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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這就是中國的脊梁。

  果然如同歐陽辯所料,失去了來源的盜匪,根本沒有太多的能量,在種誼帶領的大軍之下,所到之處,盜匪望風潰散,也有頑抗的,但根本抵擋不住銀監衛的沖擊,幾乎都是一個沖鋒就散了。

  到了熙寧七年的九月底,北方的匪患已經風消云散,長江以北地區已經徹底成為一個大工地了,到處都是人山人海,剛好是干旱的時候,可以隨意的挖掘河渠,水庫的修建也相當的方便,堤壩的修筑也全然沒有太大的難度。

  暢通的水泥路運送各類物資的便捷性,加上四輪馬車的普及,運力不是前些年可以比擬的,各類物資在路上的運送,損耗也大大減少了。

  西寧七年九月底,當銀監衛將北方匪患徹底撲滅的時候,汴京城熙寧七年的第一場雨來了!

  九月底就是秋天了,這個時候的雨就是秋雨了。

  雨量不大,但飄飄灑灑的,汴京城內歡呼雀躍。

  皇城內的小黃門連滾帶爬沖進朝會,差點被侍衛當場格殺,幸好有人相熟喝止:“別慌,發生了什么事?”

  “下雨了!”

  這一聲如同石破天驚一般。

  百官紛紛轉頭看向外面,趙頊從龍椅上霍然站起,跨越臺階往下飛奔,把黃懷義嚇得夠嗆:“陛下,擔心腳下啊!”

  趙頊沖到殿外,飄飄灑灑的雨滴灑落,趙頊伸手接住,黃泥點點,把他的龍袍以及臉面都染成了黃泥湯一般。

  百官也都紛紛沖了出來,伸手接住黃泥雨水。

  趙頊臉上黃泥點被眼淚沖出了溝壑,差點泣不成聲。

  從熙寧七年開頭到現在,九個月的時間,他心急如焚,又被群臣逼著寫了那么多的罪己詔,他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韓琦和呂公著看著激動得淚流滿面的趙頊,兩人臉色晦澀,不知道在想什么。

  歐陽辯沒有沖進雨中,就背著手站在屋檐下,臉上微微帶笑,平靜得就像是看一場尋常的秋雨一般。

  雖說雨量并不大,但似乎成了一個信號——這場大旱終于過去了!

  實際上這場雨面積并不大,雨量也并不多,趙頊馬上令人挖掘開地皮,滲透也不過一尺多厚罷了,象征意義多于實際意義。

  歐陽辯從熙寧七月復出,到現在九月底,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危如累卵的局面終于過去了!

  歐陽辯在群臣束手無措的時候,如同赴死一般接過這一口大黑鍋,三個月之后,不僅化險為夷,而且可以預料到的是,等旱災徹底過去,長江以北地區會煥發出蓬勃的生機,活力無限!

  歐陽辯的個人威望到達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

  和以前所做的事情不同,和扁鵲三兄弟醫術誰高誰低的說法類似。

  以前籌辦央行、辦農行、興經濟等事情那叫於病視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於家。

  而變法等等事宜是國家之病已經其在毫毛,故名不出於閭。

  然而這一次旱災卻是危如累卵,稍一不慎連整個國家都要傾頹,這番賑災就像是鑱血脈,投毒藥,副肌膚,故而閑而名出聞於諸侯就很理所當然了。

  換句話來說,以前所做的事情是從根本上著手,防范于未然,但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即便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但人們并不能理解歐陽辯究竟有多么的厲害,只有一些高層的精英才明白歐陽辯所作之事究竟有多么的了不起,但在中低層,歐陽辯之名僅僅是因為他是歐陽修的兒子,他是嘉佑二年的狀元,還有他很帥這等膚淺的認知。

  到了變法之時,冗兵、冗官、冗費等等國家之弊病,大家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歐陽辯從土地開始、到后面的免役法、均輸法等等措施,在官場上引起了很大的關注,但因為得罪的人也多,所以褒貶不一。

  但此次抗旱救災,雖然是韓琦這一方單方面想要把鍋甩過來,但是正是因為到了這種地步,整個大宋的人,上到皇帝士大夫,下到販夫走卒農夫,全部都在為這一場波及半個國家的大災難而憂心的時候,歐陽辯站了出來,以女媧補天的勇氣和精神,扛起了這一切。

  不說別的,就單說這么一種勇氣,就足以讓人欽佩。

  這個時候還沒有魯迅,還沒有他那一句著名的我們自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雖是等于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中國的脊梁。的話,但是,這種精神是被所有人所理解的。

  關鍵是,他還真的干成了!

  一場波及整個北方的天災,涉及十幾個路、涉及人口多達幾千萬,餓殍遍野,整個大地上彌漫的都是絕望的情緒,人人奢求活命,有的人不得不帶著全家人出外謀食,而老人小孩倒斃在路旁,有些人只能賣兒鬻女,出賣田地,整個北方已經淪為人間地獄!

  按照以往的經驗判斷,到得最后以人相食之人間地獄的局面是肯定會發生的,到時候能夠活下來的人有之前的一半就算是了不起了。

  這時候歐陽辯站了出來,力挽狂瀾,生生扭轉局面,將莫大的危機化解,這等豐功偉績連最底層的農戶都該知道朝中有一位青天大老爺歐陽青天活人無數,會有不少百姓家中都設了長生牌位,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的。

  韓琦微微側頭看向歐陽辯。

  這位只有二十七歲的年輕人,就站在屋檐下,衣衫飄揚擺動,臉上帶著微笑,遺世而獨立一般。

  似乎這一場貴如油的秋雨在這個年輕人眼里看來,似乎無足輕重一般。

  韓琦不知道的是,事實的確如此。

  這一場秋雨只是錦上添花罷了,有了這場雨,收成的確會好上幾成,但絕非雪中送炭,因為在他的籌劃之下,這個冬天已經不會難過了。

  韓琦低低嘆息一聲。

  他壓了這個年輕人十幾年,但到了今日,終于是壓無可壓了。

  歐陽辯已經徹底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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