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事?”
秦姑姑想說……書……被人看到會出大事的,可看著小姐鎮定的神色,覺得自己太草木皆兵了,這里可是葳蕤院,小姐的地方。
秦姑姑小心的改口:“扇子的事……要去‘問問’鄭管家嗎?”現有的扇子您都看過來,再找,就是找能提供更好扇子的人了,比如……
只是……小姐已經有幾天沒有去過世子那里,秦姑姑覺得還是請示一下比較好。
項心慈一時沒反應過來‘鄭管家’是誰,隨即了然,畢竟鄭管家死的早,她記這么一個人做什么。死就死了,她也不喜歡那個看她時總覺得她在大哥身上吸血的老家伙。
項心慈身姿不自覺的坐正幾分,渾身透出一絲韌性的傲骨,擲地有聲:“不必了。”
秦姑姑被小姐的正經弄的疑惑,小姐這是真不在日益堂上費心思了?還是小姐那天在世子那里受了什么委屈,苦大仇深的樣子。
烈日正濃,樹上的葉子懶洋洋的打折卷,蟬蟲奮力嘶鳴,水里的魚已懶得游動。
項逐元從外面回來,寂靜的日益堂突然間向滴入水的油沉默的沸騰起來。
項逐元凈完手。
外面的人已經為了這道程序奔忙幾道程序。
書房內側的隔間內,項逐元接過侍女手里的毛巾,沒讓人伺候,示意人出去,轉身進了內書房。
清涼的冷氣撲面而來,項逐元的視線在放置果蔬的位置停了一下。
冰鎮著的西瓜依舊還在,他走時盤子里凝固完整的冰如今已經化了一半,水滴順著果盤的凹槽流下,彌散著霧靄般的冰霧,在進入二伏的夏天,看了便讓人覺得很有食欲。
項逐元深邃的眸光微斂,臉上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的垂下頭,維持著剛才的動作擦著手里的水漬。
項心慈受不得熱,性格又急,容易心浮氣躁,府里的用冰份額,遠不夠她過于矯情的養她的驕縱脾氣。
每年夏天,她大多時間會偷溜進來,在他這里用冰。
水果自然也不會委屈她自己,只會留字嫌種類少,抱怨一堆沒有必要的東西。蓮子羹也是直接向鄭管家要,如果不是燕窩對她來說過于滋補,她一天吃三頓再走也有可能。
項逐元將毛巾放下。
善奇盡責的收起,收起時覺得少了點什么,隨即又正色,伺候世子少胡思亂想,否則有的是人想替代他。
項逐元走到書桌前,他走時怎么鋪開的紙張依舊怎么鋪著,筆架上的筆擺放的整整齊齊,沒有少,也沒有亂,更沒有被字跡堪憂的人,畫的亂七八糟的地方。
項逐元視線抬起,越過桌側的窗看向那扇窄重的門,門鎖還是幾天前鎖上的位置。
這是又鬧脾氣了?!還鬧到夏天跟冰過不去的地步,越來越不像話。
“世子,大老爺派人送來的河西的數據。”鄭管家走進來,捧上文書。
項逐元收斂思緒,坐下,接過來。
鄭管家最近心態寬和、神色不錯,那天七小姐突然沖到世子懷里,還抱的像永遠不撒手一樣!他心都要嚇停了,七小姐這些年越來越沒規矩了,對世子爺動手動腳的,又長了一副……
總之,不是他用齷齪的心思揣測七小姐,而是七小姐實在很多做法欠妥,管世子爺穿什么,管世子書房的擺設,管世子身邊的女侍,而且管的時候,挑釁的與他們世子對視。
鄭管家從小在府中長大,有些不好的事他見過,他又是府里的老人,得以伺候世子也是有拔出不利因素的意思,何況他得老爺和老夫人看中從不敢怠慢,該有的敏感他有。
一直以來他避著沒有告訴老夫人,七小姐偷溜進世子書房的事,本就壓了火!這可是世子的書房,等閑人等都不讓進,七小姐還天天溜進來,說也不停!說重了就拉著他們世子的衣袖一邊哭一邊告狀!
小小年紀就一副不該有的狐媚樣,像極了她那位……
鄭管家立即拉住思維,其實說到底他沒有說出去,那是因為世子心里有分寸。
鄭管家想想便有些驕傲,他們世子可不是誰賣兩下慘,親近兩下就對誰不一樣的。
世子頂多是看七小姐可憐,又是同宗同門對她照顧有佳,七小姐可別真以為她自己不一樣了!還不是被世子推開了!人就應該認清自己的位置,認命!何況國公府對她還不夠善待嗎?
這些天正好,她不來,世子也沒問過,大家都清凈。
項逐元看完紙上的數據,合上,本來想說什么,又轉了話題:“最近后宅有什么事嗎?”
鄭管家愣了一下,神色變得嚴肅:“回世子,沒有。”
項逐元將數據放下,心里冷哼一聲,那就是還在為那天的事不高興,人沒見怎么長高,氣性越來越大,就這脾氣五叔還給她相看什么人。養著這個祖宗不是更省心。
項逐元抬頭:“將歷代河西的封冊拿出來。”
啊?“是,世子。”
“水果都撤下去,扔了。”
清晨的陽光還沒有顯示威能的照在花草間。
忙碌的下人們奔忙著自己手里的雜務。
鳥鳴聲趁著蟬鳴不顯,嘰嘰喳喳的覓食。
在生機盎然的小院平臺旁,項心慈穿著舞衣,輕盈的落在小小的青石臺上,正在例行拉伸身體。
秦姑姑欣慰的站在一旁,看著小姑娘輕松的下腰,走基本功,一天初始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項心慈一字拉開,又隨意收起站定,像腳下有冰,流暢又自然;隨即又屈膝坐在地上抱緊雙膝,頭部收起,滾起了圈圈。
秦姑姑趕緊一驚,哭笑不得又一臉無奈,上前將小姐攔住,把她解開,多大了還滾圈圈。
項心慈繞過秦姑姑,又將自己縮成一個球,繞著院子滾圈圈。
不遠處澆花的焦耳就看到一個五彩的繡球在地上滾,不禁掩著小嘴笑。
項心慈滾了一大圈撞到墻停下來,身體展開,腳下收起,亭亭玉立,手臂向上延展開,纏住樹下垂下的繩索,一個借力,人已經坐在了樹枝上,整個身體下仰,倒掛其上。
秦姑姑站在樹下正好與小姐的視線齊平,和顏悅色:“小姐今早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