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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私鹽販聚會

  見郎君要進天海閣,陳九上前道:

  “郎君,我跟他們當中的有些人打過交道,不如先讓我上去探探有沒有您要找的人,到時候,我提提您救過裘十二、又收拾了李琢,看裘甫什么反應。”

  裘十二在越州找了他堂哥幾天都沒找到,說不定就是因為他到了明州。

  “好,就照你說的做。”

  陳九剛才一直留意里面,正好看見一個人走到樓梯邊叫小二上酒,那人他認得,叫做黃恕,綽號黃鼠狼,經常押船路過江州。

  他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刺青,帶著張夔向天海閣走去。

  “酒樓有人包了,吃飯到別處。”那武夫比陳九高一個頭,根本沒把陳九胳膊上的刺青放在眼里。

  張夔瞟了一眼,滿頭黑線:人家刺青都是什么虎頭狼頭豹子頭,也還能嚇唬嚇唬人,你刺一個貓咪,還好意思露出來......

  “我就是來找樓上的人,你看看我這刺青,是不是有點眼熟?”陳九也不生氣,笑瞇瞇的把手臂抬高了一點。

  那兩個武夫果然認真看了兩眼,笑道:“哦,是眼熟,好像黃二手臂上也是只貓。”

  “好眼力!”陳九夸到:“我和黃二是把兄弟,你到上面告知一聲,說陳九找他。”

  一個武夫轉身上了樓,過了一會,黃二跟著他下來,還在樓梯上就笑道:“陳兄弟,還真是你!你不在江州碼頭上待著,怎么跑到明州來了?”

  陳九笑道:“我剛才路過,正巧看見你進去,這不過來打聲招呼也不夠義氣。怎么?你和你家老大在上面?”

  “對啊,不止我家老大,幾位老大都在上面。”黃恕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到。

  “哎呦,那你可得給我引見引見。就是不知......你方不方便?”

  黃恕一想,江洲碼頭也算是他們的渠道,平時自己牛皮哄哄,這下說不行,豈不是顯得很沒面子,他點頭道:“行!你就倆個人,帶你們上去沒事。”

  陳九帶著張夔上了樓。

  張夔:可惜沒看到黃恕那只貓紋哪兒去了?

  整個二層坐滿了人,陳九正想數數,這幾桌加起來官府的賞金有多少,黃恕對其中一個穿芥綠袍子的人說:

  “老大,我在樓下遇到位舊友,他仰慕您多時,非叫我帶他上來向您問個好。他姓陳,是江洲碼頭老大。”

  那人回過頭來,陳九拱手行了個禮:“在下江州陳九,和您家有生意往來的。”

  曹老大點頭笑道:“果然,我們的船運還要靠陳老大多多支持。”

  他旁邊的一個大個子也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陳九,問道:“是江州碼頭的?你杭州真是天時地利,一條財路直通內地。叫黃巢好生羨慕啊。來,陳老大,我敬你一杯。”

  既然黃巢都開口了,曹大洪便請陳九坐下,也問起長江上航運的事。

  張夔低頭閉起眼睛,仔細聽里面那兩桌人的對話,應該都是來自濱海或交通便利的城市的私鹽商。

  這么多人聚在一起所為何事?

  張夔站在靠門的墻邊,按說他們低聲說話,一般人在那個位置不可能聽得見,可張夔不是一般人,他只要當自己還是個瞎子,耳朵就像長在他們嘴邊一樣。

  難怪黃巢會請陳九坐下,這些人里邊本來就有協助他們運輸和售賣的商家碼頭。

  在天朝,驛站是最重要的運輸機構,可他們是位朝廷服務,私鹽販子的鹽不可能走這條運輸渠道。

  他們主要是靠自己手下的武夫親自押運,這期間還要和官府的巡院斗智斗勇。

  但生意一旦做大,就必須依靠外力,比如說漕河上領了官府牌照的私船,幫他們夾帶少量貨物還是可以的。

  最好的還是黃河、長江兩條天然水道,那些碼頭勢力就是他們的盟友。

  “今天我們在明州相聚,一是這邊開了新坑,這可是一手坑,我們也需要定個價,不能做生意做到最后把自己擠垮了。二是蘇州那個蛀蟲被打掉了,我們也慶祝慶祝。”

  原來如此,今天聚會其實是為了定價。那明州這個暗場,產鹽量一定不小。

  他們說的一手坑,指的是官府指定的鹽場之外的地下鹽場,明州海邊山多,確實更有機會。

  一手收上來的鹽六十文一斗,和他們通過買通官員拿到的二手鹽四百文一斗,差距非常大,他們為了不互相擠兌,往往也會商量個私鹽的公允價格。

  張夔睜開眼睛,看著這些買便宜鹽給百姓的人,他們個個在鍘刀下行走,卻又身家不菲,他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在他們的話中,隱約有明州那位老刺史的默許,那只吃一道菜的王刺史,到底是好官還是壞官?

  當世界越是面臨崩壞,發生的事越無法辨別好壞。

  張夔漸漸明白,為什么郎君做的事,有時似官,有時似俠,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他會選最簡單的方式。

  只聽陳九說:“蘇州這件事,主要得益于一位姓鄭的巡按使,他帶人假扮買官之人潛伏入軍營,拿到證據才扳倒了鎮海軍那幾個貪得無厭的蛀蟲,這次他到越州做的事更是神奇。”

  說完他打住了,只管斟酒吃菜。

  黃巢、曹大洪心癢得很,急忙問:“什么事稱得上神奇?”他們這一問,吸引了坐在對面的裘甫,他也朝陳九看過來。

  “王團練使是越州一霸,這里不知有沒有越州來的?你們一問便知。鄭巡按竟然幫助觀察使組建直屬親軍隊伍,來對抗團練使。你們說神奇不神奇?”

  裘甫出來好幾天了,最近的事他還不知道,陳九這樣一說,他心里也有了想法,他開口問道:

  “這事是你聽來的還是親眼所見?”

  “害!全越州城百姓都知道,我還能胡謅?不瞞你們說,這位鄭巡按在我江州船塢修過船,有過一點交道。您要是有興趣見他,我可以代為轉達。”

  陳九說完,黃巢他們幾個互相看看,最后推辭到:

  “算了算了,他正我邪,正邪不兩立,別給明州惹麻煩。”

  “若是我現在就叫來官兵,是不是明州刺史麻煩更大?你們讓一位廉潔州官,為你們背黑鍋,害他晚節不保,還真是一群禍害。”

  鄭顥似笑非笑,手上搖著他那把鐵骨扇,健步走上樓梯。

  他見陳九久久不下來,斷定他們要找的人肯定在上面。

  反正是要翻臉,他們趁那前前后后二十來個武夫不備,先撒藥粉,再襲擊,很快就把他們收拾掉,他們將那些武夫全部拖到一樓大堂,讓店家關了門。

  鄭顥帶著阿哲、阿硯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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