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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有你在,什么都好

  “是挺吵的。”謝于歸笑了笑,“王爺還沒說呢,你怎么會跟陛下一起拿我打賭?”

  韓恕學著她撐著廊橋欄上站著:“也不算是打賭,我只是覺得與其讓顧延去死,你大概更喜歡他像是現在這樣活著。”

  謝于歸眼眸彎了起來。

  他說的沒錯,她這人向來都是睚眥必報,小氣記仇。

  要了顧延的命算什么,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反倒是解脫,她更喜歡讓顧延跟翁清寧糾纏,讓他身敗名裂的守著那么個破敗的伯府,讓他看著他曾經棄如敝履之人過的比誰都好。

  韓恕看著謝于歸臉上的笑,嘴角微彎:“看來是我猜對了,顧延大婚,你可要去送賀禮?”

  謝于歸微歪著頭:“比如要個債?”

  韓恕低笑:“一萬兩?”

  謝于歸噗哧笑出聲,顧延已經夠慘了,落井下石的活兒她最喜歡了。

  兩人站在廊橋上時,燈火映襯之下眸色都是溫軟。

  許四隱遠遠瞧著廊橋上的兩人,見他們相視一笑時默契而不自知,只覺得他們熟稔的好像已經相識多年,就那么站著時都有種旁人融不進去的氣氛。

  謝于歸有些沒有形象的趴在欄桿上:“陛下是想借著顧延去處置翁家?”

  韓恕嗯了聲:“翁繼新事發之后早早就入宮請罪,翁家上下也無人袒護翁清寧,顧延這事兒撐死了也就是彈壓一下翁家,想徹底處置卻是不能。”

  謝于歸其實是明白的,將駱家徹底處置干凈已是不易,如果再動翁家難免會觸及一些人的敏感之心,而且翁家庇護顧延雖有欺君之嫌,可將翁清寧推出來后,翁家再舍棄一些利益未必不能自保。

  與其處置了翁清寧和顧延,倒不如將他們留下來成為翁家污點,讓顧延和翁家去狗咬狗。

  不過雖然翁家沒像是駱家那樣徹底倒塌,可慶朝留下來的那些舊臣組成的聯盟卻是徹底散了,前幾年時這些人聯手沒少桎梏帝王權行,如今只要壓住翁家逐個擊破,早晚能將這些人清理干凈。

  謝于歸側眼看著韓恕,他真的做到了當初答應她的事情,幫扶李頡理政,庇護大晉江山。

  “砰。”

  遠處有煙花升空綻放開來時,謝于歸突然道:“韓恕,謝謝。”

  璀璨煙火之下,那聲響幾乎蓋過了一切,韓恕只隱約聽到她聲音,卻沒聽清楚她說什么,不由疑惑,“你說什么?”

  “沒什么。”

  謝于歸展顏露出大大的笑來,“我說祝王爺事事順意,歲歲安康。”

  韓恕唇角微揚:“好。”

  有你在,什么都好。

  宮宴散了之后從宮里出來時,謝二夫人一改之前入宮時的晦氣,臉上全是笑意盈盈,等回了府中之后就拉著余氏幾個女眷笑言宮宴上的事情。

  謝家眾人知道昭帝賜婚的事情后先是驚訝,而當聽說顧延和翁清寧的婚期被定在了大年初三,而顧延更得了個相思伯的封號之后,所有人都是笑了起來。

  謝太傅只覺得陛下這旨意下的兒戲,雖然讓人解氣可難免不會被人碎嘴,倒是謝柏宗幾人卻是打心眼里高興,這么長一段時間的憋屈還有謝于歸受的委屈總算還了回去。

  謝于歸陪著謝家眾人守歲,一大家子說說笑笑好不熱鬧,等到半夜時謝老爺子熬不住休息了之后,謝于歸也回了自己院子,就瞧見胡辛背對著門外站在院中。

  “胡辛。”謝于歸瞧見胡辛格外驚喜。

  胡辛回頭見到謝于歸時連忙行禮:“小姐。”

  “快起來。”

  謝于歸拉著胡辛起身,上下打量著她說道,“不是說去北地賑災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她還以為今年除夕怕是見不著胡辛了。

  胡辛露出個淺笑:“半個時辰前才剛進城,本來是想陪著小姐過除夕的,誰知道晚了些。”

  謝于歸見她風塵仆仆,眼下有些青黑,腳上靴子上也濕了半截,尚且還來不及去換,就知道她怕是為著趕回京城路上沒怎么休息。

  “除夕年年都有,你這么急著干什么?”

