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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歐陽學士……歸天了

  宋軍不算打敗仗,但減員嚴重,也沒有達到戰略目標,又貶謫了高遵裕、劉昌祚、王中正等人。

  雖然也有李憲則因戰功升為涇原路經略安撫制置使,配給衛士三百人,加封景福殿使、武信軍留后的榮譽。

  但這五路伐夏的戰役終究是失敗了!

  無論局部的勝利多么的輝煌都是如此,局部的勝利再輝煌也而不過是遮羞布罷了。

  但軍隊終究是國之利器,即便是打了敗仗,但該撫慰還是得撫慰,否則這些兵大爺鬧起來難看,也有可能讓大宋朝廷吃不了兜著走,尤其是趙頊自己。

  這一次征西可沒有誰幫趙頊扛著。

  王安石早就退了,韓琦也被迫致仕,歐陽辯被排除在決策圈之外。

  而現在政事堂里,張方平、蘇頌、韓絳、曾布等人都是趙頊的放在前面的木偶而已。

  所以,歐陽辯被指使著代表趙頊去撫慰打了敗仗歸來的環慶軍。

  環慶軍損失超過五分之一,士氣極其低落,在高遵裕幾次昏庸至極的指揮下,不僅坑了隊友,更是讓西夏人給算計了,更是讓環慶軍感覺失落極了。

  高遵裕被貶謫,倒是讓環慶軍松了一口氣,有高遵裕頂罪,他們倒也不用受罰了,但打了敗仗,終究還是難為情。

  歐陽辯撫慰環慶軍,帶了皇帝一開始答應的犒賞和各種酒食,倒是讓全軍都興奮了起來,也算是好好地熱鬧了一番。

  但是第二天環慶軍又陷入了恐慌。

  因為第二天傳來消息,歐陽辯勞軍回去路上被一伙盜賊給劫了!

  如果僅僅是綁票也就罷了,關鍵是,衛隊緊隨其后追趕盜賊,盜賊見甩脫不了,逃往橫山的時候,將歐陽辯一刀殺了扔進了歸德川中不見了蹤影\u0001。

  這本來和環慶軍沒有太大的關系,但歐陽辯是來撫慰環慶軍的,然后回去的路上還遭了難,就怕皇帝將這個罪名按在他們頭上啊!

  環慶軍的將領趕緊上奏疏,通過急腳遞將信息送回汴京,奏疏里面自然將環慶軍的責任摘得一干二凈。

  今年的天氣格外的寒冷,汴京城里也都白雪紛飛,明年估計會是個好年景,但趙頊的心情好不起來。

  其實她的心情何止是好不起來,簡直是糟糕透了,就像是宮墻里面那條泥濘的小道一般,白雪與污泥水混雜在一起,看起來糟糕透了。

  這一次征西失敗,可不僅僅是軍事上的失敗,還有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家底以及他自己的威望。

  別看歐陽辯折騰了好些年,但這大宋朝到處都是漏洞,到處都要用錢去修補,錢多也經不起造。

  王安石變法有糟踐了不少的家底,而去年的大旱更是將大宋的北境都給折騰了一遍,這一次能夠供應六十萬人投入到戰爭里面,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

  但最后的一點家底也都折騰進去了,國庫里面也是空空如也了。

  當然,明年年景好,也就一年就緩過來了,但關鍵還不僅僅是經濟的問題,還有政治上的問題。

  現在他雖然乾坤獨斷,但正因為如此,他也得承擔起這一次的責任。

  大臣們已經紛紛上書彈劾他了,認為這一次‘輕啟邊釁’不是明君所為,要他承認這一次的錯誤。

  嗯,主力還是司馬光那一班人。

  司馬光等人已經升任更高職位,并不再是言官了,但他們言官之心不死,該罵就罵,從不姑息。

  這段時間他讓司馬光等人罵得不行,關鍵他還不能真的處置這一班人,所以心情極其抑郁。

  但這也不是他心情最糟糕的原因。

  大宋朝的皇帝哪里有不被罵的,他也都習慣了,罵就罵吧,但他心里清楚,這一次的失敗,折損了他的威望才是最重要的。

  他通過清掃韓家、崔家、以及歐陽辯一系積累下來的威望,在這一戰中折損了不少,以后他想再次掀起戰爭,可沒有那么容易了。

  趙頊處理完文件,打開了窗戶,墻角處一支臘梅凌寒而開,在雪白的環境中竟然是那么的觸目驚心的美。

  趙頊突然想起了歐陽辯,想起了歐陽辯所寫的那首詠梅。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趙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情不自禁地輕聲道:“這小子,不知道現在西邊過得怎么樣,就他的憊懶性子,估計是窩在家里吧……嗯,不對,估計在撫慰軍隊的路上呢,說不得還在罵我呢,哈哈。”

  但他轉念一想,又有些愧疚起來,說來他對待歐陽辯可算是不仗義了,歐陽辯嘔心瀝血地幫助他,但他卻擔憂歐陽辯的力量也會膨脹起來威脅到自己,于是將歐陽辯打發到永興軍路去,著實有點不仗義了。

  不過趙頊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一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二來這也是為了歐陽辯好嘛,若是自己不對他加強監督,以后走了邪路怎么辦,還有,猛將出于卒伍,宰相出自州郡,去州郡多鍛煉,也不是什么壞事嘛。

  想到這里,那么一些愧疚又消失不見了,反而有些得意起來——別怪朕,朕可是看重你,才對你這么考慮的,一般人我才不會這么安排呢。

  外面有急躁的腳步聲傳來,趙頊皺起了眉頭,他辦公的時候一般不允許有太多的雜音,內侍們都是知道的,他們走動時候都會主動放慢腳步,但這腳步聲如此焦急,想來是出大事了。

  果然,黃懷義跌跌撞撞沖了進來,一進來就嚎哭道:“官家,歐陽大學士……歸天了!”

  趙頊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誰死了?“

  黃懷義大哭道:“官家,是歐陽辯歐陽季默大學士,他去撫慰軍隊回歸路上,被窮兇極惡的盜匪給殺了!”

  “當!”

  趙頊手中經常把玩的銅磬掉地,發出一聲大響,他的臉色有些怪異:“歐陽辯……死了?”

  黃懷義哭道:“是啊,陛下,歐陽學士……歸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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