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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瘟神

  今天朝會上,莫云翳突然轉向,支持了項逐元開渠決議。

  昏昏欲睡的眾臣瞬間清醒,都有點某不著頭腦,這兩家不是一直在爭走向問題?這是……

  莫云翳沒理會眾人的疑問,好人做到底,直接提出為緩解越來越多的難民造成的聚集壓力,通水渠現在開始開鑿。

  項逐元也在衡量莫云翳的用意,但莫云翳從散朝,到現在他們各自下去部署任務,他都沒任何異常的神色。

  河堤上大雨未停,項逐元因為擔任這次開渠主力,片刻便被人叫走,沒有問出有的信息。

  臨近正午,莫云翳從衙署出來,卻沒有直接去西河,而是難得公務轉身向上游走去。

  明西洛站在項逐元身邊,不時彌補著項大人任命上的不足,聲音不高不低,在暴雨中卻安定人心。

  莫云翳走上來,一路問安的人絡繹不絕。

  他神色如舊,看不出任何不一樣,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無條件同意渠道走向,不是沒有私心。

  “莫大人?!”

  項逐元回頭。

  明西洛退后一步恭手:“莫大人。”

  莫云翳沒有看他,沒有必要將目光落在一個已經沒有利益沖突的人身上。

  項逐元同樣神色自若:“要去西河那邊?”

  項逐元話音剛落,有人叫善奇過去,說逮了一只更大的螃蟹。

  善奇看了主子一眼,直接離開,他們小姐最近愛吃螃蟹,吃的高興了能給她們一晚上笑臉。

  莫云翳沒在意,一個屬下而已:“一會過去。”

  只有明西洛看了眼離開的善奇,但也只是一眼,又繼續聽下面的人匯報上來的問題。

  莫云翳示意項逐元向遠離人群外的空地移動幾步,神色看不出任何異樣的開口:“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兩人多年好友,雖然政治上各有立場,但沒有大的摩擦。

  項逐元也不是不懂‘知恩圖報’,如果能互惠互利當然好:“你說?”

  莫云翳神色平平,心里卻并非如此,他一點項心慈的消息都聽不到,明明就住在一墻之外的莊子里,卻好像沒有這個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反而是我要甘貴,上次承蒙貴府七小姐搭救,我準備了一些謝——”

  “五叔提過,而且你也已經謝過,不要放在心上,畢竟人多口雜。”項逐元提醒的委婉,拒絕之意十分明顯。

  莫云翳下面的話說不出,但項逐元的反映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一些小玩意。”

  小玩意又何必送。項逐元神色鄭重的看向莫云翳,面上大義凜然。

  莫云翳不動聲色的回視,亦坦坦蕩蕩、不見私心。

  兩個看似風光霽月的男人,站在大雨中,心比日月,肩扛乾坤都是再正直不過的七尺男兒。

  項逐元心里對‘磊落’的莫云翳嗤之以鼻,如果不是見過那天他對小七說話的樣子,他要信了他這幅樣子:“如果你真是好意,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為五叔憑添麻煩。”站在女方哥哥的立場,他勸的真心實意。

  莫云翳神色沒有任何不妥的點頭,項逐元跟他一樣,家里有個妹妹都不知道,逢年過節還需要侍從提醒她們的排位,但他要為他五叔考慮:“是我冒失了。”

  “沒事……”

  河堤上的風雨很大,斜雨傾軋,幾步外依稀聽不清兩人說了什么。

  宋宣碰碰明西洛,示意他聽,不覺得莫世子突然不堅持很奇怪嗎?

  明西洛看他一眼,目光無波無欲,只有眼前待梳理的局面,且已成竹在胸的萬千丘壑。

  宋宣頓時被激的一陣冷顫!深覺自己目光短淺,急忙盯著手上的圖紙,投機取巧干什么,做正事不好嗎,做的好上面的人自然會注意到他們。

  莫云翳睡不著,半夜三更換了一身暗色衣服,撐著傘走到了山腳下。

  除了這一條路,他不可能知道項家從不示人的七小姐任何消息!雖然不恥,他也想遠遠看她一眼。

  莫云翳毫無猶豫的違背他一直以來的堅持,再次踏上了上山的路。

  與此同時,暑荷收到消息,神色緊張,怎么還上去了?這已經連續好幾天了,怎么還去!?老夫人縱然不想往不好的方面想世子,如今這局面恐怕都不得不恨上項家那位小姐。

  暑荷皺著眉讓人下去,轉身站在老夫人床帳前猶豫片刻,決定還是不要叫醒老夫人,免得老夫人聽到這個消息氣的睡不著。

  暑荷心里七上八下,隱隱不安,世子這是要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暑荷剛走到榻邊,緊閉的床幃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暑荷立即轉身:“夫人。”

  莫老太君早就醒了,她覺本來就淺,久等不到暑荷回應才動了動:“外面怎么了?”

  暑荷見瞞不住,垂下頭,把剛才聽到的話又重復了一遍,不怪老夫人多想,后山能去的只有一個地方,根本不用追上世子就能知道世子可能去了哪里!

  莫老夫人聞言,氣的瞬間捂住胸口!竟然山去了!

  暑荷見狀急忙幫老夫人順氣:“老夫人您消消氣,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您要保重身體啊,老夫……”

  莫老夫人緊緊抓住暑荷的手,幾乎把暑荷的手抓頭,還憋得難受的毫無章法的把玉枕扔了下去,直到哐當一聲落地,才能發出聲音:“我不往心里去!我能不往心里去!那么一個東西都要把我孫子勾走了!是我大意了,竟不知道她還有這等手段!”

