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后便是死亡,塵歸塵,土歸土。
于終,也于始,受精卵形成的那一刻,先天元炁的注入,代表陽與無形的先天元炁,代表陰與有形的軀體胚胎,在這一刻,陰陽相融,有著最完美的平衡……
人一生的修行,無非就是在追求這種平衡。
因為那不只是自身的陰陽平衡,更是人一生所追求的天人合一,生與死,這兩刻時間,無論是否擁有力量,無論是何等境界,眾生皆為平等。
也是極致之境……
在95層以下的環形階梯上,看不到內墻,等于說是監獄的主體消失了,這并非是和諧城建造設計的意愿,倒不如說,能夠在深淵中保持和諧城的主體能夠在另一個維度上存在,已經是和諧城的強大表現,已經是昊天塔的作用所在了。
所有95層以下的犯人都為昊天塔所困擾,殊不知,昊天塔的主要目標根本就不是鎮壓他們。
而是在……鎮壓這片深淵。
沒錯,第100層的那個人確實是死了,也確實有著集合全世界力量打造的封印,但,封印依舊無法抵御那份精神的蔓延。
是的。
他死了,所以那份精神是沒有主觀意識的,是絕對的死亡,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這樣的存在即便死了,精神的擴散也是那份封印可以阻攔的。
只是慶幸,他死了。
所以審判委員會可以想辦法,將他的精神擴散給控制住,控制在有限的區域內,因此,就形成了深淵……
所以。
審判委員會從不擔心有人墜入深淵會發生什么,因為,那來自死者的精神,本身就充斥著死亡本源,任何墜入深淵的存在,都會被死亡所吞噬。
所以。
深淵無盡無底,所以,深淵會吞噬一切,即便能夠硬抗著這份死亡,突破深淵的界限,真正來到了那層封印外,也無需擔心。
因為最簡單的才是最牢固的,想要打開封印,只有一個辦法,硬砸。
如果真的有人強行要打開封印,審判委員會絕對能夠趕上并制止,所以,他們絲毫不擔憂有人墜入深淵會發生什么意外。
他們未曾想過,有人主動墜入深淵,并非是要開啟什么封印,去什么100層,他只是想要利用那一瞬間超越生死的境界,與一位死者溝通……
漆黑,無盡的世界。
在墜入當中后,一切光明便已被吞沒,只是,在墜入當中的那一刻,姬長生進入了終結之時,所以,他的墜入,泛起了一層漣漪,仿佛進入了不同的深淵。
人生的走馬燈已經看到了盡頭。
死亡,就在眼前。
可是在那一切播放結束之后的留白過后,姬長生仿佛闖入了一個碎片……
不同于炎帝國時期的世界。
那是舊時代的華夏,老舊的電視機里,正播放著08年奧運會的宣傳片,顯示著所剩無幾天數的倒計時,勾勒著火炬的路線圖……
在電視機前的舊沙發上,一個瘦弱的少年并沒有看電視,而是看著一張照片怔怔的發著呆。
照片,是一個帥氣精干的成功人士,在男人的旁邊是一個有著金色頭發的大美人,女人的氣質富貴溫雅,充滿著貴族的底蘊,在兩人的中間,坐在男人左臂彎上的,是一個金發小天使……
來到這副場景。
姬長生片刻后便明白發生了什么,他走到少年面前,出聲呼喊,少年也沒有任何反應,畢竟,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姬長生看了眼照片。
稍微比對便明白了情況,照片里的男人,是少年的父親……
“紐約中央公園……”
那是照片里的背景,姬長生沒有去過,但看過相關資料,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位置,仔細打量了下照片里的女人,大概也就推算出了是哪個家族的子女。
“銀行,金融……”
上百億美元的富豪家族,再比對下這處過幾年就可以拆遷的老房屋,姬長生嘆了口氣,然后,他便聽到了房間里電話響起。
少年接起了電話。
“嗯……首都太遠了,那一天也沒有假,請假太麻煩了,媽媽你跟沈叔和小飛去吧,我挺好的,吃飯?哈哈,我都會炒菜了呢。”
“嗯,有錢,我又用不了什么錢,上次給的五千塊,還有大半呢。”
“您跟沈叔一年忙到尾,難得有兩天空閑,就別為我耽誤了,正好奧運沒人去網吧搶機子,我還能跟孫明好好上網呢,嘿嘿,我玩個通宵,您不會怪我吧?”
“哈哈,沒事,沒事,肯定周末才這樣玩。”
“嗯嗯,好的,暑假我再去盛海。”
“好,那,掛了。”
明明上一刻還是跟母親撒嬌賴皮的孩子,在掛掉電話后卻有股說不出的落寞,他回到沙發上,看著電視,不知道在發什么呆。
傍晚。
給奶奶的遺像上了柱香,少年去廚房隨便炒了個蛋炒飯加火腿,吃完后試圖寫作業,但沒幾分鐘就丟開了筆。
“阿和!!”
黃昏時分,樓下響起了怪叫聲。
少年推開窗戶,看了樓下的損友一眼,無聊的問道:“怎么?”
“走?”
“走吧。”
男人的默契,無需多言,寫作業什么的,哪有上網重要,最重要的是……網吧,它熱鬧啊。
在少年去上網后,這個碎片便結束了。
周圍一切碎開,又重新匯聚。
姬長生來到了新的記憶碎片當中。
少年已經18歲了,這是高三畢業的聚會,不同于其他同學穿著正裝,努力維持大人的樣子,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陪著班主任在宴會外的陽臺上抽煙。
班主任無奈的說道:“明明稍微努力點,不說清華北大,985,211還是隨便上的,為什么卡點只過了一本線?”
“沒區別啊。”
少年熟練的吞云吐霧,說道:“就算去斯坦福這種學校,以后的成就還能高過我那遠在燈塔國的老爸,還是說能高過我那做房地產的沈叔叔?”
“即便高過了又如何?”
“他們有他們的家庭,我過我自己的輕松日子就可以了,能多混四年,何樂而不為?”
班主任幽幽的嘆了口氣。
對著后面比了比,說道:“至少,可以讓他們多尊敬你。”
“無所謂。”
少年并不在乎,他跟孫明一起當吊車尾被鄙視也好,被那群人吹捧也好,他并不在乎,正如今晚,無數人意圖將最好的自己表現出來,而他連換身衣服都欠奉。
忽然,想起了什么。
少年跟班主任說道:“老班,你說,我與其去上大學,不如把房子賣了,上武當山學道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