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
房間里罵罵咧咧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傳出兩道明顯不同的呼嚕聲。
一道響亮刺耳,此起彼伏,如同夏日悶雷,另一道聲音也不小,但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和前一道一比較,就顯得平和多了。
“團長這聲音,他娘的比發動機還響···”
門外,和尚聽的牙齒發酸。
身為團長警衛員,他平時和團長睡在同一棟房子相鄰房間,只隔著一道墻。
剛開始當警衛員那會,這呼嚕聲簡直是他噩夢,晚上能把他活生生吵醒,他花了半年時間才適應那呼嚕聲,但團長每次喝完酒,或者特別累的時候,他還是扛不住。
喝完酒的團長,那呼嚕聲比平時還響亮好幾倍,聽得人渾身難受。
估摸著,政委不讓他喝酒,是怕團長的呼嚕聲。
和尚心里吐槽著。
“進去看看吧,估摸著,都已經趴下了。”
和孔捷的警衛員一起走進門,兩人看見兩個團長果然已經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周圍滿是空酒瓶,屋子里酒氣濃郁,但還算干凈。
雖然好幾十瓶酒,數量不少,但從上午喝到晚上,時間跨度久,兩人也沒有往死里灌,再加上兩人酒量確實厲害,倒也沒有直接倒下。
“咱們把他們帶去休息吧。”
突然神秘的嘿嘿一笑,和尚和孔捷警衛員將各自的團長帶到房間內休息。
午夜時候,忙活完的趙剛特意過來看了一眼,還沒走進屋子,隔著老遠,他就聽見了那如雷般的呼嚕聲,頓時臉色一黑。
原本臉上的絲絲擔心瞬間消失不見。
聽這洪亮的呼嚕聲,怕是不僅僅是身體好,恐怕心情也是非常不錯。
“他娘的,接下來兩個月,你要是能沾一滴酒,勞資就不姓趙。”
罵罵咧咧了一句,政委滿臉嫌棄的離開了。
第二天,兩個團長都醒了過來,而且都是精神抖擻。
昨天酒席上,兩人已經商量好,獨立團支援孔捷新一團六十噸糧食,運輸事情新二團自己解決,孔捷對此也沒意見,人數上,新二團畢竟人數現在不多,六十噸,也足夠了。
比他心里預期高了不少。
沒有啰嗦,孔捷和新二團一同過來的戰士們蹭過一頓早飯之后,一眾人包括新二團的普通騾子都是笑嘻嘻的帶著運輸隊和一部分糧食回新二團。
這一頓過來那個賺啊。
不僅僅得到了六十噸細糧,而且還吃了兩頓好飯,白面饃饃夾肉吃了個肚子滾圓,就連騾子,就吃上了獨立團的好飼料。
孔捷都在心里謀劃著,是不是減少運輸隊的運力,少幾匹騾子,多帶點人,借此多來幾次,讓戰士們多蹭幾頓狗大戶李云龍的好飯,節省團里的伙食。
只是,孔團長在離開之前,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魏和尚。
目送孔捷離開之后,一行人回到團部,就在趙剛準備和李云龍商量一下團里的日常工作時候,突然發現,李大團長正目光幽幽的看向和尚。
有好戲看了····眨了眨眼睛,趙剛頓時止住說話念頭。
“團長,有事么?”
