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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不管不顧

  衣擺上繁瑣的葉片在燭光的映襯下閃過忽明忽暗的光。項心慈停在項逐元身側,看著沒有任何情緒的他,仿佛燭燈移過去,也照不透他身上彌漫的黑暗。

  項逐元也看著她,面無表情,暗藏洶涌。

  項心慈想問你不高興什么?是不是心里很難受?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現這種感覺的?

  她是從第一次看到柳雪飛時開始的,讓她恍然意識到,沒有任何東西屬于她,連她好不容易握在手里的他,都是別人!

  所以她怎么能讓那個光芒萬丈的女人嫁進來,占據她的位置:“怎么不進去?怪冷的。”

  項逐元不說話!月色暗沉的夜晚,掩蓋了他所有的情緒。

  項心慈伸出手,衣袖劃過,藏在里面的手自然而然的牽起他手腕:“進去了。”要好好生氣哦,以后的日子我們慢慢的磨,把走過的路,再走一遍,最后你才是你,我才是我。

  你是人群中一眼就知道我要什么的你,我是你掌控在手心,甘愿被你束縛的我。現在的你不行,差一點;而我,也還差一點。

  項逐元不自覺的跟上,甚至不明白為什么要跟著,當她牽起他手轉身帶他走的一刻,她好像是她、又不是她,籠罩在一片朦朧里,霍亂了人的心神。

  項心慈牽著他走過垂花門,周身沐浴在黑暗里,她讓他娶妻,讓他幸福,讓他有兒有女,那么最后,他們還要不要不顧一切的沉入沼澤里——隱秘他們的波瀾壯闊。

  如果可以,那感覺應該更滌蕩人心吧,項心慈整個不可抑制的沉寂在這種悲傷的愉悅里,手掌因為絢麗的未來隱隱發顫,這可比翻滾幾次床幃,讓人期待的多……

  項心慈立即收斂心情,頓時從某種狀態下抽離,繼而忍不住苦笑,又亂想。

  項逐元瞬間從那種窒息的感覺里回神,大口喘氣,像被突發善意的惡鬼松開了脖頸,得以劇烈呼吸……

  項心慈踏著朦朧的晨光,緩緩轉起揚起的裙擺,手臂抬起在半空中延展,劃過上空又隨著輕柔的身體緩緩落下。

  樂聲自然而然的帶動她的身體,開始一天的早課。

  項逐元站在不遠處,看著沉寂在聲音里自由游動的她,在舞曲里,她是魚,樂曲是包容她的海。

  如果海不夠寬闊,她會舞動波關粼粼的羽翅,帶著樂曲向無限的廣度蔓延,唯美又震撼。

  項逐元不得不說,有些人天生為此而生,寥寥一舞就能牽動心神。

  項心慈落下最后一根發絲,才發現站在廊下的他,瞬間嘴角揚起一抹笑,猶如晨光破曉,彌補了清晨一大早的沉悶:“大哥哥今天不上衙?”

  項逐元語氣沒有任何異常:“嗯。”有明西洛,河岸局勢穩定,不用他事無巨細的盯著。

  “那我們種花吧?”她想要紫色的新顏色,到了冬天做一批紫色的頭紗。

  項逐元不答話:誰要跟你種花!

  項心慈抄近,站在涼亭臺上。

  項逐元伸出手。

  項心慈扶著他手臂跳下來:“來嘛,來嘛,也種你喜歡不就好了……”

  “我沒有喜歡的。”

  “你有。”

  “沒有。”

  “有。”

  “沒有。”

  “你有沒有!”

  “有。”

  項心慈開心的晃著他胳膊,早說不就沒事了。

  焦耳疾步走來:“小姐,九小姐來了。”

  不見!項心慈剛要砍口,突然看向項逐元,饒有興味的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

  項逐元瞪她一眼,不急不緩的走進室內:“在外面見。”

  “知道了,你怕什么,你就說過來看看我跑了沒有!誰會想到你在這里偷懶。”項心慈笑的轉過頭:“讓她進來吧。”

  “姐姐。”項心敏哭的眼睛通紅的撲過來握住姐姐的手,她沒有跪,她現在是真沒有辦法了,也不知道求誰了!