  “可我想陪著小姐。”

  胡辛瞧見謝于歸不贊同的模樣,咧嘴露出個笑容,朝著身旁側身時就露出旁邊放著的幾個酒壇子,

  “小姐答應過我,獵鹿回來之后要帶著我一起飲酒,我將小姐埋的女兒紅都挖了出來。”

  謝于歸看著那幾個酒壇子只覺眼熟,后來才想起是她帶著胡辛埋在長公主府樹下的那幾壇。

  以前她開玩笑說替胡辛埋著,等她出嫁的時候再啟了替她送嫁,后來她死,那酒也一直都沒取出來。

  拎著酒進了房中后,謝于歸就打發了其他人出去,只留了阿來在屋中,洪云在外面守著。

  三人也不怕有外人過來,倒著酒后阿來鬧的最兇,結果幾杯酒下肚就犯了迷糊,一腦袋栽在榻上呼呼睡了起來,而謝于歸和洪云都是瞧得哈哈直笑。

  “小姐,這段時間你在京中還好嗎?”洪云抱著酒壇子問道。

  謝于歸臉上微醺:“挺好的,謝家的人待我很好,顧家的事情也解決的差不多了,連帶著駱家、翁家也一并被拉下水里,說起來要不是你離開的太突然,說不定還能找找翁家的漏子。”

  “陛下下令賑災,我也覺得突然。”洪云說道。

  她去了北地之后,原想著很快就能回來,畢竟賑災的朝臣另有其人,她所做的不過就是押送銀兩,確保那些銀子和糧食能用到實處而不是被人貪污。

  可誰知道去了之后才知道事情麻煩,災民錢糧處處都要人盯著,稍有疏漏就有人想盡辦法的去鉆空子,而且每當瞧著無事她想要暫時回京時就會出些亂子,結果一拖再拖就直接拖到了年前。

  謝于歸說道:“那邊災情如何了?”

  “挺嚴重的,不過錢糧到位情況就緩和了不少。我這次回來是借著祭拜您的借口,等除夕之后還要回北地一趟,等處置完那邊的事情后再回來,應該得要一個來月。”

  胡辛不放心公主,畢竟京中還有厲王。

  她看向謝于歸時,就見她懶懶的靠在窗邊,衣衫微亂時眸中卻極為清醒,“公主,我聽聞厲王這段時間時常與謝家來往,顧家的事情他也有插手,他……是不是察覺了什么?”

  謝于歸懶聲道:“應該沒有,他只是顧全著謝明淳才對我庇護一二,之前皇陵之中又跟他有些交集,再加上顧宏慶這事牽扯到了駱家叛國一事才順水推舟。”

  胡辛聞言卻有些不安,公主離開了三年,沒有親眼瞧見過厲王瘋癲的模樣,也沒看到她當年死后厲王渾身浴血殺盡慶朝舊人的狠辣。

  這幾年她雖然不常在京中,可也知道厲王行事冷漠,對陛下尚且也是因為公主當年留下“遺言”,可如今卻突然插手顧家的事情替謝家甚至謝于歸出頭,哪怕他未曾流露出其他意思,卻也讓胡辛心中難安。

  “公主要一直留在京城嗎?”胡辛問道。

  謝于歸搖搖頭:“等顧家事了韓恕眼睛養好之后,我會找個機會離開。”

  她將酒壇子放在一旁,突然想起一事,“對了,回來之后一直還沒機會問過你,隗九祥他們可還好?還有花吉,你可有將他們安置妥當?”

  三年前引誘慶朝舊臣設局動手之人,就有隗九祥和花吉,那一場局拿的是她的命為餌,這幾人雖然她都安排了退路,可后來到底如何她卻并不知道。

  胡辛抿唇:“花吉死了,當時他沒跑掉,怕被厲王抓住跳了崖。”

  “老九和其他人都逃出去了,可這幾年厲王一直都在四處搜捕他們,京城和附近城池都不敢待了,曹浦只能將他安排在了南宕那邊。”

  謝于歸有些沉默,花吉死了嗎?那個孩子當年才不過十五歲……

  胡辛見謝于歸神色微沉,怕她難受,便說道:“對了,花吉還留下個妹妹,只是當時情況太亂,花吉出事之后那孩子也不知道藏到了哪里去了,這幾年我跟曹浦都一直在派人找她。”

  謝于歸頓時問道:“妹妹?有多大年紀?”

