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辛對著許四隱時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只睨了他一眼就將短劍收了回來:“要不是這樣,我非得剁了他腦袋。”
季三通:“……母老虎!”
胡辛抬頭。
季三通朝后一縮:“我什么都沒說!”
胡辛冷哼了聲。
許四隱上前走到胡辛身旁,見她風塵仆仆的模樣,連身上的外衫都還沒來得及換,上面還沾滿了雪化之后的積水,他說道:“什么時候回來的?不是說還要在江陽待上幾日。”
胡辛說道:“我接到消息說有人闖了長公主陵寢,就連夜趕了回來,沒想到入城之后看到長公主府也被盜了。”
她語氣極為不好,
“你們去抓人,抓到了沒有?”
許四隱知道胡辛有多在意長公主,對于她這般冷漠模樣倒也沒在意,只是搖搖頭:“已經搜過整個榮和坊了,就連周圍幾家府邸也都找過,沒抓到人。”
胡辛皺眉看他:“不是說已經下令封鎖了整個榮和坊,不會叫人跑了?”
季三通在旁插嘴:“封是封了,可那女賊蒙著面,又不知道到底藏在哪家,榮和坊里那么多人,總不能一個個抓回來審。”
“為什么不能?”
胡辛冷聲說道,“抓回來,挨個打,我就不信審不出來。”
季三通無語。
許四隱知道胡辛的性子,也是有些無奈,他低聲勸了句:“榮和坊里住著的都是朝中大臣,光尚書就有兩位,五寺占了一半兒,連帶著還有幾位頂著爵位封了誥命的。”
“只是前往搜查他們自然不敢攔著,可真要將所有女眷家仆全部帶回來嚴審,別說他們同不同意,就是牢里頭那也裝不下。”
許四隱說道:
“如果有真憑實據知道人在哪里,王爺早就已經下令拿人了,可眼下只知道人進了榮和坊,不知去處。”
“王爺為著長公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可陛下那邊卻絕不會答應,這兩年朝中好不容易才安穩下來,總不能為著個小賊就真掀了京城?”
胡辛緊抿著唇。
昭帝和厲王之間的關系只有他們最為清楚,二人之間那微妙的平衡也全賴著長公主的死,她想起長公主去時的模樣,只覺得喉間一片苦澀。
半晌,胡辛才沉著眼道:“就沒有半點方向?”
“沒有。”
“有。”
許四隱皺眉看向季三通,而季三通說道:“我們這次是沒找到人,但是我總覺得有個人有些奇怪,之前皇陵被盜的時候她就在玉修山上,這次她又在榮和坊旁邊。”
許四隱看著季三通:“你是說顧少夫人?”
季三通點點頭。
許四隱道:“你不是已經試過了,不是她?”
“我只是試過不是那個丫頭,可這會兒想起來,她身邊不會只有一個丫頭吧?”
季三通說道,“王爺不是說了,今兒個跟我交手那人應該就是那天偷入皇陵的兩人之中的一個,那天入皇陵的也是兩個女人。”
“皇陵出事之后,你就帶著人將整個玉修山都封了,絕不可能有人逃了出去,而唯一可能混出玉修山的,就只有在大佛寺里上香的那些香客。”
那些香客大多都是京中貴人,當夜受了驚嚇,第二天就匆匆下山。
能混在其中避開鷹衛搜查,又能遮掩身份的,也就只有那些人。
季三通看著大大咧咧,可心思卻細:
“那謝氏當時就在大佛寺,身上還有血腥,今兒個夜里又在榮和坊附近,哪有這么巧的事兒?”
“我之前沒細想,可后來想想那小賊知道有人追她,怎么可能真把人引到家門口,顧家離榮和坊最近,拐條街過去就是,那小賊能在追捕的人眼皮子底下藏匿,最有可能的就是榮和坊附近那幾家。”
“而這些人里唯一跟大佛寺那天有關的,也就只有那個謝氏了。”
許四隱聞言皺了皺眉。
胡辛卻上了心,直接道:“哪個顧家?”
季三通道:“就顯安侯府那個。”
胡辛聞言轉身就走。
季三通連忙道:“哎,你干什么去?”
胡辛卻沒回她,只快速踩著地面騰空縱上了房頂,不過片刻就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許四隱見狀沉聲道:“你瞎胡說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胡辛對長公主的事情有多在意,但凡沾點邊她都不會輕易放過了那人,那顧少夫人的事情還只是你猜疑并無實證。”
“萬一要是巧合,胡辛去了真傷了人怎么辦?!”
季三通聞言嘟囔:“我就是說說……”
胡辛那女人小氣的很,他提顧家不過是想要她知道,他們是真的去查了,哪知道胡辛自個兒又去了。
許四隱瞪了他一眼:“胡辛回來之后怕是連王爺都還沒見過,她這一去要是惹出事兒來,有你好受的。”
季三通轉身就走,被許四隱抓著后領子拉了回來,
“你干什么去?”
季三通道:“我去攔著她啊,這母老虎要真把人弄死了怎么辦?”
許四隱沒好氣道:“這會兒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他沉著臉說道,
“胡辛應該是去看看顧少夫人,輕易不會動手,咱們先進去跟王爺回稟今夜的事情,王爺還等著,后面的事情先問過王爺再說。”
季三通一想到進去之后自家王爺會有什么反應,瞬間垂了腦袋。
他怎么這么倒霉。
胡辛輕功極好,到了榮和坊外間的時候還看到有鷹衛藏身在各處守著附近。
她辨別了一下方向,直接就尋到了顯安侯府。
胡辛雖然討厭季三通二人,卻也知道厲王絕不可能輕饒擅闖長公主府的人。
他們既然已經來查過這里,就勢必不會放過可疑之人,可最終什么人也沒帶回去,怕是根本沒找到證據。
胡辛望了眼顯安侯府,并沒有直接進去,反而繞著整個顯安侯府轉了一圈,又來回從榮和坊到顯安侯府最近的幾條路線都走了一次,最后才停在了其中房梁上,看著上面的腳印臉色陰沉。
那腳印極深,顯然騰挪時留下的。
夜里雖然有雪也已經遮掩了一些,可仔細看時卻依舊還能看到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