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
發生在南海的戰斗在民國上下,在鬼子高層都引起巨大波浪。
哪怕這只是一次很小規模戰斗。
參戰的也只有一艘魚雷艇,一艘老式驅逐艦,一艘運兵艦。
前者意味著終于開始涉足深藍,再加上順勢放出來的高雄號被擊沉的消息,全國大受鼓舞,一時間老百姓們齊齊將視線看向海洋。
后者意味著大日本帝國最強大的海軍,也遭遇了挑戰。
盡管只是一個小挑戰。
但可以預見,這次的對手非常棘手,甚至不弱于美利堅帶來的壓力。
只是。
在世界主流視野中,這里僅僅是一次小波瀾,少有人關注。
十二月初。
東線。
西線的海洋風暴,東線的北極冰雪。
此時的東線,大地被鋪上了厚厚一層積雪,樹枝也掛滿了冰晶,深達半米的積雪似乎遮蓋了一切痕跡,放眼望去世界只剩下一片雪白。
呼··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冷冽的寒風呼嘯。
突然,轟鳴聲劃破寂靜,五架飛機低空掠過,螺旋槳的嘶吼甚至壓制了寒風的呼嘯,機翼下,清晰可見的十字透漏著猙獰。
飛機很快消失。
彷佛是導火索。
很快,寂靜被打破,爆炸聲,槍聲,此起彼伏,而且越來越濃郁。
“該死的,動作快點。”
飛機剛走沒多久,地面上,一隊裹著白色風衣的人直接從雪地里鉆了出來,其中一個掛著沖鋒槍的似乎是指揮官的人大聲喊道:
“快點啟動坦克,團長命令我們立刻支援前線,那邊德國人發起進攻了。”
隨著他的命令,一行人迅速跑到不遠處的樹下,幾人揮舞著鏟子,掀開雪層以及白色的薄膜,露出一輛猙獰的t34坦克。
同一時間,周圍同時竄出一大堆同樣著裝的人。
這些人揮舞著兵工鏟,紛紛行動,不一會,雪地中便憑空冒出來十來輛坦克,如果此時登高眺望,便可以看到,在這周圍,一輛輛坦克彷佛兔子般從雪堆中冒出來。
總數量過百。
“汽油,直接倒上去。”
“點火。”
一輛坦克附近,車長摸了摸綁著繃帶的腦袋,指揮著車組成員干活。
車長此時語氣很暴躁。
此時正值清晨,而且今天又是一個罕見的低溫天氣,溫度已經是零下四十度,人哈出一口氣剛出口就全部變成冰碴子。
這個天氣,想啟動坦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雖然做了保溫措施,而且按照條例,每隔三小時坦克就要啟動一次,但今天天氣實在是太冷,此時郵箱里的柴油會被凍住,滑油也會被凍住。
在開始啟動之前,需要用火將油箱和滑油烤熱,融化里面的滑油和柴油。
以坦克的體型,以及現在的溫度環境,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加上后續啟動坦克發動機的時間,哪怕他們是久經戰場的精銳車組,也需要大約十五到二十分鐘的準備時間。
唯一讓車長欣慰的是,所有車組都需要這樣,而且團長的命令也考慮到了啟動困難,部隊集合時間是半個小時之后。
時間充足。
就在頭上綁著繃帶的車長嫌棄手下動作笨拙,速度慢,親自拿著火把烘烤變速箱和油箱的時候,他身旁的一個坦克卻響起了發動機的聲音,緊接著,那輛坦克就哐當哐當的向集合點開去。
這一幕,當時就讓這個坦克班的人目瞪口呆。
他們兩個班隸屬同一個坦克排,互相合作,也互相競爭。
兩個車組幾乎是一同行動的,一起啟動坦克,一起夜間啟停發動機,怎么他們坦克還是個冰棍,別人的都轟隆隆開動了?
而且連燒都沒燒一下,就直接那么簡單的啟動了?
“你們為什么能開動?”
頭上帶著繃帶的班長直接問。
他不能理解。
“燃油。”
站在炮塔上的坦克車長嘿嘿一套,留下一個詞之后就帶著坦克向集合地點駛去。
“燃油!”
