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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趙曙親政

  歐陽辯雖然鄙夷趙曙所謂施政其實不過是在做最簡單的工作,但不得不承認,趙曙看起來的確已經康復了。

  趙曙在相國寺、天清寺、醴泉觀祈雨的正式露面,讓整個京城為之沸騰,人們奔走相告,歡呼慶祝。

  而當天退朝后,韓琦等宰執聚集在一起商議,認為趙曙親政的時機已經成熟。

  于是二府宰輔同至太后簾前,將趙曙處理的事情稟奏太后,太后無不點頭稱是。

  “……后來我同其他人退出之后,韓相公獨自留下了,之后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但第二天太后就正式降詔還政了,至于韓相公是怎么勸解太后的,老夫就不太清楚了。”

  歐陽修和歐陽辯回憶道。

  歐陽辯點點頭,據說是韓琦以退為進,先自己求退,太后明白了韓琦的意思,也假意說什么老身也想退之類的話。

  其實這話原本就是一句客氣話,但韓琦立即抓住,問太后什么時候退,太后一聽惱了,立即起身就走。

  韓琦馬上讓儀鸞司撤簾,太后慌張退下,甚至可以看到身影。

  歐陽辯對韓琦不太感冒,但卻對他這次的操作頗為欽佩,這老家伙是個狠人啊。

  隨后,歐陽修受命撰寫《皇太后還政合行典禮詔》,頒發全國。

  五月十三日,朝廷舉行隆重慶典,趙曙親政。

  從這天起,太后不再參與處理軍國大事。

  而這時,距離他即位已經過去了一年零兩個月。

  開封的老百姓最是消息靈通,任店的羊羔美酒一時銷量大增;

  南城的清風樓賓客盈門,青杏和酒都供不應求了;

  鞭炮聲一宿都沒有停歇,吵得人無法人睡;

  武成王廟前海州張家胡餅鋪的伙計們早起干活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哈欠連天,而又滿臉興奮。

  太后還政三天之后,五月十六日,歐陽辯在起居注上認真地寫下。

  帝問宰相大臣:“積弊甚眾,何以裁救”

  這是英宗皇帝的第一問。

  這一問中蘊含的政治信息是豐富的。

  它讓很多人立刻想到了慶歷新政未完成的改革事業,以及嘉祐時期富弼、韓琦等人的積極努力。

  看起來,長期壓抑、謹言慎行的備胎皇子終于獲得自信,就要大干一場,清除積弊,革新政治了!

  天下宋人翹首以待。

  只是,宰執之間的裂縫卻在擴大。

  首相韓琦與樞密使富弼的關系惡化了。

  富弼和歐陽辯抱怨道:“……我也是皇帝的輔佐之臣,中書和樞密院各有分工,其他的事情我不敢打聽,但這樣的大事,韓公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嗎?”

  歐陽辯聽出富弼的言外之意,就托人將話帶給了韓琦。

  韓琦和帶話的人說道:“撤簾是太后臨時起意,怎么可能對眾人明說呢?”

  這話傳了回來,歐陽辯猶豫了一下,才告訴富弼,果然富弼的憤怒簡直是無可復加,當時整個人的都紅通通的就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蝦一般。

  歐陽辯理解富弼的憤怒,對韓琦做事的不厚道也頗為鄙視。

  富弼和韓琦,那是多年的朋友,即便不論交情,以資歷來說,兩人一個是樞密使,一個是宰相,那也是級別相當的大臣,怎么就淪落為眾人了呢?

  以前仁宗的時候,富弼那時候是首相,韓琦是樞密使,富弼那可是對韓琦相當尊重的,只要有大事,一定會和樞密院一起溝通商量,怎么現在韓琦就大事小事都獨斷專行了呢?

  富弼感覺很不舒服也正常。

  而且有另一件事情,韓琦的首相位置,是富弼丁憂時候騰出來的。

  一般來說,宰相丁憂,如果國事有需要,皇帝是可以下旨奪情起復的。

  仁宗也的確再三下旨奪情,但富弼卻沒有接受,堅決丁憂了。

  原因不是因為富弼當真那么孝順,而是韓琦早早就對外宣稱說奪情非朝廷盛典也,適用于戰時,但不適用于承平。

  這道理沒錯,但彼時已經身為次相韓琦公然說出這樣的話,這不就是在逼迫富弼回老家服喪嘛。

  韓琦的做法令富弼感覺到心寒。

  富弼心里在想什么歐陽辯很清楚,但也只能稍微的安慰安慰,無論怎么說,他與韓琦的心結算是締造下了。

  趙曙親政,韓琦在趙曙繼位上和親政中,都有非常大的功勞,所以趙曙非常信任他,韓琦得以獨攬政權。

  趙曙為了表示自己對仁宗的孝順,決定將仁宗的陵墓比照著真宗的定陵來造。

  定陵的豪華規模是宋代三帝皇之中最為豪華的一個,因為真宗朝的時候國力很盛,國庫充盈,財力有余,所以定陵修得很豪華。

  很多官員對這個決定表示疑慮。

  已經去了禮院做編修的蘇洵,對此意見頗大。

  他認為,韓琦如果要堅持厚葬仁宗,就想死春秋戰國時候的華元厚葬國君,在君子眼中看來是不臣的表現。

  歐陽辯聽到這事后偷偷笑了許久,他估計韓琦臉都氣白了,不過厚葬仁宗的事情被堅持了下來。

  為了修筑仁宗的陵墓,一共動用了46,780名軍人,調動錢、糧50萬貫、石。

  雖然趙曙下詔說:“山陵所用錢物,并從官給,毋以擾民。”

  可實際情況卻是,“詔雖下,然調役未嘗捐也”。

  三司使張方平親自充當定陵工程的財物主管,按照他的預算,整個工程需要耗費錢、糧50萬。

  歐陽辯只是淡定地看著這一切,五十萬貫而已。

  若是以前,對于大宋朝的國庫,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錢,但如今來說,五十萬貫,也不過是富裕路半個季度的稅賦而已。

  然而司馬光卻跳了出來。

  司馬光上了一個奏折,他上書請求朝廷允許臣工自愿捐款,以助山陵之費。

  如此一來,先帝得展其遺愛,近臣得效其忠心。

  這個事情歐陽辯知道后,不免啞然失笑。

  司馬光的天真可愛在這個奏折里面體現得淋漓盡致。

  一來司馬光對于朝廷的經濟不了解,二來這種提倡本身就是可笑的。

  對于這種建議,趙曙和韓琦等人自然不會接受。

  然后司馬光竟然帶著一幫言官跑去有關部門去捐款去了。

  歐陽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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