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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5一更

  “折文!怎么跟你娘說話!”

  莫云翳垂下頭,他只是實話實說。

  莫夫人深吸一口氣,溫和道:“算了,他也不是有意的,何況,有誰能有這樣的運氣最后就如意了呢,再說就這么一個例子,他不拿不出來說還能說什么,畢竟大多數都凄涼收尾、萬劫不復。”

  “就是你娘太依著你才把你慣成這個樣子!你明明做事公正、毫無私心,為此你付出了多少,又何必讓人在私德上非議你,我記得你小時候我問你長大了要做什么?你說‘國泰民安、不問前程’,如今你就走在這條路上,難道現在你要看著因為個人的一些小事,影響了你的堅持,折文,犯不上。”

  莫夫人嘆口氣,無聲的擦擦眼淚,似乎有千萬種心疼,卻不說。

  莫云翳不是不明白父母的意思,讓父母為難更不是他本愿,只是……“容兒子再考慮兩天。”

  莫國公就要訓斥。

  莫夫人急忙攔住他,先一步開口:“好,娘相信你,兩天就兩天。”

  戶部屬衙內。

  善行將最近幾天打聽到的莫云翳的動向報給了大人,包括與柳家議親的事。

  項逐元不算意外。

  “自從先皇去后,莫世子隔一段時間便會向忠國府遞上拜帖,但七小姐一直沒有見,那天在酒樓也是剛好遇到,至于世子與七小姐說了什么,屬下打探不出來。”

  秦娘不會跟他的人說,項逐元放下手里的案宗,玄色的官袍將他襯的越發眉目如山,他起身,走到窗邊,目光沉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窗沿上的冰凌往下滴著水,緩慢幽靜。

  莫云翳……

  善行靜靜的等著世子的命令。

  項逐元卻不急,莫云翳這個人最是講究律法道德,為人方正刻板,心意即便在他心里占了分量,也不會為此枉顧禮法:“林無競最近在做什么?”

  “回大人,在項小宅。”令國公府后街屬于七小姐的那套宅院是這個名字。

  項逐元的小指壓在無名指上,望著窗外看了很久,開口:“下次莫云翳再去忠國府,讓林無競出面……勸勸他。”

  善行疑惑:“往……哪一方面勸?”

  “自然是讓小七如意的方面勸,還有,忠國府上不是還有個宋子寧,聽說變戲法的手藝不俗,無事了,讓他們二人遇一下。”

  “是。”

  項逐元將視線拉近,看到窗臺上被冰凌滴下的水砸出的淺坑,沒有任何感的移開視線,十年二十年的成果,不提也罷。

  “回來了。”項心慈坐在窗前的書桌上伏案描砂,聽到動靜也沒有抬頭,橘黃色的晚霞落在她發間,鍍了層淡淡的橘色。

  項逐元看她一眼,便站在書房門口,任鄭管家解佩寬衣,聲音壓低:“她畫多久了?”

  鄭管家看七小姐一眼,笑著應和:“一個時辰了。”世子最近越來越精神了,人也好伺候,能一直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項逐元系上口晚上的腕帶,走過去,站在她身后,與她映著同一片橘光,看著同一副還未上完色的畫。

  項心慈認真的勾勒著木娃娃身上的線條,素白的手指握著墨色的纖筆,認真專注。

  項逐元仔細的看著,凝神深觀,不曾打擾。

  善行進來看到窗前的兩人,又退了出去:“告訴老爺,世子不過去用膳了。”

  傳話的小廝有些為難:“善行哥,世子已經很久沒去后院用晚飯了,老夫人都問起了……”他們也為難。

  善行神色間似乎更為為難:“世子最近事務繁忙,等世子茫然我再問問世子可否去看望下老夫人。”

  “也只能如此。”

  項心慈畫了很久,久到余輝散盡燭燈燃半,她才勾完最后一筆,深吸口氣。

  項逐元溫暖的大手立即放在她肩上,輕輕轉動,替她緩解久坐的僵直。

  項心慈轉頭燦然一笑,笑容猶如盛夏的石榴花開熾熱灼眼:“給安安做的,可愛嗎?”

  項逐元又搭了一只手在她另一邊肩上,漸漸加重些力道:“好看。”

  她也覺得好看:“哥,手指也疼……”

  “好……”

  寒冬的深夜萬籟俱靜,即便是令國公府這樣的百年院落,除了池冰下不動的魚,和零星綠植依舊在傲骨堅持,也只能靠假山、雕花增色。

  廊下的燭火依舊熄了,房內地龍正熱,

  床帳內,

  項逐元察覺她睡熟了,才睜開眼,慢慢的轉過頭,借著暗色看了她一會,方拿開她的手,起身下床,用料考究的單衣裹著他肌肉隆起的胸膛,已經見了汗漬。

  鄭管家聽到動靜,急忙抱著錦被進來,在一旁的榻上鋪好臨晨他會取走,不讓小姐看出異樣。

  項逐元解開深藍的腰帶,片刻又系上:“七小姐今天出去了……”

  鄭管家聞言下意識想看世子一眼,最終沒敢抬頭,世子怎么知道的?:“是。”

  項逐元已經坐在榻上,喝了口茶:“出去了多久?”她眉宇間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媚態,雖然淺淡,但他沒有看錯……

  這:“……”

  “問你話呢。”項逐元看他一眼,語氣不急不慢卻帶著威壓。

  “未……未時回來。”

  項逐元目光散了一下,又重新凝聚:“下去吧。”

  鄭管家聽不出世子話里的情緒,應該是沒什么,早晚的事:“是。”

  項逐元一個人躺在榻上,滅了最后一盞燭燈的房間內沒有一絲光亮,他看著繪著孟母三遷的房頂,心里告訴自己不能再貪,已經很好,手掌卻還是一點點握緊,突然手放在枕下,摸出一根細針,瞬間扎入自己掌心,隱忍克制著心底的情緒。

  “怎么醒這么早?不多睡會。”項逐元一身整齊的官袍從屏后出來,玉錦寬帶,四品牡丹,君子如玉。

  項心慈呆呆的看著他,最后一絲睡意被驅散,不自覺的又想起了那句話,日月悠長、山河無恙。

  項逐元拿過一旁的棉拖,蹲在她腳邊將鞋套入她白皙的腳上:“說過多少次了,容易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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