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辯的話讓王安石既有驚喜又有驚嚇,最后王安石并沒說什么,只是吩咐歐陽辯先把均輸法、免役法、農田水利法給鋪陳下去。
這當然是明面上的說法,真正的想法是讓歐陽辯把三司的權力給陰奪過來。
反正別的先不說,把權力先拿到手才是正事。
歐陽辯也知道王安石顧慮較多,也沒有多說什么,畢竟王安石在政事堂里也不是一言堂,韓琦這尊大神在哪里,王安石顧慮頗多。
這可不是原來歷史上韓琦已經下野了,剩下的人對他已經威脅不大,所以能夠甩開膀子大干,他所需要考慮的是以司馬光、呂誨、范鎮這些言官的意見為主。
歐陽辯對此表示理解。
汴京想要見歐陽辯的人很多,這些人里有他產業的負責人,有他的同年,有王安石這樣的奧援,當然還有趙頊。
大家都知道趙頊肯定會第一時間召見歐陽辯,所以第二天沒有人來找歐陽辯。
趙頊身邊的大伴如期而來,將歐陽辯請到宮里面。
汴京皇城依然那樣,沒有太大的變化,但趙頊卻有了不少的改變,離開時候那個原本面白無須的小青年,現在已經蓄起了胡須,看起來頗為成熟。
趙頊也認真看著歐陽辯,歐陽辯也蓄起了胡須,雖然只有短短一握,但修理得頗為整齊,搭配上英挺的身材和輪廓分明的五官,果然不愧為當年的人樣子。
趙頊大力地拍打歐陽辯的肩膀,喜悅的心情溢于言表:“季默比以前還要壯碩多了,真是令人羨慕啊。”
趙頊得微微抬頭,才能夠看清楚歐陽辯的全貌。
歐陽辯微微彎腰,笑著道:“陛下風采更勝往昔!”
趙頊哈哈一笑。
歐陽辯離開汴京城之前的安排,讓他這兩年的權柄穩固,而歐陽辯在慶州的種種布置,讓大宋西邊穩固了下來,再過幾年,或許大宋就可以進取了。
想到這里趙頊忍不住渾身顫抖。
那是興奮的。
“季默,此次回來有什么想法?”
趙頊問道。
歐陽辯一笑:“這話不該陛下問臣,而是臣該問陛下,此次陛下讓臣歸來,想讓臣做什么?”
趙頊胸懷大暢,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伴在旁邊心中想道:‘果然歐陽季默才是官家的心頭好啊,政事堂里,官家尊重的是韓相公、頗為信賴的是張相公、視為臂助的是韓絳大人、最為親近的是王介甫,然而和歐陽季默比起來,這些人可就差了許多了。
在相公的面前,官家嚴謹莊重,言辭上也頗為敬重,但在歐陽季默面前,官家卻是笑得最為歡暢,直抒胸臆,全不偽裝,這才是真正的信賴啊!’
趙頊和歐陽辯自然不會知道這位叫黃懷義的大伴想法,但黃懷義為自己終于有了名字而開心不已。
趙頊感慨道:“你這一去就是兩年的時間,朕一直想讓你回來,但一來沒有好的差遣,二來你在慶州那邊也沒有布置完畢,所以才拖到了今年。”
黃懷義大伴接腔道:“是啊,太史您不知道,陛下可是常常年到您,有時候吃到好吃的,都會嘆息說沒有季默一起吃,好吃的都覺得不好吃了。”
歐陽辯的寄祿官階叫秘書省監,別名也叫太史。
歐陽辯和趙頊相視一笑。
黃懷義的適時捧哏讓趙頊和歐陽辯心里都頗為溫暖,不過接下來的話就不是他能聽的,趙頊道:“大伴,季默來得早,恐怕還沒有用膳,你去安排一點早膳過來。”
黃懷義趕緊去了。
趙頊和歐陽辯兩人做了下來慢慢談。
“……此次在慶州所做之事,基本把拓邊西北戰略的根基給打牢了,慶州工業園會成為西北壯大的心臟,慶州工業園每吸納一份原材料,每輸送出一份商品,都是給永興軍路注入一份力量。
只需要幾年的時間,永興軍路就會成為大宋最富裕的路之一,以一路供養西北邊軍計劃是可以實現的。
而慶州工業園、現代牧業集團、農行等合力,會把大量的產品輸送進西夏,同時也會將西夏變成大宋的肉食、皮毛的生產基地。
西夏的貴族在與大宋的貿易中獲得的利益遠比攻打大宋來得多,戰爭已經不是他們想要的了。
梁乙埋姐弟倆即便是想靠著掀起對外戰爭來,國內的權貴也不會允許他們破壞目前的局勢,除非他們是將矛頭對準遼國。”
歐陽辯說道。
趙頊皺起了眉頭。
歐陽辯聞弦知雅意,笑道:“當然,西夏不想打了,但我們還是得將我們的養馬地給拿回來,這場戰必須打,想要奪回燕云,西夏是必須拿下的。”
趙頊問道:“這樣的話慶州工業園是不是就要毀了?”
歐陽辯有些詫異的看了趙頊一眼,他沒想到趙頊會關心一個慶州工業園。
趙頊笑道:“朕可不是不吃肉糜的皇帝,慶州工業園看似一幫商人造就,但里面可有許多權貴,若是妨礙他們的利益,朝廷也會像西夏一樣被權貴所阻礙,不讓發起戰爭。”
歐陽辯這才理解趙頊的意思,他笑道:“這個您大可放心,打下西夏對他們的利益更大,即便是大戰期間,對慶州工業園也不會有什么害處。
戰爭一旦打起來,軍隊就需要大量的軍需,慶州工業園隨時可以民轉軍工,一樣可以掙大錢。
如果打不下西夏,西夏是離不開咱們大宋的商品的,繼續做生意就是。
如果大了下來,那利益可大了,西夏之地拿下來,咱們通往西方的絲綢之路就通暢了,屆時慶州工業園的產出就會被西方全部給吞噬,咱們生產多少,他們就能夠消耗多少!”
趙頊露出吃驚的神情。
歐陽辯點頭道:“沒錯,屆時大宋就會成為世界工廠,大宋的商品將占據整個世界,整個世界都是大宋的市場!
陛下,如果大宋權貴們知道這一點,您說,到時候他們拓邊的熱情甚至比您還要熱烈得多!”
趙頊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