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平垂下頭,世子院子未必是好去處,多少容貌好、才情佳的都被賣走了。
如今冬兒、夏兒還在外屋伺候著,這兩位哪位不比自己長的好看,自己也無非多了大夫人這里一層關系。
可真到了世子的院子,大夫人這一層關系未必好用,所以遠不如外人看起來那么平步青云:“干娘,我想……”
“你說。”
三平想了很久,可不敢與大夫人提,難保大夫人不會覺得她窺視世子的院子,心思多:“我不想以姨娘的身份去前院……”
衛嬤嬤看著三平。
三平有些緊張,她沒有不想伺候世子,她就是再看得起自己,也不會自大到覺得跟了世子是委屈了她。
可世子的后院——而且她跟在夫人身邊多年,世子見過她無數次,世子對她沒有沒有超過主仆以外的情分,她一眼便知。
如果把她放在后院,她都懷疑這輩子有沒有可能再見他一面,有沒有可能從世子后院出來,倒不如賭一把,至少還能見到世子,可以慢慢了解世子的人,到時候或許能讓世子主動收房,如果不行……等世子夫人進門后,她也能求一個外嫁。
她不想無望的等待,消磨一生:“娘,我不怕吃苦,可我怕暗無天日的沒有盼頭。”三平說著眼淚落了下來。
衛嬤嬤嘆口氣,她懂,能跟世子自然好,可世子不是好相與的,如果恩寵不在身上,又無兒無女,倒不如平安喜樂找個人家嫁了好:“娘幫你想辦法。”她絕不能自己提。
“謝謝娘。”三平看著嗔怪她的干娘,破涕為笑。
“你呀你,傻——”姨娘至少這輩子有人伺候,衣食無憂,哎,她們做下人的,怎能事事都如她們的意,這丫頭到底是不甘心了。
暖容春意,綠色盎然,城外青山橫疊、白水環繞,郊外踏青的人也多了起來。
輔國公府內。
雁回搖頭,什么都沒有從小河那里問出來:“二小姐身體已經好了,最近經常出們,小河說大夫人將房里的三平賞賜給世子了。”那套頭面的事,沒有問出來。
“三平……”柳雪飛突然有些心煩氣躁,她有印象,是個非常利落、能辦事的侍女!長的也還可,為什么在快成親的時候將身邊用的侍女給了兒子?是玄簡要求的還是婆母……
柳雪飛突然有些不安,頓時又讓她不恥自己,她什么時候起如此患得患失了,弄的都不像她自己,還總是不安到胡思亂想。
柳雪飛坐下來,平靜下心態,大夫人又不是第一次往玄簡房里放人,她為什么這次反應這么大。
“小姐?”
“沒事。”柳雪飛深吸口氣,看向窗外,她現在還什么都不能做,一切等成婚后再說。
城外鷹擊營,孤飛蓬草中大風下煞氣瀟瀟,馬匹嘶鳴,箭飛破空聲殺氣陣陣。
干燥的塵土在踏踏馬群中揚起,疾馳的速度揚起項心慈身上的兵服。
項心慈難得臉涂黑了臉,畫了濃重的眉毛,將自己裝扮成一位真正小廝的樣子,跟著明西洛站在鷹擊的領地上。
周圍千峰萬壑古樹蒼天,鷹擊的鎖鏈快速帶著人擊出、士兵穿梭在林木間、平地上,道道身影如同閃電,快速出現又快速消失。
明西洛與身邊的人交代兩句,快速勒馬離開。
項心慈看著他的背影,在這樣的氣氛里,神色也不禁凝重,平日溫文如玉,提筆撫琴的人,在這片土地上,仿佛換了一種容貌,陌生又熟悉。
她很少見他在軍中的樣子,他第一次遠征回來,兩人就鬧的很不愉快,第二次遠征回來,兩人直接決裂,他長期待在軍營,她在后宅,少有交集。
項心慈看著他,覺得,他在外征戰的樣子,應該更吸引人、更有魅力吧,要不然為什么后來那么多人撲向他。
今天是鷹擊結業的日子,他要參與驗收,她也難得見了他沒有收力的馬上樣子,或許他也不介意她知道多少。
項心慈看著加入其中的他,突然想到那天模糊中他踹開門后的情景,他跑向她時的樣子……
項心慈單手放在旁邊的木欄上,在這片猶如真是的錚錚殺場中,當明西洛手里的權勢逐漸積累,圣朝氣運其實早已改變,邊陲的盜寇、內里的腐朽,在他的手中,都將光耀無比,現今的萎靡不振,都是過去,各方垂憐都是徒勞,他將永遠屹立在此,再護江山半個世紀。
項心慈看著千仞封上盤旋的雄鷹,首次體會到了他的家國情懷,感受到這片土地上,真正的紅塵大世、生生不息。
明西洛不知道從哪里躍出來,勒馬停在她旁邊,神色不動的看著她:她又在想什么?
