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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收留事精

  見女賊李雪鳶撒潑,崔公子拂袖,哂然道:

  “不跟你一般見識。”

  鄭顥將那袋錢遞給阿哲:“去換個錢袋,把錢給她,讓她走。”說完被崔瑾昀推走了。

  世上不平的事太多,哪怕她說的是真話,他們也不可能件件都管。

  李雪鳶一聽,雖然半塊金子沒了,可錢還能給她,立刻眉開眼笑的跟在阿哲后面,找錢袋子去了。

  阿墨站在旁邊笑瞇瞇的,說到:“郎君,您猜誰來了?人在屋里等你好久了。”

  鄭顥心頭一跳,難道......

  進了門去,一青衫少年迎了出來,對著鄭顥笑道:“四郎見過兄長、崔公子。”

  原來是四弟鄭奕,鄭顥為自己荒唐的想法暗暗好笑。鄭奕與崔瑾昀也很熟悉,聽聞兄長受了傷,特意從浙東趕過來。

  鄭奕道:“父親在浙東沒法過來,他讓我來照顧兄長。剛才聽阿墨說了你遇險的事,你救了公主,難道圣上就把你丟在這里不管了?”

  “怎么不管?崔公子堂堂太醫署大藥師,現在成了我的專門醫師,沒有圣上恩準,怎能長期在此逗留?”鄭顥不以為意。

  “兄長,剛才站在院子里那女子是什么人?怎么敢對著你們大呼小叫?”鄭奕一邊和崔瑾昀一起,將兄長抬上床,一邊好奇的問。

  “那就是個女騙子,眼不見為凈。”崔瑾昀嗤之以鼻。

  鄭顥交代道:“四郎,你去告訴阿哲,悄悄把她送出去,當心外面有抓她的人,別鬧起來,我們倒不怕,別連累了寺院。”

  “欸,對了!這事是正經。她就是個惹事精,注意點好,以后咱們千萬別和她扯上關系。”崔公子一臉壞笑的贊同道。

  鄭奕出門,就看見阿哲領著李雪鳶要出禪院,他連忙追上去,把兄長的話說了一遍。

  李雪鳶翻了個白眼說:“好像我有多想留在白云寺一樣,等我出了前面這條街,就帶著錢遠走高飛嘍!和你們山高水遠,各不相欠。”

  她的表情很生動,不像深宮后院的女子,臉總是繃著,又不像紅樓風塵的女子,眉眼過于輕佻。她只讓鄭奕有些想笑:

  “阿哲,我和你一起去。我剛才坐車直接進的寺院,還沒能看看周圍風景。”

  “這算什么風景,漂亮的地方多了去......”李雪鳶正要抬腿出去,被阿哲一把抓住,把她拖到身后:

  “慢著!外面好像有人,我出去看看。”

  李雪鳶忙躲到鄭奕背后,小聲問道:“在哪里?在哪里?我可不要被他們抓住,今天逃跑的時候,我踢了掌柜一腳,就算還了錢,他們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現在你就是說,逃跑的時候殺了一個人,我也不覺得奇怪。”阿哲說完,拿起院門口掃的一筐落葉,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他拿著倒空的筐子回來,無奈的指指后院:“人還不少,就是胡三那群人。走后院,翻墻出去。”

  鄭奕和三郎不同,他從小就對讀書不感興趣,可三郎習武的時候,他就鬧著一起學,直到三郎出門游歷,他也跟著學了五、六年。后來有機會他還會找習武的人切磋,甚至動過考武狀元的心思。

  翻墻難不倒他。

  來到墻邊,鄭奕與阿哲,一人抓住她一邊胳膊,架著他跳到墻上,看墻外無人,這才跳出去。

  送她到了一條小路上,阿哲說:“李娘子,從這條路走,可以繞過集市那條街,讓你順順利利離開南五臺。希望我們山高水長,再也不見。”

  李雪鳶把身上披著的玄色披風的風帽戴上,這還是阿哲給她的那件,急急忙忙的往山間小路走去。

  阿哲、鄭奕兩人則轉身回頭,打算仍從后院翻墻回去。可兩人剛走到白云寺墻邊,李雪鳶又神色慌張的跑了回來:

  “哎,等等,你們等等我!小路上也埋伏有人,也不知他們有沒有看見我,快帶我進去。”

  兩人面面相覷:請神容易送神難,這還送不走了?無奈之下,只好又架著她翻墻回了白云寺。

  李雪鳶詭計得逞,臉上不禁掛上一絲笑容。

  鄭奕他們進禪房的時候,白云寺的住持,正坐在房里與鄭顥他們閑聊。聽鄭奕說完,住持合十道:

  “阿彌陀佛!佛度有緣人。這里是個獨立禪院,若女菩薩愿扮做鄭居士的侍衛,老衲就當不知此事。等事情過了之后,女菩薩再行離開。”

  鄭顥見住持如此說,便點頭道:“阿哲,你帶她去換件男裝,在后面禪房里待著,別出來走動,給白云寺惹事。”

  李雪鳶當然愿意,她本來就是自己跑回來的。

  一來天快黑了,她出去也找不到地方住,二來她見這幾位郎君都是有本事的人,跟他們在一起,至少不用擔心被胡三抓回去。

  崔瑾昀頭都大了:“后院就剩我住的禪房旁邊有空房,你要收留她,那我就搬來和你住!”

  現在輪到鄭顥頭大了。

  晚秋的半彎明月,掛在深邃的蒼穹之上,白云寺的月光,與大明宮的月光沒有什么不同。

  鄭顥坐在窗前,用錐子給一截中間已經掏空的烏木打眼;李萱兒坐在窗前,吹著烏木做的篳篥。

  練了幾天,萱兒早已不再吹鄭顥教他的練指法小調,她吹的是一位樂姬寫的《碧水瑤》:

  迢迢黃沙路,杳杳胡楊木。

  錚錚馬蹄疾,獵獵旌旗怒。

  茫茫天水碧,脈脈何人訴?

  淺淺笑如故,夜夜暖白骨。

  篳篥曲聲嗚咽,在靜靜的后宮中久久徘徊。

  曲聲中,鄭顥仿佛化身為歌里血灑沙場的將軍,被冰冷的鎧甲裹著,再也不能回到愛人身邊,這讓萱兒心里莫名的悲哀,淚水滑落下來。

  他不會,他是文臣,不用上戰場,萱兒徒勞的安慰著自己。可天朝最終湮滅于戰火,又有誰能逃得過?

  窗邊的鄭顥,錐子忽然滑了一下,戳在他的手指上,一粒血珠冒了出來,他的心莫名就痛了。

  既然讓我活著,就讓身上的傷早點好起來吧,自己不在京城,牽掛的柔腸,變成了滿腹的不踏實。

  明天,明天我要和軒轅集談談,讓他到京城去幫萱兒。

  可他要入圣上的耳,還需要有人在圣上耳邊吹吹風。

  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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