不時就獻上什么《平戎策》,什么《滅遼策》這樣大家自然知道歐陽家的歐陽三郎是個軍事天才了。

  這樣,朝廷就會酌情給你分配邊關的工作,到時候你就去邊關工作,有戰事之后,朝廷就有可能讓你參與到里面去。

  當然啦,想要率領及十萬大軍這種事情,就要看運氣啦,但這是最有可能的方式,比什么去從軍要靠譜得多。”

  聽完之后,歐陽棐將臉仰起,一點淚光在夕陽下閃閃發光。

  這不是夢想有望實現的激動,而是委屈。

  早知道這條路,他何苦讓父親毆打了那么多次呢。

  這么多頓打……白挨了!

  歐陽辯安慰道:“其實這么多頓打,也并非全是無用功,找老師的事情,還要找父親幫忙呢,你和父親說清楚了之后,父親就會對你生起愧疚之心,這樣他就會幫你找老師了。”

  歐陽棐帶著哭腔:“不挨打父親也得幫我找老師啊,這打還是白挨了!”

  “三哥,想開點吧,你不因為這事挨打,也會因為貓的事情挨打,反正都是要挨打的,其實也無所謂了吧?”

  歐陽辯誠心勸慰。

  歐陽棐直接哭了出來:“大哥娶媳婦了,爹不打他了,二哥開竅了,父親根本找不到打他的理由,你……算了,你就沒有被打過,現在爹能打的只有我一個人了啊……哇!”

  歐陽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歐陽辯為自己的哥哥感覺到悲哀,傳統的社會便是如此,所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親打兒子,天經地義,歐陽棐的委屈無處哭訴。

  “哥,你也別太傷心,你也已經快十六歲了,父親也打不了你幾年了,長大了父親總要給點面子的,你看,黎明就在前面了,十幾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么幾年了,您說是吧三哥。”

  歐陽辯勸慰道。

  歐陽棐收住了哭聲,擦了擦眼淚:“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要找誰當老師呢?”

  歐陽辯琢磨了一下道:“曾學士就是《武經總要》撰寫人,父親與他也是相識,讓父親去找一找他,應該還是可以的,要不行的話……”

  “嗯?”

  歐陽辯笑了笑:“沒事,三哥,這個事情交給我,你可以多讀讀《武經總要》,熟悉一下大宋朝的兵制,還有關于西夏遼國的邊防,也要多了解。

  軍事的東西要結合實際,結合當下的實際情況,才是最好的。至于找老師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就好了,你和父親也說說這事,然后抓緊將進士給考下來。”

  歐陽棐點點頭:“好,這次的開封府試我先考過,然后會試的時候一次過,到時候你可要幫我去邊關那邊游歷。”

  歐陽辯點頭道:“好,爭取一次過,老師和游歷的事情都可以交給我。”

  兄弟倆說得如此自然,似乎考個進士是個非常輕松的事情,若是讓人聽到,定要嗤笑一聲。

  只是對他們家庭來說,這個事情……嗯,好像真的不是特別難。

  歐陽修、歐陽辯父子倆都是進士及第,歐陽辯甚至還是狀元,一次過的狀元,這讓歐陽家的人都覺得考進士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所以說起金榜題名一事,歐陽家的人理應如此自然。

  不過這對于歐陽棐的確沒有太大的難度。

  其實歐陽家四兄弟,就歐陽棐天資最高,歐陽辯這個穿越者不算,歐陽發擅長在古籍里面尋幽探勝,他在科舉上的天資實際上不低,但也沒有多高。

  歐陽奕這兩年開了竅,算是聰慧了許多,不像前兩年的鐵憨憨,但比起歐陽棐來說的確還是差了不少的。

  若說誰最像歐陽修,其實還真的是歐陽棐了,所以歐陽棐對取進士一事如此淡定,其實也著實有資本。

  歐陽棐興匆匆而去,估計是找歐陽修解釋去了。

  歐陽辯笑了笑。

  其實蠻好的。

  歐陽發可以專心干自己喜歡的事情,不用去鉆研那些應對科舉考試的文章詞藻,專心做學問,探究古代有文字記載以來的立論,君臣世代相傳的脈絡,每個朝代的法令規范以及禮樂制度。