頭上繃帶的班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懸掛這冰凌的油箱位置,心里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一件事。
他們共屬于一個坦克排,而且同為一個作戰小組,互相配合作戰,兩者幾乎沒有任何不同,無論是坦克型號,補給物資,車組訓練,坦克維護都一模一樣,作戰也從不脫離組隊。
唯一不同的,就是前天。
他們行軍到這里隱蔽駐扎,他隊友坦克燃油消耗光,滑油也需要補充,恰好發現了一輛落單損壞的德國運輸車,繳獲了一些備用燃油和滑油,看見是柴油,順手加上了。
當時繳獲好幾桶,他隊友還留了四桶綁在坦克后面備用。
班長還記得,那幾個精美結實的油桶上,標著一行大大的數字,—50。滑油倒是沒有其他標志,但包裝同樣精美結實。
等會有機會弄點德國佬的燃油··
班長心里暗暗記下了。
今天格外順利,僅僅火燒油箱了十二分鐘之后,坦克發動機就啟動成功,頭戴繃帶的班長也開著他的t34沖向集合點。
隨著那位坦克班長的集結,超過五位數的坦克在這片冰天雪地展開了廝殺。
作為人類歷史上堪稱最大規模的戰斗,東線的慘烈很難用一兩個詞語,一兩句話來形容,甚至想描述一鱗半爪也不是易事。
尤其是此時。
這個不同以往的時刻。
中午時分。
戰場上的炮火聲陡然降低了不少。
歷經四個小時的殘酷戰斗,無論是防守反擊T34坦克群,還是全力進攻的四號坦克群,都齊齊停止了履帶,打開了艙門。
車組們走出艙門抽根煙休息休息。
期間,加油的加油,裝彈的裝彈,維修的維修。
但這只是暫時的。
可以預計,接下來必然還有更加激烈的戰斗在醞釀,甚至夜間也不會停止。
“等會一定要繳獲德國人的燃油還有滑油。”
某處,頭上綁著繃帶的坦克車長一邊做著小維修,一邊咬牙切齒的看著遠處的他隊友,
今天他們的戰斗是邊緣穿插,阻擊側翼迂回的敵人,保護主力部隊側翼,一路上運氣好,并沒有遇到敵人,也就沒有交戰,所以此時全連十輛坦克也都完整。
連一輛因為機械原因徹底拋錨的也沒有。
甚至其他連也少有非戰斗損失,僅僅有一輛發動機損壞,無法在戰場修復,需要后方大修。
這不得不讓眾連長,甚至團長都感慨。
今天的運氣是不錯。
對于自家坦克的性能,眾人心知肚明。
這幾天來,都是戰場臨時維護,今天在如此惡劣天氣環境之下啟動,后續又連續四個小時的機動,哪怕沒有遭遇戰斗,只有一輛拋錨屬實運氣好。
但也積累看不少小問題。
小問題不管就會變成大問題,所以此時眾車組都是緊急維護,排除小故障,避免等會作戰的時候拋錨。
但在幾個連幾十輛坦克中,有一輛偏偏特立獨行。
車組簡單維護十幾分鐘,就通過了連部和團部的檢測,而且狀態好的出奇,幾乎沒有任何毛病,甚至連排氣管冒出的黑煙都幾乎沒有。
一時間眾人嘖嘖稱奇。
這可是稀奇事。
團長和連長都前來吸取經驗,打算來個全團表彰。
自然,也就發現了原因。
“好純凈的柴油。”
“這滑油質量也真的好。”
看著從油桶中抽出來的新柴油,以及桶里最后余留的一點滑油,被叫來的團里的技術人員語氣恍然。
純凈的柴油,雜質少,燃燒充分,對發動機損傷更小。
更優秀的滑油對變速箱等結構的保護也更佳。
眼前的柴油,清澈透明,幾乎沒有雜質,稍微遠點看和水沒有任何區別,和自家滿是雜質顏色渾濁的柴油一看就差距極大。
潤滑油也是。
眼前的滑油,即便是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氣里,也清澈透明無渾濁,有不錯的流動性,自家的滑油這個天氣早就沉淀成一坨了。
沒得比。
“負五十,這標號。”
看到油桶上的標號,技術人員更加驚訝了。
這個時期,柴油使用并不廣泛,歐美主流坦克、主流卡車使用的都是汽油,缺少市場,缺少需求,自然就沒有研究動力,所以這個時期柴油的抗凝技術還不先進。
遠不及汽油。
但在北極熊,因為有需求,所以研究上反而比歐美多一點,但因為技術不足,成果十分有限。
“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團長問道。
其余連排長也眼巴巴的看著。
能當坦克指揮官的人,都是知識分子,眾人心里已經猜到這個﹣五十是什么意思了,這是不敢確定而已。
“能在零下五十度環境使用,不會凝固。”
技術人員語氣肯定。
嘩····一瞬間,全場嘩然。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然后,很快,全團的人都有了一個目標,繳獲德國佬的燃油和滑油,就算遇到德國人坦克,也要從郵箱里面抽出來燃油。
下午。
戰斗再次爆發,而且比上午更加激烈。
對于玩坦克,雙方都是頂尖高手,經驗豐富而老道。
穿插,迂回,分割,包圍。
一輛輛坦克捉對廝殺,在這片廣袤的寒冬平原上,雙方將坦克的機動性發回的淋漓盡致,也推動著戰斗向更加白熱化的情況發展。
這個時候。
那位頭戴繃帶的車長也遇到了敵人。
“穿甲彈。”
他的呼喊聲中,一發85毫米穿甲彈被塞入炮膛。
轟····
炮口罡風橫掃,火球綻放,穿甲彈頭以超音速疾馳向對面的四號坦克而去。
這只是一次小戰斗,再加上有人數優勢,所以結束的很快。
一個小時后。
“德國佬也沒傳說中的那么厲害嘛。”
車組中,有一個新成員向自家車長,也就是那位頭戴繃帶的車長發出疑惑。
這是一位剛剛從學院出來的新手。
傳說中,德國佬坦克手非常精銳,極難對付,但今天看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以前的德國佬坦克是非常難對付的,不要大意。”
車長語氣凝重。
他是老兵了,開坦克好幾年了,多次和敵人交手,深諳對手的厲害,一般而言,想要對付一輛德國坦克,需要兩輛自家坦克一起上。
很多時候,不僅僅是坦克性能,主要是車組的差距。
但今天··
車長頓了頓,說道:
“不過,咱們今天遇到的德國人似乎是新手。”
但車長心里也浮現一絲疑惑,這次德國佬的新手好像有點多,而且有點新,遇到他們之后,反應和應對犯了很多錯誤,不然也沒那么容易被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