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辯重新踏足荊湖北路,距離他離開已經是接近一年的時間了。
王韶重重的抱住歐陽辯:“季默,你終于回來了!”
歐陽辯笑了起來:“這只是個臨時差遣而已,辦完了事,還得回去的。”
王韶嘆息道:“荊湖北路沒有了你,不知道發展要滯后多少呢。”
歐陽辯笑道:“不至于,只要你們能夠將我們的規劃一直執行下去,就不會有差錯。”
王韶苦笑點頭:“從你走后,銀監衛的發展就停滯了下來,因為沒有新辦服務區,所以我們的隊伍也無法擴大。
不過在訓練上我們并沒有停止,輪防也一直在繼續,進過訓練和剿匪,銀監衛的戰斗力在快速地提升,將他們稱之為精騎絕對沒有問題。”
歐陽辯眼睛一亮:“和遼國與西夏的騎兵相比呢?”
王韶有些羞澀一笑:“沒打過,這還不清楚呢,畢竟咱們打的是土匪,不是正規軍。”
歐陽辯笑了起來。
“好了,走吧,帶我看看荊湖北路如今的發展。”
王韶振奮道:“好,走吧。”
王韶帶來了五百銀監衛作為歐陽辯的護衛,歐陽辯不想坐馬車,于是和王韶騎著馬。
“……季默,你看這一條路。”
王韶指著腳下的水泥大道。
歐陽辯瞪大著眼睛,水泥大道延續到前方,從碼頭一直延續到城內,八車道的大道,路旁邊種植了整齊的柳樹,這種畫面讓歐陽辯恍如隔世,幾乎讓他感覺像是回到了后世一般。
“……雖然因為季默你之前被調崗的事情,央行的服務區計劃無法向其他的路擴張。
但是在荊湖北路的官道修繕卻已經立項,資金也已經到位,所以新來的央行行長也沒有叫停。
畢竟修路搭橋這種事情,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叫停。
關鍵是,新來的行長的老家還是江陵府的,所以他并不想得罪父老鄉親。”
歐陽辯笑了笑。
“……所以荊湖北路的修路計劃是在按照計劃執行的,資金充裕、設計也全部完成。
西湖城路橋公司得施工能力也足夠的出色,所以第一期工程基本都已經開工了,從江陵府到旁邊相近州的官道,已經修得差不多了。
我們現在走的這條道,是最先修繕的一條,這條道連接碼頭,直達江陵府城,是最重要的貨運通道。
所以是最先納入修建的一條,修起來之后,從江陵城運貨到碼頭,簡直就是享受的事情。
季默你也知道,這條路原本月月修繕,但一旦下雨還是要耽誤大事,現在好了,無論刮風下雨,這里都能夠暢通無阻,江陵府城對此感恩戴德。”
王韶笑著介紹說。
他們一行騎兵走在一側,路上運貨的大車輛絡繹不絕,車上都堆滿了貨物。
歐陽辯好奇道:“這么大的車,我在其他地方都沒有見過,這是什么車?”
王韶笑道:“這是江陵城一家車行新造出來的,說是為了適應這大路。
你看這車是四輪的,載貨載重的能力比起二輪車可要優秀多了。
以前是因為路況太差,所以這種車根本就沒有用途,現在路修好了,這種車就能夠大顯身手了。”
歐陽辯不由得驚嘆,果然,只要某一項基礎技術有了突破,必然會引起相關行業技術的突破。
水泥路的出現,與之配套的車輛也隨即出現。
或者說這種車其實一直存在,只不過是派不上用場罷了。
“這車的載重是傳統兩輪車的幾倍?”
歐陽辯問道。
王韶笑道:“這完全不能比,四輪馬車比兩輪車的載重量至少是五到十倍。”
歐陽辯問道:“四輪的馬車轉向問題呢?”
王韶笑道:“你想問的是如何操控轉向對吧,你還是個行家,四輪和兩輪還真的在轉向上有區別。
不過其實也不難,四輪馬車從自古就有,轉向問題也一直存在,這個問題最近被克服了。
所以最近這車在江陵城很是流行了起來,不僅是拉貨的,還有載客的,隨著水泥路的普及,這車會快速的鋪展開來。
哦,對了,這家車行還是農行合資企業,老板原本是個車行學徒,后來自己找上了農行求合作,這才有了這家車行的誕生,這才有了這些四輪馬車的流行。”
歐陽辯不由得一笑,以前隨手布下的閑棋,終于開始發揮作用了么。
王韶所說的農行合資,是他的農業銀行發行的商業貸,目的就是為了扶持工商業發展,沒想到在荊湖北路這里也有了這么一家標桿企業出現了。
“現在局勢如何?”歐陽辯終于問起這個事情了。
王韶臉色一變:“千鈞一發,一旦有點變故,就會引起動亂,成千上萬的茶農已經包圍了榷貨務,要求教出被逮捕的茶農,再拖下去恐怕會出現大事。”
歐陽辯點點頭:“直接去榷貨務吧。”
王韶道:“我再調集一些人吧,這點人過去怕是彈壓不住局勢。”
歐陽辯點頭,臉色沉著:“全副武裝,你們剿匪時候是怎么配置的,今日就怎么配置,要準備好打硬仗的準備!”
王韶在馬上一挺胸,大聲回應:“是!”
然后轉頭和身邊的參謀下令:“通知種大隊長,將衛中所有兵馬派往榷貨務,全副武裝,一級戰備!”
參謀快速地反應而去。
王韶這才轉頭和歐陽辯低聲道:“你過來不是要消弭刀兵的么,這陣仗是要大開殺戒么?”
歐陽辯搖搖頭:“民不畏死,奈何以死逼之……呵呵,這話沒錯。
但你得記住了,恩威要并濟,要講道理,首先得有拳頭,拳頭夠硬,才有人愿意聽你講道理。
現在茶農人多勢眾,已經形成群體,稍微有人一煽動,就可能釀成大變。
這時候光講道理沒用,你純粹講道理,反而會被認為柔弱可欺,講道理之前,先炫耀武力,才是王道。
子純兄,以后你有機會掌控軍隊,對內對外都是這個道理。
對外的時候,你想上談判桌,就先得把對方給打痛了,他們才會愿意停下來和你講道理。
就一句話,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你也別想得到。”
歐陽辯的暴論讓王韶有些吃驚:“季默是從哪里學到的這些東西,類似的道理我有些察覺,但總是沒有你總結得如此精辟。”
歐陽辯笑了笑:“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道理就成。”
他看向江陵城,輕輕地搖了搖頭道:“要消弭刀兵,便要有不憚流血的準備!”
歐陽辯神色冷硬,渾身透出鐵銹的味道。
王韶忍不住一個激靈。
這是鐵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