  其它至于天文、地理等學問,他也孜孜研究。

  因為父親與歐陽辯的原因,歐陽發與人相處可以不隨意迎合,議論事情堅持原則,即使遇到有權有勢的人也不會有一點屈居其下的意思,關鍵時一定要陳述自己的意見。

  其實這樣的人生是非常幸福的。

  歐陽奕一心沉迷在磨喝樂上,現在甚至和磨喝樂的名師在學習如何制作,在磨喝樂上面的造詣,歐陽奕恐怕也是大師級了。

  歐陽家有歐陽修和歐陽辯,也不用其他的人來撐門面,歐陽奕也盡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沒有什么不好的。

  現在歐陽棐更是找到了自己愿意為之奮斗一生的事情,歐陽辯也為自己的三哥感覺到開心,自然要好好地為他籌謀一番。

  歐陽辯到了書房,鋪開了信紙,斟酌了一番,落筆寫道。

  ““狄公啟,早來略喜!

  瞻晤,蒙狄公記掛,前夕來信已閱,狄公近來心情可好,身體可佳,一頓吃幾碗飯,可還能飲酒?

  狄公問我,能否讓狄世兄詠拜我父為師,此事雖然艱難,但辯勉力為之。

  然辯亦有一事相求,辯排行第三之兄歐陽棐于軍事頗感興趣,托辯尋找名師。

  辯忖度今世之名將,狄公自稱第二,恐無人敢稱第一。

  辯之三兄天資聰穎,恐勝辯之十倍,若有狄公執教,必然會成為世之名將,狄公之名也必可不墜矣!

  此乃辯之所求,無論狄公是否相允,俱都無關狄世兄拜入我父之門下,辯一定盡力勸父親收下狄世兄。

  教,敬審向夕。

  臺侯萬福。”

  歐陽辯寫完,仔細看了一遍,發現沒有什么錯漏之處,又仔細看了看整篇書信的布局,滿意地點點頭:“這封書信結構嚴謹,瘦歐體瀟灑自如,水平著實頗高,里面又有一代文豪歐陽辯與一代名將狄青的交情往來的內情,著實應當作為一個著名的書帖收藏起來,等千年后,也可拍賣個幾個億啥的。”

  歐陽辯對著書信孤芳自賞良久,墨跡一干,便塞進信封之中,寫上狄公青親啟幾字,便放在信件籠中,自會有陸采薇整理好拿去寄送。

  歐陽辯在書桌前站了一會,又提起筆來,這次寫得相當隨意。

  “子瞻兄:

  許久不見,甚是想念,汴京城里爆竹響徹,元夕一夜魚龍舞,原本該是欣喜之際,想起子瞻兄遠處眉山,便欣喜盡去。

  辯不知子瞻兄心情可好了些,勸慰的話辯不多說,只希望子瞻兄整理好心情,多看看書,多寫寫詩詞,若有詩詞,請子瞻兄寄給我看,辯對此頗為期待。

  近來庶務纏身,辯于詩詞便少了些興致,唯有去歲經江寧賞心亭,得一首,請子瞻兄賞析。”

  歐陽辯在后面寫了一首詞。

“水龍吟·登江寧賞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游子。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休說鱸魚堪膾,盡西風,季鷹歸未?求田問舍,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揾英雄淚!”

  歐陽辯抄詞,歷來不講究,除了一些犯忌諱的,其他的情緒什么的,年紀不符合什么的,他全然不在乎。

  若是有人問他,他一定會說:怎么的,小爺我情感豐富,或者說小爺我黃粱一夢,夢到我自己經歷了一聲,因此由此感慨,怎么的,你懷疑我,總不至于我這詞是抄的吧,來來,告訴我,我能抄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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