  她從世子的院落過來,管家說世子一大早就去衙署了,她知道她母親不好,甚至還來姐姐這里亂說話,可她現在能求的人只有姐姐:“母親不知道為什么高燒不退,一直再說胡說,房間里明明什么都沒有,母親卻說滿地的蛇,滿地的蟲都爬她臉上了,母親那個樣子太恐懼了,請姐姐想想辦法請個太醫吧,母親這樣下去會熬不住的,姐姐——”

  項心慈沒可能感同身受,只是疑惑:“好端端的怎么癔癥了?”

  “姐姐,姐姐——”項心敏哭的泣不成聲。

  “別哭了,請太醫還要找世子,你去讓莊管家去找世子。”

  “管家他不在,說是受了傷,遣回去修養了,姐姐,怎么辦,怎么辦啊姐姐!”

  項心慈皺眉:“讓玉書待著逐霖去找,你哭就能解決問題了。”

  項心敏立即擦擦眼淚:“對,逐霖……”說完精神恍惚的急忙向外跑去。

  項心慈返回房中看眼坐在正位上喝茶的他:“還不趕緊去,小心跑的不如項逐霖快。”

  莫家內。

  容度、容占奎聽說莫老夫人身體不適,過來探望生病的莫老夫人,本以為會見不到人。

  想不到竟然傳他們進去。

  莫老夫人撐著一股氣坐在了主位上,與前兩天紅光滿面的老夫人比,現在像被抽干了筋骨一般:“還麻煩你們來看我。”

  “哪里,老夫人對行舟照顧有加,行舟來也是應該的。”

  莫老夫人看著下面一表人才的孩子,心里隱隱歡喜,她撐著病體見他們,自然是有事要說,轉頭看向容占奎:“上次與你說的婚事……”莫老夫人有點喘。

  暑荷立即為夫人端杯茶。

  容度不動聲色的用余光看眼叔叔。

  容占奎表示知道,還說只是順勢而為,他看八成就是喜歡。女方他找人問過,沒什么不妥,就是母親仆人出身,身份尷尬了些,才想要低嫁,這些都不是問題。

  只要容度喜歡,身不身份也沒什么:“老夫人,我來也正好想與老夫人說這事。”

  莫老夫人喘口氣,還用說嘛,她上此都把話說那么清楚了,容度但凡有點骨氣,當然是不同意,人品那樣,還與長輩頂嘴,這樣的女人娶回去也是個攪家精。

  “承蒙老夫人做媒,行舟相信老夫人的眼光,一切但憑老夫人做主。”

  容度也急忙恭手。

  莫老夫人聞言頓時皺眉:“你看你,是不是沒跟容度說清楚,我又找人問了問,那孩子忤逆長輩,出身還不好,實在不堪良配,還是算了吧。”

  容度頓時蹙眉。

  容占奎見狀,急忙側身擋住他,唯恐他一個不痛快直接對莫家擺臉色。

  雖然他們莫家遠遠算不上依靠莫家,反而是因為容度與莫世子交好沒少幫襯莫家,但這里是京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夫人言重,不過是兩廂各取所需的婚事,人品不人品的也不重要,湊合能成婚就行了。”容占奎盡量壓低話語中的在意,免得被人聽出什么。

  莫老夫人不同意,項家遞了那樣的帖子,他們那樣出身的女兒還妄想嫁進容家,不可能:“兒女婚事是大事,容二當家還是別委屈了孩子。”

  容度皺眉,她什么意思!臨時變卦!什么是出身低、忤逆長輩?又不是讓她家兒孫娶,睜只眼閉只眼不就算了。

  容占奎聞言有些為難。

  莫老夫人喘口氣,看出來了:“怎么了?”

  容占奎恭手:“老夫人實不相瞞,在下已經把這件事告知家兄,家兄十分滿意這場婚事,唯恐在下操持不周,已經找了媒人在來時的路上了。”

  “這么急?”莫老夫人并不急:“既然來了,就好好在京城玩兩天,相信你兄長也能理解你的一片苦心。”

  容占奎聞言微微挺直脊背,心想,這老太婆是不是聽不懂話,擺明是說安靜搭你的線,別管其她,竟還真做起主了:“老夫人……主要是家兄實在不想錯過這樣的好事——”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老夫人一眼。

  莫老夫人看眼他的神色,立即領會,她想的卻不是莫家未來的發展,而是如果那個不安分的定給了容度,是不是就能斷了折文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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