和尚摸了摸腦袋,一臉無辜模樣。
李云龍沒有說話,繼續盯著,依舊目光幽幽,看著和尚后背發毛。
“那個,團長您有事就說,那個,俺腦瓜子笨····”
一會兒之后,和尚臉上的無辜表情維持不住,出現了明顯的尷尬。
“你小子昨天干的事情,別以為勞資不知道。”
李大團長臉上的表情明顯很詭異,似乎在生氣,又似乎忍不住想笑:“和尚,你他娘的膽子是真的大啊,居然敢在勞資頭上薅羊毛。”
“啊,沒有的事···”
和尚縮了縮脖子,但語氣很明顯有心虛了。
這和尚干了什么?·····趙剛頓時眉頭一挑,愈發感興趣了。
“哼。”
李云龍終于控制住表情,語氣嚴肅:
“膽子大了啊。”
“反了天了啊。”
“居然敢趁勞資和孔捷喝酒的時候,偷偷藏勞資酒,膽子真不小啊。”
“以為勞資喝醉了就不知道?我告訴你,勞資昨天清醒著呢,你小子哪些小動作勞資都看著的,外人在我給你留點面子,現在趕緊把東西都叫出來。”
“他娘的,以為放一個以前的空酒瓶就能糊弄過去了?”
“勞資有設么蠢么?”
“哈哈哈·····”
趙剛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前俯后仰。
團長是個酒鬼,只要沒有作戰,天天都想喝酒,警衛員也差不多,一閑下來,嘴巴就控制不住,雖然部隊嚴令禁止隨便喝酒,但這天高皇帝遠的,他為了管住這兩個家伙,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沒想到,今天這里兩個家伙居然鬧這一出。
這團長平時平時就不干好事,警衛員也學會團長這一套了。
有意思。
實在是有意思。
“咳咳···”
和尚摸了摸他的光頭,低頭訕訕的從他屋子里摸出兩瓶汾酒。
“就這么點?”
李云龍斜眼瞟了一眼魏和尚。
孔捷昨天帶了足足三十大瓶酒,每一瓶都是一斤足量,那就是三十斤酒。
其中五瓶鬼子清酒,這玩意,酒如其名,簡直就是清水,漱口都嫌棄,不提也罷。
另外還有二十瓶地瓜燒,地瓜燒雖然不是烈酒,但老百姓自己釀造的度數也不低,而且二十瓶可不是小數目,更別提里面還有五瓶山西汾酒。
李大團長心里還是有逼數的,昨天雖然喝的很帶勁,但一夜醒來,他頭不痛,肚子不難受,孔捷也是同樣的模樣,如果真的二十多瓶地瓜燒下肚,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
而且,他自己昨天還掏出了三瓶酒來著。
這花和尚肯定藏了不少。
猶豫了那么一秒,和尚再次從房子里掏出兩瓶地瓜燒。
“就這么多了···”
低著頭,和尚語氣弱弱的。
沒有理會和尚的語氣,李云龍依舊不信這個花和尚,自顧自的走向和尚房間,上下翻了翻,不過出乎他預料的,居然沒有翻出新的酒瓶。
“真的就只藏了這么多?”
李云龍瞇了瞇眼睛。
“就這么多了。”
和尚語氣明顯高了一點。
然后,趙剛就看見李云龍很熟練的從自己箱子的雜物堆中翻出了幾瓶地瓜燒,和尚則是直接傻眼了,目瞪口呆許久都沒有回復過來。
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怎么這么快就被發現了?