“大人——”
明西洛勒馬而去。
項心慈看著他,邊塞外疆、沼澤湖海,他從來值得人追捧。
清冷的晚風吹散了一天的焦躁,項心慈沉靜的走在山路上。
明西洛牽著馬,跟在她身后,目光貪婪的看她片刻,再她回眸時,又平靜的移開,聲音無波:“七小姐要不要上馬?”她身體不好。
項心慈移開目光,望著不遠處下落的太陽,將這片山林都染成了橘色,周圍呼嘯的獸鳴,讓這座人跡罕至的山峰越發空寂、震撼。
項心慈慢慢的走著,
明西洛沒有等到她說話,沉默的安撫下要奔馳的馬,也沉下目光,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陌生感和不確定的自尊心,讓他同樣不想任人看輕。
這兩個月,她沒有找過他,他像被人遺忘的,不值一提的露水姻緣,除了偶然收到的東西……或許那些東西都不是她準備的,臉被人捏在手里攥一下的價值都沒有了。
項心慈撩下飛亂的長發。
明西洛看到她如今只垂到腰上的發絲,心里的抱怨頃刻間散去。
她身體不好,他也忙,見不到也情理之中……而上次,確實是他先移開的目光,,她敲打他也情理之中,何況他也近三個月沒有這樣看過她,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自尊心上:“山路還有很長,上馬吧。”你站一天了。
“走走……”她回頭看他,又看向前面的山路。
明西洛握韁繩的松了一下,她好像……
項心慈停下來,回頭看他:快點啊。
明西洛下意識快行幾步。
項心慈看到了他手上的深繭,他累嗎……伸出手握住了他垂在身側的寬大手掌,粗糙的掌面有很厚的粗繭。
明西洛沒有猶豫的握住她,將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手掌中,用手上的紋路迫切、急躁又反復的摩擦她的柔軟。
項心慈任他握著,余輝下,享受著他無法安放的沖不出的自尊強勢與妥協的自我壓抑。
項心慈看著狹窄的山路,突然覺得,再停留一瞬,她心里某些惡劣的東西就要慢慢滋……“唔……”
項心慈覺得天旋地轉,人已經被她壓在凹下去的平臺上,不管不顧的吻了上來。
后面的人停下腳步,退到了后面。
明西洛吻的又急又霸道,他不想等,也不想猜她在想什么,是什么意思,以后想怎么處置他的感情!
他只知道他現在想這么做!再不這么做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干出什么!她近在眼前,她就在他身邊!他想把她——可他所有的想法!她根本看不見!
明西洛牢牢的將她固定住,感受到她微弱的掙扎強勢的壓了過去。
項心慈呼吸有些急,像被扔在了翻涌的浪潮中,又一點點……害怕,又有一點點激動……這種感覺……
東文街上的門開啟又關上。
明西洛吻上她的耳廓,沙啞的聲音透著掩不住的冷肅:“還疼嗎……”仿佛那些血還留在她的肌膚上,刺眼又讓他躁動。
項心慈哼哼唧唧的,像誘惑他力量、暴怒的弱小生靈:“……嗯……”
明西洛的眼睛瞬間染上急色,抓住了她瘦弱的肩膀,衣裙一件件散落……()
()某時某刻,項心慈如一縷光,破開云層萬丈光芒……美的迷離、驚心動魄。
明西洛幾乎克制不住想把她吞服挖心。
項心慈在沉靜中,輕輕帶開他的頭,不讓他在表面胡作非為,靜靜的讓自己放松……
明西洛茫然的為她穿著衣物,有些話……他想……
項心慈將頭發從衣服里,取出來,恢復如常的神色,悠閑舒適又表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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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西洛繞在心口想說的那些話,在她沒什么情緒的目光中,瞬間變得齷齪,不值一提,為她系著腰間的絲帶:她第幾次,重要嗎?
項心慈抬頭:“怎么了?”
明西洛搖頭,對上她眼睛一刻,又癡迷的看著她,真好看,造物惑世的好看,明西洛的手指忍不住撫上她的臉頰。
項心慈笑著握住他的手:“時候不早了。”
明西洛還沒有從她的笑容里回過神來,突然用力握住她的胳膊,目光沉靜的看著她,他希望她留下來。
項心慈沒有動,只是悠悠的看著他。
明西洛送了手:“我送你。”
項心慈笑了,往他肩上靠了一下,聲音溫柔又嬌氣:“好。”結果項心慈剛站起來,又坐下去了,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眼睛里含著隱隱水光:“你讓秦姑姑背我出去吧……”
明西洛頓時笑了。
項心慈不依不饒的掐他,你還笑,還笑。
明西洛突然抱起她,蹭蹭她的額頭,這一刻,讓他死也愿意。
項心慈掀開車簾,依依不舍的看著他,伸出手:“那我走啦。”
明西洛目光溫柔,上前握住她,不提是誰非要走的,只沉寂在這一刻她看過來的,仿佛自己獨一無二的目光里。
“我會想你的……”
明西洛握著她的手,只笑,肯定不如他想她。
馬車動了,項心慈收回了手,與他揮手。
明西洛無意識的將手抬了很久,放下時,整條街已經黑了,整條街空蕩蕩的,某些東西在不知名的角落冒出來,是無法掩飾的勢在必得的占有欲,與幾乎克制不住的應該獨屬于他的私心。
他到底因為這份不一樣,暴露了他本就齷齪的心,他希望她永遠屬于他——
多雨推開了院門:“老爺——”那位天仙一樣的姐姐走了。
明西洛收斂情緒,走入院門。
明西洛一個人躺在空落的床上,愣了很久,突然滾進去,抑制不住的激動!以后沒有什么不可以!仿佛——她就是冷淡一點也沒有什么。
明西洛就差罵自己一句什么,可他等不起……
葳蕤院內燈火已經熄了,項心慈已經睡下。
秦姑姑神色幾經回轉,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她一個下人,能說什么!
東宮內,燭火映照出亮如白晝的室內,梁公旭靠在軟椅上,臉在燭光的映襯下更加慘白,消瘦到不正常的手指撫著微熱的蝸牛殼,神色有些茫然。
壽康公公小心的站著,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吭聲,可七小姐已經回去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