  暑荷為老夫人順著氣,不敢接話,也不敢抽回手,她們一開始也沒有多想,以為世子就是去散散心,可每天都如此,怎么可能不想到另一種關系,今天更是坐實了老夫人心里的猜測,而需要晚上偷著見的能是什么好事!

  莫老夫人心里憋著一口氣,卻拿不到出氣的人,她莫家朝中幾代元老,那個女人都不審視自身的嗎!竟然敢往她莫家列祖列宗身上潑臟水!她怎么配!

  莫老夫人既自怨又恨老六媳婦,她找的什么好人家!招來的什么親戚!就這樣不懂禮數!看不清斤兩!“給我把曹氏叫過來!叫過來!”

  暑荷有些慌,都這么晚了……

  “愣著干什么!我睡不著!她還能好好睡是不是,做著她外甥女嫁進莫家當主母的風光大夢呢!”

  暑荷不敢耽擱,急忙去讓人請人。

  曹燕心很慌,半夜被老夫人叫起,帶她來大人均冷著臉什么都不說,這樣的陣勢,抄家滅族前,女眷集體去死的排場也大概這樣了!

  曹燕心里頓時有些發慌,出什么事了?

  莫家別莊的老夫人住所內,滅了的燈火重新燃了起來。

  莫老夫人冷著臉,已經梳妝整齊,白發一絲不茍的包裹在抹額內,整個人散發著不容人違抗的煞氣!

  曹燕更慌了,瞬間跪在地上:“老……老夫人……老……”

  “我還沒死!”

  曹燕六神無主的看著周圍異常詭異的沉默:“老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沒出大事你是不是很失望!畢竟擋了你做這莫家主人的機會!”

  曹燕頓時睜大眼睛,老夫人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她怎么敢!“老夫人,兒媳沒有,兒媳對老夫人對莫家忠心耿耿,是莫家給了我再生的機會,給了我希望,兒媳怎么可能有那大逆不道的想法……”

  莫老夫人愣著臉一動不動。

  曹燕忙然的四下看著,寥寥無幾的幾個人都是老夫人的心腹,曹燕頓時有種大難臨頭的錯覺,急忙磕頭:“老夫人開恩,老夫人明鑒,求老夫人給兒媳個機會,就算要治兒媳婦的罪,也告知兒媳犯了什么錯,兒媳真的什么也沒有,對老夫人馬首是瞻,如果兒媳真有什么地方做錯了,請老夫人一定給兒媳一個辯駁的機會啊,老夫人——”

  莫老夫人看著她慌著哀求的樣子,眼里的驚慌也不似作偽,量她也沒有那個膽子敢打折文的注意,但就是這樣,莫老夫人心里的氣也沒有順多少。

  想到折文現在去做什么,她就恨不得給對方一個鏡子讓她好好照照那張臉!看看有多厚!

  更氣人的是,是她給了那死東西利用莫家給她行方便的機會纏住了云翳,等于她將這么一個沒有廉恥的東西弄回來禍害她的孫子,她怎么能不生氣:“你那個好外甥女,好了得的手段!”

  曹燕聽不懂,什么意思!?出了什么事?!

  莫老夫人諷刺的不留任何情面:“容家那樣的人家高攀不上她,想做我家的貴妾是不是!”

  曹燕聞言,臉上血色剎那間消退殆盡!急忙跪著爬到老夫人腳邊:“老夫人明鑒!老夫人明鑒!兒媳怎么敢!她怎么敢!”別說莫家不可能答應,項家也不可能答應,她是覺得頭上長了幾顆腦袋敢這樣胡鬧:“兒媳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絕對沒有啊!”

  莫老夫人嘲諷的看著她,目光里的厭惡毫不掩飾:“你那個好外甥女可不這么想,跑去河堤上找過折文不說,這又不知使了什么伎倆引得折文半夜去見她,你說你那個好外甥女想做什么勾當。”

  曹燕聞言猶如被雷劈中!竟然有這等事!她——她怎么敢!姐姐那蠢貨到底養了個什么女兒,她莫不是瘋了敢打這樣的主意!

  到時候傳出去,那丫頭片子有沒有事另說,她們這些做長輩又參與了這件事的必定萬劫不復,看老夫人現在這個樣子,就想直接弄死自己祭天!

  不!不能!她是庶出,六老爺也是庶女,雖然養在老夫人名下,可說厭棄就能厭棄,絕對沒有翻身的余地!

  曹燕怎么能賭,她只能爭取:“老夫人,老夫人,都是兒媳不好,都是我不好,老夫人請放心,肯定是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事情輕重緩急,我讓姐姐好好教訓她的行為,教她禮義廉恥,讓她知道斤兩,再不敢給老夫人和世子添麻煩,斷不會讓兩家蒙羞,請老夫人給兒媳一個改正自新的機會,求老夫人給兒媳一個機會!”

  莫老夫人陰冷的看著她。

  曹燕努力磕頭,她一定會做到的,她一定能:“我姐姐肯定也被蒙在鼓里,我姐姐肯定還不知道,老夫人放心,兒媳一定給您個交代,老夫人……”

  莫老夫人勉強壓下一口氣:“這件事,你怎么引來的怎么處理好,這個東西,真是丟盡雙方臉面!”莫老夫人說完,直接起身離開!

  曹燕還維持著跪著的姿勢,久久無法從地上起來,打死她都沒有想到,養在嫡姐名下的那個女兒有這樣大的野心!可這哪里是野心!這是齷齪啊!

  曹燕扶著椅子,想起身,又虛脫的跌了回去,瘟神!

  大早,莊管事剛送走世子,聽到來報,才拿起的股子都舍不得松,直接開口:“走走,五夫人不見客,開大!開大!”尤其莫家莊子上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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