李云龍最后一數,和尚足足藏了九瓶酒,直接給孔捷帶來的藏了三分之一了。
“哈哈哈·····”
這場面,讓趙剛再也忍不住,再度大笑起來,笑出了豬叫聲。
“你個狗日的花和尚····”
一巴掌拍在和尚腦門上,李云龍也是笑出聲。
和尚則是恢復過來,發揮從自自家團長哪里學習過來的厚臉皮,也是混著尬笑了起來。
突然,嗡嗡嗡的震動聲打斷了眾人的笑聲,李云龍腰里的鐵皮通訊器響了起來。
和尚眼珠子瞬間亮起·····自己藏酒這事,過去了,陳老板來的太是時候了。
李云龍和趙剛對視一眼,目光蘊含喜意·······新生意來了。
“團長。”
“這可是白面啊,上好的白面啊。”
會新二團的路上,新二團的運輸連連長看著馬車上的一袋袋白面,喃喃自語個不停,嘴巴咧的老開,嘴角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當然,其他戰士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一個個都是一副傻笑模樣。
這可是上好的白面啊。
而且,根據獨立團說的,這次給新二團的六十噸糧食中,白面有三十噸。
平日里,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頓的上好白面,這次三十噸,終于可以敞開了吃,更別說還有玉米面,甚至是大米。
一想到接下來的生活,眾人眼睛里滿是幸福的小星星。
“哈哈哈·····”
孔捷自然同樣很高興。
有糧食,而且是上好的細糧,新二團就能迅速進入快車道,而且·····
李云龍很顯然有很廣的弄糧食路子,丁偉的七十噸和他的六十噸出手,眼睛都不眨一下,絲毫沒有心疼的模樣,那么,今后要是糧食不夠了·····
“團長,你說,這李團長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搞到這么多上好的糧食···”
運輸連連長嘖嘖稱奇。
早聽說李云龍李團長本事大。
一開始新一團,只是一個很弱的基干團,結果人家在短短一年的時間里,硬生生將新一團打造成了一個頂尖主力團,而且全部武器和糧食都是自己解決的。
這本事,可是獨此一家。
但也沒想到,李大團長竟然比傳說中的還要厲害,一出手就是一百多噸糧食,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以前還支援他們那么多武器。
實在是厲害。
而他們新二團,還在為吃飽飯憂愁。
雙方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怎么搞來的?”
孔捷語氣酸溜溜的。
李云龍帶兵打仗的本事,確實比他大,這一點孔捷心里承認,但差距,也不過一年前的獨立團和新一團的差距,絕對的不像現在的獨立團和新二團之間的差距。
他現在的新二團,打不過鬼子一個二線大隊,而李云龍可以錘爆甲種師團的滿編大隊。
這一切都是那位陳老板的原因。
要是陳老板也幫助他,和他做幾次生意,他也不會比李云龍差多少····
斜眼看了一眼運輸連連長,孔捷繼續酸溜溜的語氣:
“李大團長本事大,而且運氣好唄。”
陳老板的事情,按照上級的意思,要保密,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運氣好?”
運輸連連長疑惑的看向自己團長,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沒等運輸連連長繼續詢問,后面的一個戰士跑了上來:
“團長,獨立團通訊員來了。”
話音剛落,后方傳來呼喊聲:
“孔團長,我們團長要您去一趟團部,說是叫您去參加一次作戰會議。”
來人,是一個獨立團的警衛排戰士,騎著馬追上了孔捷的運輸隊。
“作戰會議?”
孔捷先是疑惑,隨后眼珠子猛然亮起。
李云龍雖然是副旅長待遇,但本身還是個團長,請他一個團長開作戰會議,還沒那個資格,那么,這小子現在找他,必然是····
那位陳老板又來新生意了。
而且是大生意,不然不會叫他來·····
“好,我馬上就去。”
回答完獨立團騎兵通訊兵,孔捷又對著運輸連連長說道:“你帶人把糧食運回團里,然后讓各營做好戰斗準備,警衛員,和我去一趟獨立團。”
說完,孔捷馬鞭一揮,就調轉馬頭向獨立團跑去。
“團····”
看著遠去的孔捷,運輸連連長語氣帶著怨氣。
他也想去獨立團啊。
這都中午了,說不定能去蹭一頓肉呢。雖然這次獨立團也送了他們一桶肉罐頭,但一桶肉罐頭,哪里夠他們全團的人吃啊。
不過,孔捷跑的太快,他還沒說出口,就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這是有什么好事情么?”
看著快馬加鞭的自家團長,運輸連連長語氣疑惑。
而孔捷此時也是同樣的疑惑。
“孔團長,您先回團長,我還要去一趟新一團,去叫丁團長過來。”
留下這么一句話之后,獨立團警衛排戰士迅速跑向新一團方向。
看著遠處的警衛排戰士,孔捷瞇了瞇眼睛,陷入沉思。
是什么生意?
居然既叫他,又叫丁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