  “比花吉小兩歲,算算今年應該十六了。”

  “她叫什么?知不知道長什么樣子,或者是有什么特征?”

  胡辛搖搖頭:“只知道叫花鈴,當年花家被抄家后跟花吉分開寄養在兩戶人家,收養花玲的那家是花將軍麾下偏將姜炳,花吉當細作時怕連累到妹妹,一直沒與她相認,也沒告訴過任何人,只留了口訊給老九,說如果他出事,讓他照顧姜炳一家。”

  “花吉出事之后,厲王順藤摸瓜查到了姜炳那里,當時花鈴已經不見了,姜炳咬死了沒見過花吉,雖然僥幸逃過一劫,但是花玲卻下落不明。”

  謝于歸緊緊皺眉,只有個年歲和姓名,想要將人找回來何其艱難:“姜炳呢?”

  “早就離開京城了。”

  “就沒人見過花玲?”

  “有,老九以前跟花吉碰頭的時候無意間見過一次,但已經是三年前了,花吉出事之后他就讓人繪了圖,我跟曹浦這三年也都在暗中找她,只可惜一直沒有消息。”

  十幾歲的孩子,幾年時間變化可以大到天翻地覆,而且當年情況混亂,姜炳一家都被抓進過詔獄,整個京中也血腥遍地,那女孩兒說不定也躲了起來。

  胡辛低聲說道:“花吉跳崖之后,厲王一直在查當年與他有關之人,有他盯著,我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查。”

  “我聽老九的意思,花鈴跟著她養父學過一段時間的武,而且天賦極佳,姜炳說花鈴當年不過十三歲時就能敵得過數名成年壯漢,也許當年她趁亂逃了出去。”

  謝于歸聽著胡辛的話后,緊抿著唇,半晌才開口:“繼續去查。”

  胡辛抱著酒壇說道:“好。”

  提起當年的事情時,無論謝于歸還是胡辛都是心中難以平靜。

  謝于歸灌了一口酒后,那辛辣入喉,讓她眼前仿佛都出現了那些曾經跟隨過她的人。

  胡辛抱著酒壇悶不吭聲的委頓在一旁,過了很久才問道:“公主離開京城之后,想去哪里?”

  “江南吧。”

  謝于歸神色微蒙,“常聽人說江南煙雨都泛著溫柔,想去瞧瞧。”

  她半生困在冷宮,后來又桎梏前朝,死了還魂之后解決了原身的仇怨,就想去看看曾經未曾看過的風光。

  “我跟著公主。”胡辛望著她。

  謝于歸嗯了聲:“好。”

  兩人拿著酒壇子碰了碰后,便都是仰頭一大口。

  胡辛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三年的事情,而謝于歸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等過了一會兒胡辛說話沒人回時,抬頭就見她抱著酒壇子靠在窗邊睡著了。

  屋中彌漫著濃郁的酒氣,胡辛抱著謝于歸放在床上,替她蓋好了被子后,又輕手輕腳的取了帕子替她擦臉。

  等做好這一切時,就聽到身后傳來“砰”的一聲,一扭頭就看到阿來一個翻滾直接從榻上摔了下來,卻依舊抱著引枕閉著眼睡的香甜。

  胡辛起身上前瞧著地上臉上紅撲撲的阿來,離得近了還能聽到她砸吧嘴的聲音,間或還說著紅豆糕,她頓時笑出聲:“這憨貨……”

  公主到底哪兒找來這么一個又能吃又憨憨的丫頭?

  提著阿來放在榻上,扯著斗篷蓋在她身上后,她有些吃味的捏了阿來臉蛋一下,真嫉妒這丫頭能跟著公主,要不是怕被厲王察覺,她真想跟這丫頭換換。

  外頭天色微霽,門吱呀開時,守在外面房檐下的洪云回頭就見胡辛出來。

  洪云知曉胡辛跟謝于歸有話要談,也未曾靠的太近,此時見她出來之后這才上前。

  “統領。”

  昏暗光線下,洪云的臉有些瞧不清楚。

  胡辛看她:“你嗓子怎么了?”

  “有些風寒。”

  胡辛看了她一眼也沒多想,只問道:“這段時間京中可有異常?”

  “回統領,沒有。”

  “厲王府那邊呢,可還盯著小姐?”

  洪云遲疑了下,有些事情瞞不過人,她低聲道:“之前替小姐辦事的時候,碰上了厲王府的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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