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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韓琦的謀劃

  韓絳第二句話說得并不客氣,但韓琦看都不看韓絳一眼,只是看著趙頊。

  趙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只是說道:“朕會在幾日內于宮內祈雨。”

  韓琦卻不依不饒道:“還請陛下下罪己詔,以求天恕。”

  呂惠卿見到韓琦對皇帝如此咄咄逼人,站了出來道:“韓相公這是要做什么,是在威迫陛下么!”

  韓琦聞聽此話,將閃閃發光的眼睛看向呂惠卿:“上天為什么會降下災禍,還不是因為你們這幫人在瞎搞亂搞,王安石既已離去,但災禍不止,說明朝中還有人為禍,你和韓絳一上臺天下就發生大旱災,難道不是上天的啟示么?”

  呂惠卿心中大吃一驚。

  原來在這等著呢。

  韓琦果然意有所指,這是盯著自己和韓絳呢。

  韓琦逼著趙頊下罪己詔,然后可以順勢讓百官抨擊這幾年的變法,順勢除去韓絳與自己,沒有了自己和韓絳主持大局,變法大局,或者說路線,就會因此而斷。

  可是,韓琦為什么這么急不可耐呢?

  趙頊自然不可能被韓琦這么一脅迫立即就范,但是原本拿來解決問題的會面只能不歡而散了。

  回去后,呂惠卿越想越是恐懼,他趕緊找來曾布、鄭雍、梁燾、林希等幾人,把韓琦的反應告訴了大家。

  曾布皺著眉頭:“王相公已經去職,韓琦為什么還這么不依不饒呢?”

  鄭雍想了想道:“韓琦或許是在擔憂什么事情發生?”

  梁燾眼睛一亮:“有道理,或許是有什么變化,逼得他兵行險著!”

  林希皺起了眉頭:“問題是,到底是什么讓他如此著急呢,王相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吉甫兄和子華兄雖然也身為大參,但在政事堂里面排名靠后,也無法威脅韓琦的位置……”

  曾布抬起手道:“等等,莫非是他擔心季默!”

  呂惠卿眼睛一亮:“非常有可能啊!”

  林希撫掌笑道:“沒錯,應該是了!”

  梁燾哈哈一笑:“正是正是,季默這次回來,按照正常升遷,直接拜個御史中丞,有季默在御史臺,那戰斗力恐怕是令人畏懼的,屆時變法再無人能夠阻止了,韓琦也要畏懼三分。

  所以這次他要借著大旱做文章,逼著陛下下罪己詔,他借機讓人批評這幾年的路線,以此否決變法路線,若是能夠將吉甫兄和子華兄給驅出政事堂,那咱們就要實力大損,到時候即便季默回來,即便有皇帝的支持,也很難再次將路線重新扳回變法的路上了,韓琦這廝真是毒辣啊!”

  呂惠卿若有所思:“文忠公的禫祭在九月份舉行,除服之祭舉辦完后,守制就結束了,十月份季默就該回來了,現在只剩下短短六七月的時間,季默是王相外的另一桿變法大旗,有季默回來,咱們立時聲勢大振,也怪不得韓琦要著急了!”

  曾布點頭道:“所以,韓琦要逼著陛下下罪己詔,這個圖謀切切不能任其成功,若是陰謀達成,吉甫兄和子華兄的境地就要糟糕了!”

  “沒錯,陛下不能下罪己詔,陛下若下罪己詔,頓時天下洶洶,肆無忌憚地批評聲就會鋪天蓋地而來,到時候事情就不是我們能夠掌控得了的,在季默回來的這段時間里面,我們必須守住!”

  林希斬釘截鐵道。

  林希的話讓大家都點頭。

  “嗯,陛下在宮內祈雨,讓我一起跟著,到時候我和陛下私下說這個事情,只是不知道韓琦會出什么幺蛾子,恐怕御史臺那邊會督促陛下下罪己詔,子中,呂中司那邊我們估計很難說服,但子瞻兄還是可以溝通一下的,子中你去說一說?”

  呂惠卿道。

  林希點點頭:“好,子瞻兄我去說。”

  蘇軾已經回來擔任監察御史了,若是林希等人不去和蘇軾溝通,以他的性子,估計是要炮轟的。

  不過,即便林希去了,蘇軾也未必就給面子。

  ——蘇大仙歷來只做符合自己心中之道的事情。

  眾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就準備散去,梁燾突然道:“等等,那這大旱、饑荒等事情該如何應對?”

  眾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這一次的旱情看起來不僅持續的時間長,而且遍及的范圍太廣,長江以北地區幾乎是全部都囊括在內,即便是要賑災,可是這個災又能怎么賑?

  幾千萬人級別的災難,讓他們有如何能夠有能力去賑災?

  曾布嘆息道:“也是趕巧了,若不是保甲法讓農戶耗盡了上年的積蓄,這個災年勉強也就過了,現在大多數農戶家里就剩一點種子,全家上下都嗷嗷待哺,朝廷即便是要賑災,也是無能為力啊!”

  呂惠卿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道:“荊湖南路和荊湖北路情況如何?”

  鄭雍道:“荊湖南路雨水正常,那里河流密布,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北路估計夠嗆。”

  呂惠卿舒了口氣:“那還好,荊湖南路經過這些年的開發,已經成為了產糧大路,近幾年說的荊湖熟天下足,便是說的北路和南路,現在雖然只有南路正常,也可以稍解下一季的饑荒了。”

  曾布搖頭道:“差得太多了,長江以北諸路都已經陷入旱災之中,根據經驗,這旱災可能會影響道夏種,到時候饑荒的時間可就延續到明年去了,得等到明年夏收,才算是有所收成,差不多一年多的時間啊!”

  眾人臉色大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餓死幾百萬人都是幸運的!

  呂惠卿嘆息道:“能救多少是多少吧!”

  眾人散去。

  呂惠卿則是進宮與趙頊一起祈雨去了。

  皇帝之所以要密禱,是因為不想過分張揚,以免給人留下“崇飾虛名”的印象。

  其實更深層的原因還可能是怕公開祈禱不應有損自己的權威,為了顯示禱雨的效果,也為了顯示自己的權威,每次公開祈禱之前,皇帝往往要事先讓太史對雨水情況進行預報,以便在適當的時機舉行禱雨。

  不過沒有什么用,趙頊祈雨之后幾天,還是沒有什么動靜,而且天氣又來了一撥寒冷,讓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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